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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安庆往事

“......小艾,保持你的善良!你要永远记住一点!”

“高姨!”艾向东从梦里惊醒,自他来到这座海上基地,不知是第几次从梦中惊醒,沉寂心中多年的痛苦记忆被许佩茹无意中唤醒,从那时起,他的心再难重获平静。

9月21日下午四点半,这是许佩茹来到基地后,第五次听见艾向东在梦里喊高姨!她不知道这个女人对小艾意味着什么,但她隐隐感觉自己应该很像高姨。她给艾向东打了三分之一剂量的镇定剂,帮助上尉平复情绪,艾向东满头是汗,有气无力的向她道过谢,便不再说她说话。

“如果你想聊天,随时找我。”许佩茹站在床边温柔的说道。

艾向东没言语,侧过身子不发一言,许佩茹接着说:“我知道这么长时间让你单独住在透明的样本间里太难受,但你现在是邗国的希望,是整个盖亚的希望,我唯有请你理解你所处的重要角色。”

艾向东像块人形木雕一动不动,他的双眼紧闭,眼球却在眼筐里极速抖动,等许佩茹走了,艾向东睁开双眼呆呆看着离他最近的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瓶还没使用过的药剂,透明的药瓶包装上印着几个字:安庆美灵生物制药有限公司。

“安庆......安庆......安......庆......”上尉看着这个熟悉的地名,仿佛瞬间回到了儿时生活过的小城,那里有温情、有感动、有愤恨......还有......决别!

安庆郡,邗东重镇,西接邗河,东连岐山,风景如画,美人多姿,邗国古代诗圣龚本清留有佳句赞曰:万里邗水此封喉,岐邗分疆第一州。

江南好山好水,孕育出多姿婀娜的安庆美女,从古至今,邗国历史上排的上名次的美女,安庆十占其四,许多文人骚客不吝笔墨,为安庆美人在史书上留下诸多柔情似水的金句。

艾向东便出生于这座盛产美女的江南水乡小城,从他生下来便不知道父母是谁,只听人说是一位卖桑的老阿婆在安庆济婴堂门口发现的他。

阿婆抱着襁褓中的男婴敲开济婴堂大门,将他交给堂主艾羽铭,因为婴儿小被里没有生日条,堂主把这一天便当做他的生日:2263年10月1日,堂主见他长的可爱漂亮,便让他随自己姓艾,名向东。

应该说,艾向东是幸运的,堂主对小向东非常好,艾向东也把堂主当妈妈一样看待。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在小伙伴和义工的陪伴下,小艾很快长到五岁,眉清目秀,一双明亮的眼睛能射出秀美的光芒,人们都说他的亲生母亲一定是安庆人,大伙坚信只有安庆美人才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小男孩。

济婴堂所有的义工老师都喜欢逗他玩,小向东也喜欢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这让他有些许安全感,那些喜欢他的老师中有一位是艾向东最亲近的,她叫高卿怜,来这儿做义工不到半年。

在艾向东的童年记忆里,高老师多数时间只穿红、黑、白三种颜色的套装,单调保守的着装风格丝毫不影响她的女性魅力,艾向东经常听几个义工在背后谈论高老师:她是个从小美到大的女人,7岁代表学校迎接月钵亲邗访问团,12岁当童模养家挣钱,17岁毫无悬念的票选成为安庆郡旅游形象大使,19岁以较大优势摘得邗东选美比赛亚军的授带。

或许是怕女儿太美引来不良青年,高父从小便制定了严格的家规,从交友到穿着,从学校到家里……,虽然这些举措有效的保护了女儿的纯洁率真,但也造就了她单调保守的衣着品味,甚至有人将当年高卿怜没有在邗东选美大赛中一举夺魁之罪,归结于高父对女儿严苛的着装限制。

高卿怜理解父亲,她并不在乎冠军,她是个乖巧听话,顺意父母的好孩子,正因为听从父亲的教导,高卿怜一直上到高教,都不曾被男同学牵过手,在全校同学眼里,她是个可远观而不可亲近的世外仙子,直到20岁那年她遇见了同校不同班的高教学长钟楚。

