唔,有光?
我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能感受到光?
咦?
为什么我还能思考?
该不会......我还没死?
不对,为什么我会有已经死了的概念呢?
还有为什么头好痛,真的好痛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该醒了,不能再任由思绪发散了......
睫毛微微颤动,张培元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沉睡了上千年的休眠仓,而是一片蓝蓝的天空和耀眼的太阳,微风拂过,压弯了青青小草的身躯,激起了湖泊一片片的涟漪,张培元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正发着楞,但头颅又一次传来剧痛。
这猛烈的剧痛让张培元坐起了身子,他刚想用手捂住脑袋,却发现左手竟然落空了,他凑到湖泊前观察自己,然而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脑袋有一半被整齐的从左上角45度被斜着削去,里面却不是自己熟悉的零件和电路,而是一种奇怪的组织,大量鲜艳的红色液体不停地流淌下来将身上的衣裳浸透成同样的颜色。
看着自己这幅瘆人的模样,张培元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叫恐惧的情绪,他惊恐地瞪着只剩一只的眼球看着湖泊中的自己不停地大口大口地喘气。
该死,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变成了这幅模样,为什么我一点记忆都没有,我是谁?我是谁?!
“滴,滴,检测到上校精神波动过大,请上校冷静下来。”一个机械声清晰地在张培元心里响起。
这声音好熟悉,它好像陪着自己度过了很长很长的声音,一年?还是一千年?啊,头好痛!好痛!
“上校,张培元上校,请冷静下来,你的精神波动过大,不利于脑核与这幅身躯的融合。”机械声再一次提醒着张培元。
“我......我要怎么才能冷静下来,头好痛啊。”
“上校,如果脑核融合失败,你将会死去。”机械声郑重地说道。
死?这是张培元感到很陌生的词语,似乎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他会死去,伴随着这个词而来的除了陌生,还有不甘心的情感,似乎不愿就此死去,那种感觉很强烈很强烈,张培元最后深吸了口气,闭上了仅剩一只的眼珠,强迫自己在黑暗中平静下来。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张培元能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地快速生长着,那种感觉让人很想用双手去抓它挠它然后将它撕扯下来。
张培元在疼痛瘙痒的感觉中陷入恍惚地状态,在那个状态里他看到了自己的一生,更准确的来说,是身位机人的一生,每一位机人在一次活动后都会伴随着漫长的沉睡,周而复始......周而复始,在这个画面里他第一次知道自己醒着的时间加在一起原来不过十几年罢了。
很快,属于张培元自己的一生过去了,他又看到了另外一幅画面,在画面中的‘他’从呱呱落地到长大成人都详细地展示在了张培元面前,相比数千年黑色空无的记忆,这个画面的‘他’生活色彩要丰富的多,同样也是醒着十几年的时间,‘他’活的没有拘束和任务,活得很让张培元羡慕。
然而‘他’的画面来到了最后,一个美如冠玉的男子对着他一剑削下后头也不回地踏剑飞去,失去了半边脑袋的他瘫倒在地,仅剩的一只眼珠死死地盯着那男子打昏抗在肩上的一名少女。
至始至终张培元都没有看清那名少女的面容,而‘他’的记忆也大部分都是这样,只有人物,没有面貌出现,唯一有面貌的就是那个出剑的男子,柳眉杏眼琼鼻肌肤如雪,怕是美丽的女子也略稍逊色一丝,但就是这样一个好看的男子,却露出了狰狞的面庞,那狰狞是因为地上的自己也是因为他肩膀上的那名少女。
到这里,张培元已经忆起了所有的事情,他是黑死星上外出寻找生命行星的外交官,寻找生命宇宙并和他们建立良好的外交关系。
“滴——生命融合已完成。”机械声音提醒道。
哦?已经完成了是吗,张培元伸手摸向之前残缺的脑袋,发现头颅已经修复完好,疼痛和瘙痒也消失不见,唯一有些可惜的就是好像头发没有长出来。
摸着有些秃噜的半个脑袋,张培元伸出头去看湖泊里自己的倒影,只见一个半秃的阴阳头展现在水面,张培元憋着嘴说,“我靠,这么丑。”
张培元越看越不得劲,于是向智子埋怨道,“智子,你就不能连头发也修复出来吗?这样子我怎么去见人啊。”
智子作为人工智能也是一阵无语,前不久还是秃头的钢铁脑袋,现在怎么就埋怨起没有头发这概念了呢。
“报告上校,你的脑核能量已全部消耗殆尽,无法修复这些不必要的身体组织。”智子回道。
“头可断,血可流,头发不能乱,唉,说了你也不懂,这是人类的常识。”
“上校,人类是什么?”智子疑惑地问道。
“人类就是我啊。”
“无法理解。”
“这么讲吧,原先的我是机人族,只要脑核不灭,能量存在,我就不会死,但现在我的脑核已经与这幅身体的大脑融合发生了异变,我不再拥有无尽的生命,我的生命受到这幅血肉之躯的限制,会随着时间而衰老,也会因为受伤过重以及病痛而死,”
智子整理完张培元的情报后才说道,“上校,你这是生命的退化?”
