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昱看见小青出了佛门,收起了腾空的降妖钵,雷峰塔金光不再。
“他......他没事吧?”小青愣了片刻,开口问道。
“无碍,悟空是禅修,过上几日便能回来。”法昱把钵收进衣袖之中,擦掉些额上的汗,看着眼前可称为绝色的女子,感慨了一声许兄倒是好大的福气,做了个佛礼转身便要离去。
既然人已经放出,接下来的事还是得交给塔中之人,若是一直久待着不走,师父生疑,岂不是白白浪费功夫。
“多谢,多谢禅师相救。”小青说着就行了一个礼,却被法昱扶手相拒,一股托力顿生,“主要功劳还在悟空之上,而且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尽快离去的好。”
就像他心中挂念着罗兰,不想师弟走上一条和他相差不大的路,也不想让得师父遭到徒弟的憎恨。
拂了拂袖口,将皱纹折好,道了声“善哉”提步离开。
小青瞧了眼已经走远的法昱,又咬着下唇看着进无可进的雷峰塔,也知道自己不适合继续待下去了,无奈地转身离开。
只能如此了......不过,这事还得和姐姐说上一下。
塔内。
许平的般若佛体运转自如,身上的压力便少了一分,眼光四处游动,瞧见了蹲在墙角的蛤蟆,心中没由来产生了幸灾乐祸的情感。
小青没受什么伤,勉强撑着修成的人形,可这半死不活的蛤蟆就不同了:来了青城先是被白素揍了一顿,又是被得道高僧锤了一杖,现在落得如此下场......
“嗨。”
本着友好精神,许平大大方方地走过去打个招呼,“现在我们算是狱友了。”
蛤蟆一动不动,只有背上的伤痕在隐隐蠕动,表明生命迹象并没有消失。
这是被无视了......许平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而后提着脚往脑瓜边上就是一脚。
显然并不是被这种无视的态度激怒,也只是为了出口恶气,那日身上骨头断了不下五六根,而且差点就被摔死。
“咦?还没有反应吗。”
许平朝着趴着的蛤蟆又是几脚,倒是腿有些疼了。两者肉身不在一个层次,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便忿忿地停了下来,如今紧要的事还是出去,犯不着和他相斗。
猛然间身体一阵恍惚,眼前看的不是太清。如今法力连着妖气,又在雷峰塔这种大型镇妖法宝之内,虽然耗费不多,但也引起了雷峰塔镇妖的效果。
蛤蟆猛然间睁眼,尖锐的眼神择人而噬,弹舌从口腔之中一跃而出。
然后就静止在空中。
“可笑,你真以为我看到墙角是只死蛤蟆就会毫无戒心吗?”
手稳稳地抓着肉舌,深吸了一口气,脑子还是有些发蒙。
但仍旧保持着将倒不倒的姿势,显然,下盘稳固程度可不像身体正面看似摇摇欲坠。
双方肉身皆是妖气升腾而起,让室内空气在瞬间变得冰冷沉滞起来。
陡然佛光大震,一切的气势消失于无形。
“如果你能做得到......”许平站在那里,松开了手中猩红的舌头。他完全不需要惧怕眼前之物,不过若是最后拼上一死,死的绝对是他。
可他又不是笨蛋,要与安蛤硬刚正面......这可是雷峰塔。雷峰塔是什么地方?是镇妖之塔,是佛家禁地!
自己只要牵制拉扯,先受不住的绝不会是自己。
想了想,走到刚才小青所在之位坐下。遥遥相望,正处一条直线,若是安蛤冒然袭击,也是可以反应过来。
“你修行多少载了?”许平偏着头,想到安蛤也是占着一座山头的妖怪,还与白素小青之间做了邻居,就开口问道。
他没问过白素修为怎么样,也不是很方便问。毕竟,对于妖怪来说,修为可跟年龄挂着钩,而年龄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无疑是大忌,他也不知道白素会不会如尘世女子忌讳这些,但还是有些好奇,询问眼前的蛤蟆还是比较方便。
“白素把你......变成了妖?还是说,你成了妖修?”安蛤没有理会许平的问题,倒是有些惊讶堂堂得道高僧法海座下前势一片大好的弟子竟然成了妖物。
一挑眉,本来他也没抱什么期望,却不想墙角的蛤蟆居然开口发声,摊了摊手:“我自己寻了个法子。”
安蛤迷茫了两秒,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许平表示理解,认同道:“就像井底的癞蛤蟆只认为天空只有井口那么大,而这就是你无知的地方了。”
传来的只是两声怪笑。
许平却是轻啧一声,他有时候可是记仇的小心眼,用欠扁的语气开口:“白素怎么可能会喜欢一只癞蛤蟆,她心中可是有我了。”
“你!你......”
许平摆摆手,丝毫不在意之后的话是什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话就免了,说过的人已经太多了,也不差你一句。”
又掏了掏耳朵,睁着一副死鱼眼,疯狂在作死的边缘试探着,以一副过来人的口气故作冷漠深沉地开口:“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五年前连孩子都有了!”
一声嗤笑,盯着安蛤,疯狂脑补着前面的蛤蟆脸应该是恼羞成怒的样子。
安蛤确实蒙在了那里,他只知道白素小青经常出山去找什么人,可具体的时间他也不可能清楚。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许平一脸傲然,扭了扭身体,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比了一个国际手势,然后气氛有些尴尬。因为由于世界观的不同,安蛤根本不解其意。
蛤蟆闭上眼皮,不闻不顾,气氛冷了下来。
见到如此,许平盘膝端坐,阖上双眸,开始主动接纳佛光,般若佛体如同磨盘,挤压消磨怪异之感。
意识渐渐放空,身体越来越轻,灵魂仿佛在识海之中荡漾......
可神识之内入目尽是一片血色,由于主动使用这份诡秘,再加上外在刺激,终于起了些反应。
可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
许平有些懊恼,周身动弹不得。
莫名的诡异缠绕在墙侧盘坐的人身上,诡谲而荒诞。
蛤蟆不解地睁开眼睛,按理说他被封闭了一部分的识感,不到近前之物应该毫无察觉才是......
倏然,瞳孔放大,看着飘扬在空中宛如彩带般翩翩起舞的血液,体内饥饿感越来越夸张,一张嘴舌头吞吐之间便吞了下去。
许平毫无所觉,即便刚刚弹舌就擦过他的头顶。
蛤蟆反应过来,不失良机,一记弹舌直击人影。
“擦,玩大了。”许平看着闭拢的上下颚,无可奈何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