钟楚大她3岁,对她一见钟情,他对她的爱不止于美颜,而是更侧重于内心的高尚人格,高教毕业后,两人便在父母的祝福中结为伉俪,这一年,她才20岁,窈窕丽质,娇羞依人,他们的婚礼朴实无华,却上了安庆郡城广播和时尚先锋杂志的封面。

同年,钟楚成功考取安庆特警,也算是子承父业,他的父亲早年因公殉职,他是安庆人民心目中的英雄。高教毕业后,高卿怜没有马上参加工作,她不是个贪图物质的女人,再说早年选美获得的奖金已经够她受用几年了。

结婚后的蜜月期刚过完,高卿怜便到济婴堂面试当义工老师,艾向东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见到高老师的样子:她略施淡妆,长发束起,一身束腰的淡雅白色长裙穿在她的身上,显得温文尔雅、靓丽的空气刘海半遮半掩的轻触着那两条夏柳般的细眉,天鹅般优雅嫩白的颈上戴着一条素朴的三叶草项链,那双闪亮的眼睛如秋天清澈的荷塘,风情无限又素雅超凡,第一眼看到她时,高卿怜正杏眼含笑的望着啃青苹果的艾向东。

小向东很快和这位亲切热情,谈吐大方的漂亮老师交上了朋友,他甚至允许她的纤纤玉指捏自己的脸蛋。如果有哪个周末看不见高老师,艾向东和所有小朋友都会失落一整天,而下个周末,高老师往往会带着墨子酥回到堂里跟孩子们道歉。

小向东6岁那年,一直疼爱他的艾羽铭堂主去世了,后来他得知妈妈是被一个混混儿撞死的,小向东不明白死是什么,但所有老师和义工的举动告诉他:这世上最爱他的一个人永远离开了自己。他哭了,闹了一整天脾气,高老师也劝不好他,眼泪成了他手头唯一能祭奠艾堂主的东西。

第三天,一位叫钟楚的警官来学校参加葬礼,期间还告诉孩子们一个消息:那个夺走艾堂主的坏人被他们抓住了!这是艾向东平生第一次品尝到恨的滋味。但很快他又第二次品尝到恨意,那是在葬礼结束后,艾向东向堂主妈妈的照片深鞠一躬,转身回后台时发现自己敬爱的高老师正被那个警官亲吻,高老师脸颊菲红,穿着白色运动鞋的小脚高高踮起。

小向东又气又恨,他气的是那个高大帅气的警官抢走了他的高老师,恨的是自己居然没有勇气救下老师。

后来慢慢的才知道,他们是夫妻,是一对相爱相守的恋人。两天之后,新的堂主来了,在所有人看来,这个姓马的老女人根本就是恶魔的化身,从两岁的幼儿到九岁的大孩子全都一视同仁,每个孩子每星期至少挨三次打,一些更小的孤儿晚上尿床后得不到新被褥,一连三天睡在尿里,结果被冻成了肺炎,而筹得的善款,用在治疗上的不到七成。

10月1日,堂里庆祝国庆节,这天也是艾向东6周岁的生日,所有的老师和义工全部到齐了,高老师和她的丈夫也来了,谁也没有预料到即将发生的惨案:有几个大孩子因为昨晚偷吃国庆节要分发的食物,而被姓马的毒打了一夜,他们气不过,放火点燃了马堂主的床,床下是马堂主私藏的米酒,火势借着酒劲越烧越大,很多人被困在了火场里,其中就有艾向东。

当高老师发现火场外的人群里少了艾向东,急的是紧咬朱唇,哭的是梨花带雨,她想不顾一切冲进火海救人,但被钟楚一把拦下!只见钟楚浇了一盆水后义无反顾的钻进冲天的火海中。

艾向东得救了,没有大碍,只是左臂被钉子划开一点皮肉,高老师在他醒来的第四天看望了他,小艾发现老师的眼睛红肿,嗓音干涩,表情不自然,更可怕的是她的眼神里失去了常见的活力,她穿着一套黑色束腰裙,头带白色发箍,一边用纤细白嫩的手摸着小艾的头发一边低声哭泣。后来小向东听人说,钟楚全身大面积烧伤,在特警医院度过了比死还难受的三天之后,抛下寡妻撒手人寰!