退化吗?或许是,又或许不是吧,谁能说得准生命究竟要往哪方面进化呢,大家进化的前方都没有可以参照的事物,也许只有走到头后才会发现这一条路究竟是对还是错吧。
“智子,这是一个新的开始,它走向未知的将来,我们将以这个新的身份走下去。”张培元说道。
“报告上校,那黑死星给与我们的任务呢?”智子问道。
星际外交吗?又或者叫宇宙逃生计划呢,随着脑核机缘巧合下与这副身体的结合,原本封印在脑核里的一段影像也浮现了出来,那是张培元的父亲——黑死星的张洪国一号首长。
“儿子,当你看到这段影像的时候,说明你的脑核遭到重创,而你有可能正面临着死亡,也只有这样才能激活这段影像,因为脑核的受创会让原本和黑死星上的母体程序智母连接的智子断开连线,成为一个单独的存在,不会再传回信息给智母,只有这样,你们才算彻底摆脱了黑死星的控制,有希望成为一个特殊体,而这一切都要从脑核的诞生讲起。
脑核是黑死星的人类为了在太阳大爆炸后生存所诞生的一种荒谬的产物,早在最早以前,他们就发明了‘智子’,一种叫人工智能的超级计算机,一开始它只能进行一些简单的计算,随后他们加入了大量的知识到它的计算过程中,然后它就变成了一个可以帮助我们搜索的引擎。
可是他们还不满足,因为它远远不止可以这样,它还能够更强,甚至可以和那些人一样——思考,所以他们在它的程序里加入了‘询问’这一概念,只要它遇到无法理解的存在它就会发出询问,一问一答,这开始有点像‘人’了不是吗?这也是后来和我们依附在一起的人工智能——智子,它负责回答,我们负责提问,只有这样才能一直维持这种问答的程序运行下去。
原本他们还想着继续深入研究下去,可惜时间不够了,真的不够了,太阳消失的影响比他们原本预料的还严重,每天里都有人死去,世界到处弥漫着绝望的气息,各国的领导者不得已向科学家们寻求了一个答案,我们终会死去吗?
答案只有两个字——是的,于是一个大胆的计划被提了出来,把人类自己做成电影里演的机器人,抛弃掉肉身存活在这世界里,计划很疯狂也很愚蠢,但对于科学家来说并非做不到。
看看我们的现在,机人族就是这么来的,你以为我们是太阳爆炸前的生物吗?不,我们只是一群每天都在运算信息的机器人,脑核就是我们的超级计算机,我们只是冷冰冰的机械,每个机人都在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而我就是一名‘领导者’,原本我们机人是不被允许加入情感类的角色,但我可能是那名权力至上的领导者原型吧,他在我的程序里留下了后门,一个叫‘父亲’的情感类数据,而我也因为这个程序才产生了一丝意识,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策划了一起星际外交计划,为的就是将你送出去,摆脱这个已经毫无生机的宇宙。
这段影像就是我留给你的后门,他会让你原有的数据库产生混乱,会让你的观念混乱,甚至崩溃,但万一......万一你产生了自我意识,就记住一点,不要回来,不要再回到黑死星,这里没有一个生命,没有一丝希望。”
以上这些话,张培元是无法对智子说明的,除非它也像自己一样拥有了自我的‘意识’。
所以张培元就指了指高高在上的蓝天说,“因为......我们的飞船炸了啊,再也回不到黑死星了。”
“上校,为什么感觉你很开心。”智子机械地说道。
“是啊,我很开心啊,因为我重生了啊。”张培元开怀地笑着说。
“上校,如果我们回不到黑死星,要怎么生活?”智子问道。
张培元伸手从衣襟里摸出一块木牌,那木牌上沾染了一些张培元的血迹,但上面还是能看清‘上宗’二字,张培元眯了眯眼,说道,“我们去上宗,修仙。”
“什么是修仙?”
“飞天遁地。”
“想要飞天遁地,只需要一个飞行器和挖掘器就好了,为什么要修仙?”
“呃,因为可以不用飞行器和挖掘器就能飞天遁地?”
“上校,这不可能,没有机人可以不通过工具就飞天遁地。”
“所以才说修仙啊。”
“修仙可以做得到这样?”
“是啊,飞天遁地,移山倒海,无所不能。”
而且还可以报仇,一剑削去我半只脑袋,还有拐走我从未见过面的妹妹,你是真的寿星公嫌命长是吧,张培元阴沉着脸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