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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两年后,曲府。

清白坐在窗前,皓腕纤细,神情柔和,专注地抚着琴,窗外,曳酒懒懒地倚着墙,手持一支竹笛,与清白合奏着。

一曲奏罢,清白理了理发丝,起身出屋走到了曳酒身前,从怀中掏出一方绣了碧绿色笛子的帕子递给了曳酒让他拭汗。曳酒接过之后却拿了帕子抬手将清白额头的汗珠细细拭去,直把清白羞了个满面通红。看见清白如此可爱的样子,曳酒不由得想逗逗她,他将帕子又递回了清白手中,笑道:“小曲儿,现在是不是该你为我擦汗了?”

清白的脸更红了,低着头,拿了帕子抬了几次手却是都没有成功。望着眼前娇俏的可人儿,曳酒不由得心中怜爱更深,他伸手握住了清白拿着帕子的手,正色道:“小曲儿,一个月后我向你父母提亲可好?”一个月后,是清弦丧期届满的日子。

闻言,清白的头埋得更深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个细细的“好”。

曳酒感到心中暖暖的,他抬手深情地抚了抚清白的秀发,柔声道:“小曲儿,我会连着清弦的那份一起,照顾你一辈子。”

清白听到哥哥的名字,不由得眼眶有些发红,轻声叹道:“一切都是命数,那日哥哥本已到了家门口,正要入府,却被人拦住递了封信,看完信后,他竟是连府都没进就急急忙忙走了。若是当时我出府迎哥哥,或者哥哥早入府一点,我就能见到哥哥最后一面了,或许……或许还能阻止哥哥也说不准。”

曳酒本是沉浸在清白的温柔里,此时听得清白的话,陡然一愣。当初他确也疑惑过清弦怎会知道约战之事,只是因着知道清弦做事谨慎,无人知道他的身份才没有深究。无人知道他的身份……不对!曳酒脑中突然一阵轰鸣,怎么会无人知道他的身份,自己不就知道吗?还有……还有……

曳酒突然双手握住清白的肩膀,厉声问道:“你知不知道那个送信的人是谁?”

曳酒此时面色狰狞,清白被他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肩膀被他握得生疼却又不敢喊痛,颤声道:“我并未见到那人,听看门的下人说是个普通的小乞丐,料是只是个送信的吧。曳酒,你怎么了?”

是了,这一切都是个阴谋,即便当初清白早早出来迎接哥哥,即便清弦当初早入府一刻,之后的一切还是会发生,这本来就是针对清弦算计好的,可是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曳酒感觉自己的头像裂开了一样痛,他放开了清白就要向府外跑去。

“曳酒,你去哪里?”清白在他身后大声喊道,曳酒猛然停住了脚步,却不敢回身:“阿白,我要外出办一点事。”

不知为何,清白突然心里很害怕,她有一种预感,仿佛曳酒一踏出曲府他们之间就会有什么不一样了。巨大的恐慌促使清白鼓足了十几年的勇气,她疾步跑向曳酒,从背后抱住了他。这是两人之间的第一个拥抱,但显然双方都没有沉浸于亲密的接触中,清白挽留的话已经到了嘴边,顿了顿,却将头上清弦送的玉簪拔了下来塞到曳酒手中,开口道,“那你早些回来,我等你,记得……记得下个月的提亲。”

“好。”

——————

踏歌宫。

曳酒从帝都一路去往羽宿镇,活活跑死了六匹好马,没了清弦之后,他手里不再有充裕的银子,有四匹竟是生生闯了马舍抢了过来,他此时才知道了当初清弦是如何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在羽宿镇和帝都之间跑了个来回。

曳酒带着满身的风尘,一脸杀意地冲进了踏歌宫,一路上竟是无人敢上前询问,他“砰”地一声推开了正堂的大门,闯了进去。

季挽云此时正坐在大堂内看书,看见曳酒进来,高兴地起身道:“师兄,你回来啦!”见曳酒不语,这才注意到曳酒森然的面色。他颌了颌首,收敛了心情,抬头浅笑道:“师兄的‘剑歌’怎么不在身上了?”

“去陪清弦了。”曳酒冷冷道,“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挽云看了看四周,道:“师兄,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挽云引着曳酒进到了曾经师父用来闭关的石室,站定后,背向着曳酒轻声道:“师兄果然聪慧,你都知道了?”

虽是问句,但挽云的话里却没有一丝疑问的语气,他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割在了曳酒的心口,他痛声道:“黄泉狗贼约战我们二人的事也是你做的手脚?”

“嗯。”挽云倒也回答得坦然。

“你就如此恨我吗?你既然恨我,让我一人去死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拉上别人?”

“我为何要恨你?”挽云转过身来,竟是一脸如同孩童般的真诚,“我知道那日师兄必然赶不上战局,我从来不曾想要师兄死啊!”

