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是武侠小说里一样的对话——
傅已晟说,“姑娘真是好胆识,傅某佩服,佩服,我与姑娘一见如故,不知姑娘可否赏个脸,随傅某赴青城的一场生日宴,此宴关乎在下的终身幸福,若姑娘肯出手相助的话,傅某一定……”
伊诺说,“感激涕零不必,以身相许也不必,备金五百两,事成之后,我们一手交钱,两手拜拜”
然后傅已晟说,“……”
几杯五颜六色的鸡尾酒下肚,伊诺的意识有点飘飘然,后来傅已晟说的话她也就忘得七零八落。
但印象里,他提过有个娇艳欲滴的女子近来拜服于他的个人魅力,于是对他一番死缠烂打,不出他所料的话,这场由他朋友包场的庆生宴上,那女子一定会如影随形而来。
而她的任务,是要让那个娇艳女子知难而退。
“喂,我警告你,阿昇是我的,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生要在我的温柔乡里,死也要在我的石榴裙下。你个姿色平平出门连打扮自己都不会的人,就凭你也想跟我竞争?”
眼前的吧台上突然多了个掌力十足的手掌,伊诺顺着那手掌看见它的主人,果然是个娇艳欲滴的妖娆女子。她的气势太过凌人,引得原本跳得火热的众人都停下手里的活计,凑过来看热闹。
伊诺瞧着眼前黑压压一大圈人,熊熊斗志燃起,但寄托于语言则是另一番意境,“我没打算跟你争,我已经打掉了我和阿昇的孩子,也顺利拿到了一大笔钱,我们已经和平分手,从此相忘于江湖。你实在没必要跟我这么个小喽喽浪费时间……”
黑压压一圈人发出长长的窃窃的私语,妖娆女子气得涨红了脸,指着伊诺的鼻子叫骂,“不要脸,你竟然为了钱爬上阿昇的床,你怎么可以这么肮脏,阿昇那样的人,才不会看上你这种货色”
一句话触及伊诺的底线,很久很久以前,赵庭亭也曾这样义愤填膺对她说过同样的话,“伊诺,我真是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夏靖沅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这种货色”
那时她气得心脏都在发抖,如果手边有杯水的话,她一定会使出全力把那杯水朝赵庭亭撕下面具后那恶心的嘴脸泼过去,然后泼妇一样揪着她的头发问,“我到底什么货色了,夏靖沅他怎么就不会喜欢我了”
这YY逼真的让伊诺分不清真假,但,上帝难得如她所愿,让她有机会对赵庭亭施展暴力,她才不会白白浪费这次机会,大不了,警局她再拜访一次,反正多一次不多。
被揪住头发的赵庭亭拼死挣扎,奋力尖叫,甚至反手想要朝她下手,伊诺借着酒劲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扑倒在地,压坐在她身上,“赵庭亭你个死女人,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被你耍得团团转的傻子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吗?你才不是什么好货色,你丫就是个赝品,连高仿都算不上。今天我就要为民除害,杀了你这个社会祸害”
花容失色的赵庭亭依旧没放弃挣扎,在伊诺抬手捂上她的嘴之前,她歇斯底里喊了‘阿昇救命’这样的字眼。
伊诺捂着她的嘴讥笑,“什么阿昇,你真以为自己是万人迷呢,所有的男人都该围着你转吗?告诉你,我今天就算是在这里杀了你,你那些一打一打的情郎一滴泪都不会为你流,还有夏靖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夏靖沅从来没喜欢过你,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自导自演……”
有人在她准备给赵庭亭致命一击时箍住了她的手,把她拦腰从赵庭亭身上抱下来,“闹够了没?”