从那以后,很多事都发生了变化:济婴堂收归国有,新任堂主姓刘,胖胖的阿姨,性子急但人很好;每年10月1日,堂里会组织同学去警官墓地祭拜钟楚警官;每年高老师生日和钟楚生日,同学们都会去老师家陪伴她,只是后来老师搬离了钟家大院,住的离济婴堂远了,同学们就不怎么去了,只有艾向东年复一年陪伴着孤单的高卿怜老师。

艾向东对去高老师新家的路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是高老师租的老公房,房子比济婴堂还老,出入那里的老住户不论横看竖看,与高卿怜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有一回,艾向东曾问过高老师为什么要搬走,她说因为钟妈妈不许她住在自己的房子里。苦水一旦倒出来,高卿怜的杏眼里噙满了眼泪,她捧着钟楚的警官照,当着艾向东的面发誓,虽然不能共此生,但她这一生要为亡夫守身如玉永不再嫁!

老公楼里是存不住秘密的,很快,楼里多嘴的小郡民将这句誓言传遍了半个郡城,但没有一个人相信高卿怜能做到守贞一生:昔日的选美公主、安庆之花嫁夫仅一年,不仅没有子嗣还被婆婆赶了出来,她却要为亡夫守贞一生!这种事放在古代封建社会,那时的女子都未必能做的到,更不要说如今已经没人讲究女子贞洁,这种虚幻的道德羁绊了。

但这个街头新闻再次将当年济婴堂起火之事牵回到公众的视线前,在众多关注者中,安庆晨报的主笔裴松有一天找到高卿怜的家里,他提供了一个线索:安庆去年成立了一个民间公益基金组织,叫“天使与雄鹰”。

“什么是天使与雄鹰?”高卿怜端坐在客厅的藤椅上轻声问道。

“这是一家专门帮助公职遗属解决困难的组织,”裴松看了看高卿怜那张杏脸桃腮的楚楚模样,他喝了口茶接着说道:“在咱们安庆,因公殉职的警官、军人叫雄鹰,他们走后,留下来的家人就叫天使。”

“如果您能提供一些证明,证明您丈夫符合基金的补助标准,我也许就能帮您拿到一笔不菲的补助金。”裴松说完这话,满心期待着高卿怜会展露笑容。

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女人依旧冷若冰霜:“我现在一个人过日子,钱不是问题,既然是慈善基金,应该帮助那些真正需要救助的天使。”

“可是卿......高小姐……”裴松接着说:“这不光是钱的事,您现在是安庆有头有面儿的人物,您和您丈夫的事迹已经传遍了安庆城,如果您在基金会里挂了名,就会对其他天使家庭有一定的模范带头作用。”裴松大义凛然的说了半天,高卿怜本就是个单纯的女子,一听还能帮助和自己同样处境的公职家庭,思虑再三也就应允了。

她从椅子上起身,回到卧房找寻相关文件证明,此时的她不会想到,就在她专心找文件的时候,客厅里的裴松色心大起,抓起客厅里高卿怜的一双拖鞋,像个变态似的用手抚摸着柔软的鞋面,一面抚摸一面从卧室门缝里偷瞄高卿怜,这个妙龄女人正在阳台前侧身弯腰翻找东西,外面透射进来的阳光,轻柔的撒在她身上,单薄的白色上衣襟在强光的照射下变成半透明,这让门外的裴松看着看着,身体有了反应。

正在这时,高卿怜找到了文件,嘴里一边轻声说着话,一边往客厅走,裴松狼狈的将鞋子放回原位,转过身去,不让自己的正面对着高卿怜,高卿怜纯洁的像朵雪莲,眼睛自始至终没往下看,结果让裴松蒙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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