“为何……为何……”曳酒被巨大的痛苦和愤怒充斥着,已是有些不甚清醒,他抽出佩剑便向挽云刺了过去。

曳酒的剑携带着纯粹而凌然的杀气,直直地冲着挽云刺了过来,挽云一惊,向后疾退数步,师兄这是真的想要杀他!他转身向石壁的一处摸了过去,随着“轰隆”一声,一堵石墙从挽云与曳酒之间落了下去,将曳酒隔在了石室之内。

曳酒在石室内像疯了一般左冲右突,直到把浑身弄的鲜血淋漓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突然,他听得头上有声音传来,抬头一看,只见墙壁靠近屋顶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头大小的小窗户,季挽云的脸从窗户后转了出来,“师兄,不要白费力气了,这是当年祖师爷为了安心闭关专门造的机关,从里面是打不开的。”

之后的十几天,挽云日日亲自来给曳酒送饭菜,每次来了就在窗外立一个多时辰,也不理曳酒的破口大骂,偶尔兴致到了还会自顾自和曳酒话话家长,曳酒又气又急,却是没有丝毫办法。又过了几天,一日挽云像往常一样送了饭菜之后,便在窗外自言自语地说着两人小时候的趣事,突然他话锋一转,望着曳酒,笑道:“师兄,你知道吗?三日前曲小姐入宫为后了,那婚礼可真是浩大啊。”

曳酒本是低着头坐在墙角一言不发,闻言猛然抬起了头狠狠瞪着挽云,一脸的不信:“你胡说!绝不可能!她和帝君年龄差了那么大,况且帝君是她姐夫,怎么可能!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挽云嗤笑一声,“这次可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姐妹共侍一夫不是很正常吗?况且她那姐姐,原来的帝后多少年前就难产死了。师兄,你看,他们都抛弃你了,只有我不会离开你。”说罢,转身离开了,丝毫不理会身后曳酒“放我出去”的怒吼。

自那日之后,曳酒便开始滴水不进,一言不发,一开始挽云还不以为意,依旧每日拿了饭菜过去,然后便同他说话,也不管曳酒未曾理他一句。就这样过了五六日,里面堆放的饭菜都发馊了,曳酒仍是坐在墙角一动不动,挽云这才慌了。这日他放了饭菜下去,却见曳酒依然坐在原先的位置,低着头,保持着六七天前的姿势,竟像是这些日来未曾移动一下,他再也无法忍耐内心的害怕,带着哭腔喊道:“师兄,你为何要如此?”

却见曳酒的头微微动了动,哑着嗓子说了这些天来的第一句话,“我想明白了,你虽是做了那些事,但终究是因为我迟了害死了清弦,如今又因为我迟了而害了阿白,我害了他们兄妹二人,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

挽云听着曳酒的声音,明显是带了死志,他一下子慌了,“师兄,我放你离开!这些事都是我做的,和你没有丝毫关系!你收到的战书里时间晚了一个时辰,就算是那日准时到达,也是来不及的,况且……况且前天晚上我在你喝的水里下了药,你决计不可能准时起床的!”

曳酒如同死灰一般的心微微动了一下,战书的时间他不曾核对过,但那前日里他喝的水却是不可能有任何的药在里面。

随着“轰隆”一声,石墙缓缓移开,挽云一脸焦急地冲进来想要扶起曳酒,却被曳酒一把推开。曳酒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抬首盯着挽云,缓慢而低沉地问道:“季挽云,清弦不曾碍你分毫,你到底为何要如此做?”

“为何……为何?”被推开的挽云突然癫狂地笑了起来,笑出了满脸的泪,精致的脸显得极为诡异狰狞,“师兄,你都忘了吗?是谁曾说过要辅助我,要与我一同将踏歌派发扬光大?你当我不知道吗,师父去世时,本是要将宗主之位传与你的,是你私自矫了师父的遗愿,让我当了宗主。好,我就当是你疼我,怕我难过,其实我告诉你,谁当宗主我根本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你的话,只是我们师兄弟永远在一起!而你呢?宫中情势刚刚稳定,你便要下山去寻你的道,你到底是有多不想待在踏歌宫,到底是有多想离开我们?好,你爱玩,我知道,我给你时间,我想着你在外面玩累了就会回来了,可你呢?你竟然连踏歌派的身份都不要了,和那个曲清弦成了什么狗屁双侠,要与他一起去游历天下。师兄,你与我年岁相近,从小相依为命十几年一起长大,和他不过才认识几年,你就要抛弃了我去和他同行,你问我为什么,我倒要问问你是为什么?我为何这样,我都是为了你啊!曲清弦死了,我以为你就会回来了,可是又出了个什么曲清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他们曲家人就是祸害!好在现在曲清白成为帝后了,你们之间不可能了,师兄,回来好吗?我们就像从前一样,或者你要愿意,我也不作这什么劳什子宗主了,我陪你去游历天下、斩奸除恶可好?”说罢,挽云就像十几年前那个缠着小师兄的孩童一样一脸期待地抬头望着曳酒。

曳酒死死握住了拳头,低下了头,沉默了半响,才又抬起头来,挽云见他面色死灰,竟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曳酒并不去看挽云,他望着外面,低沉而又不容置疑地说道:“季挽云,我不杀你,但以后我走过的路,你不要出现,我们死生不复相见。”

说罢,还未等挽云反应过来,曳酒从腰间抽出了短剑,干脆利落地挥手挑断了自己左手的手筋。他面无表情,双眼通红,玄色的衣袍上布满了新新旧旧的血痕,一步一步缓慢向外面走去,随着他的脚步,鲜红的血液撒出了一条路,“清弦,害你者三人,一人我已手刃,一人我无法杀他,一人……我暂时还不能自戕,这左手剑是我因你而学会的,如今便先还你,待我把事情做完,定亲自去那边向你赔罪。”他的声音一字一顿,嘶哑暗沉,如吼如泣,竟是宛如浴血的修罗。

挽云在他身后绝望地大喊:“师兄!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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