耳边还有傅已晟虚惊一场的声音,“哎呀,我的姑奶奶,让你来演场戏,你怎么入戏这样深呢,法治社会,咱们再怎么着也不能动杀心呐,杀人是要偿命的你知不知道……”
伊诺却只被那短短一句话吸引,回头看身后的人,凉薄的眉眼,和夏靖沅有几分相似。
“傅总,吓死我了,这个疯女人差点杀了我,她一定是疯子,你离她远点,千万不要靠近她,”赵庭亭娇滴滴的声音又传来,让伊诺作呕,抬手甩开身后人的禁锢,她又朝赵庭亭冲去,又一次,被那道力拦下。
“老六,这就是你带来的活宝?你确定不是来砸场子的,还愣什么愣,还嫌热闹不够大是吧,赶紧把她带走”
护住赵庭亭的男人闻言看了看被制住的伊诺,很是惭愧的拱了拱手,“阿昇,兄弟我这也是为你殚精竭虑,谁曾想世事如此难料呢……”
话毕却是扶起娇滴滴的赵庭亭,连拖带拽着把她带走,意识开始错乱,伊诺在模糊和清晰交替的视线里看清那男人的脸,那明明是在车上自称是傅已晟的人,可他刚才明明又喊另一个人阿昇……
伊诺晃着晕乎乎的脑袋转过头去,赵庭亭被拖出去的最后一秒还在朝这个方向喊着‘傅总傅总’,夏靖沅在这里?
四目相对,伊诺直直跌落那对星辰一样浩瀚的墨眸里,这样一双举世无双的眸子,她想她不可能认错。
瞳孔散大开来想要看清他的脸,对方放在她腰上的手已经把她揽到了怀里,动作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生生箍得她喘不过气,下一秒,他的下巴抵在她肩膀上,魅惑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吟,“你喝成这样是为什么?”
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在不争气的眼泪成串滑落眼眶之际,在酸涩的喉咙快要撵断她的呼吸之际,她滑坐在地上,抱着夏靖沅的大腿哇哇大哭,“夏靖沅,你个杀千刀的王八蛋,老娘喜欢你这么久,这么深,为你做了这么多,你竟然到现在还在装傻,装傻就算了,你竟然还让我滚蛋。我明明都滚蛋了,你还要不辞而别,一走就是十年,十年后,又骗了个如花美眷当女朋友,她有什么好的,唱歌跳舞之类的我也会的,演戏我虽然不会,可她的演技也没好到哪里去,那你为什么要接受她,为什么不接受我,就因为她酒后乱性吻了你吗?酒后乱性之类的我也是会的,那晚我也借酒壮胆吻了你啊,你明明没有推开我……”
“夏靖沅你个王八蛋。你不喜欢我当时就直接推开我,或者抬手给我一耳光啊,情书你不收那就撕碎了扔掉啊,为什么要让你父亲亲自拿着它来打发我滚蛋。我又没有妨碍到你的人生,一分一毫都没有妨碍到,那三十万明明是你父亲从募捐箱里拿出来还给我的,他说你们压根不会为这么点钱烦忧”
“明明是你想跟我撇清关系想让我从你眼前消失,明明是你连求证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让我滚蛋,为什么变成我欠你的?我不欠你,我不欠你一丝一毫”
哭声太过悲恸,伊诺被自己的歇斯底里感动到从噩梦中醒来。
头痛欲裂,又是典型的酒后综合征。伊诺往脑门处狠狠拍了几巴掌,梦里那些放飞自我的片段零星归位,震得她差点从床上掉下去,好在一切发生于梦中,终结于梦中,否则她一定要撞柱而死。
然而下一秒,伊诺又刷的弹坐而起,周身一片洁白,这分明是酒店,她昨晚难道真的酒后罔顾伦理道德,跟人开了房?乱了性?
脑子里闪过最后一丝意识里那张模糊不清的脸,以及他温热的手心捧起她的脸时那炽热的触感。
当这虚幻的像梦境一样的景象回放在伊诺脑海里时,记忆已经自动续上下文,下文里,是伊诺八爪鱼一样的往那个陌生男人身上贴,嘴里还含糊不清喊着夏靖沅的名字。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