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子汐手持一本草黄色的帖子,急匆匆的往林希房间赶来,他大步跨入房中时像是想起了什么,刚迈出去的脚忽地缩了回去,敲了敲门,声音有些急躁:“安云,安云你在吗?九哥有要事找你。”
林希闻声忙将案上的宣纸折叠好塞入袖中,整理了下情绪道:“九哥,你进来吧!”
吕子汐大步流星走来,将手中的帖子扔到案上,眸中尽是些化不开的愁色,对着林希道:“你打开看看,真不知道那妖后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林希有些困惑的看了他一眼,不知他话中的意思,妖后?除了那樛太后恐怕再无人能受得起这个称呼了,可自己从废后那日开始便没再见过她,更没有再招惹过她。
她心中虽是一团迷雾,却隐约夹杂着一丝不安祥的预感。
翻开帖子看了下,平静的神色顿时浮起了浓浓的怒意,一股无名火是直往心头上窜,本已收敛了许多的躁脾气,一下子像是被重新点燃般,她愤然拿起那帖子用力撕成两半,然后往窗外狠狠地扔了出去,忿声道:“我去她娘的复位,谁稀罕那狗屁后位了,明日的宴会我不去。”她说着重重的拍了下长案。
吕子汐顺势坐到她身旁,忧心道:“让你复位,你当真以为她会这么好心让你复位吗?那妖后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岂会让你复位在皇宫碍她眼,你难道就看不出是一道奸计吗?”吕子汐越说越激动,心中的怒气如同热浪般往心头上涌,因贵阳那次拜樛后所赐失血过多,导致如今的身子虚弱不已,稍稍一动气就激烈的猛咳了起来。
林希忙给他抚胸拍背:“九哥,你先别急。”然后吩咐殷儿倒了杯水给他喝下。
“樛后用赵兴的名义给咱们吕家下了两张帖子,一张给你,一张给父亲。倘若她真是要你复位根本没必要大费周章下什么帖子,如今这帖子直接送到府上,还有不接的理由吗?这和强人所难有何区别。可我就是猜不透,她这么做,目的究竟是什么。”吕子汐忧心道。
林希决然道:“我管她什么目的,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你不去?如今百官们都收到了帖子,能由得你说不去就不去吗?”
“我不管,除非把我杀了,否者她休想。”林希依旧倔强的说道。
“把我杀了……”吕子汐喃喃道,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寻思道:“那妖后会不会是想到了什么计谋,要将你与父亲置于死地。上次咱们只是跑了一趟贵阳,她都不放过一丝机会要将我们处死。”他说到这声音放小了些,“可又不对,明日一宴会,朝中百官皆会到,就算她胆子再大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手啊!”
“除非她手里拿捏着置我们于死地的把柄,这样她便可当着百官的面,明目张胆的杀了我们。”林希补充道。
这番话让吕子汐如大梦初醒,当头一棒。他本是个心思缜密之人,眸光一闪,便想到了数个能置于吕嘉死地的理由,他想着便狂奔而去,将心中所想告知吕嘉,让他明日小心堤防。
次日午时,皇宫门口聚集了许多官员,各路官员彼此交头接耳议论着今日王后复位之事。
不远处一辆四匹良驹的豪华马车正缓缓驶来,百官们见状都纷纷围了过去。
那车夫手中缰绳一拉,吁了一声,马车便停在了皇宫们口,小厮拨开车帘,林希扶着吕嘉下了马车。
百官们一窝蜂涌了上去,纷纷道贺:“恭喜王后复位,恭喜啊!”
“恭喜王后。”
百官们争先恐后的来给林希道喜,都纷纷来下点及时雨巴结巴结。
怎料林希一听起王后就来气,加上来月事心情难免暴躁了些,她毫不顾及当前局面,张口就喷:“恭喜什么,有什么好恭喜的,你们想当王后给你们当去啊!”
百官们本是笑脸相迎,被林希这么一喷,满腔似火的热情顿时被浇了个透心凉,老脸立马僵住,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怪异,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吕嘉忙赔笑道:“让诸位笑话了,老夫管教不才,小女性情自幼鲁莽惯了,还望诸位见谅,别放心上。”
尴尬的气氛又恢复了正常,其中一官员打着哈哈回道:“王后这是性情直爽,性情直爽。不过是与我们讲几句玩笑话罢了,我等怎会如此小肚鸡肠记挂心上呢!”
百官们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
林希不耐烦道:“谁跟你们开完笑了,和谁开完笑也不挑你们这些老头开完笑。”
吕嘉终于忍不住发火了,当着众人的面喝道:“放肆。”
林希忙低头不语。
气氛又变得尴尬起来,如今这种局面已无法交流下去,官员们便草草与吕嘉行了虚礼,道了几句贺词便都纷纷各自离去。
林希一手扶着吕嘉向着大殿走去,越走脚步就越发的沉重,如今的她连志向高远的赵建德都不肯嫁,怎么肯嫁给那碌碌无为的窝囊赵兴。
当下要将她嫁给一个草包不说,还得受那樛后的欺辱,冷嘲热讽,她可做不到打落牙齿和血吞,她骨子里的那股倔脾气完全受不得半点委屈。她心里已经打了个最坏的注意,待会真要将她立为王后,她必要闹她个鸡犬不宁,谁敢逼她那便是玉石俱焚。
她想事想得精神有些涣散,连前面有节台阶都不知晓,不慎被绊了一脚,被她扶着的吕嘉都差点受到她的牵连拖倒在地,这时一只大手迅速拉住了她的手臂,让其身子平稳。
她定神一看是赵建德,见他含笑的看着自己,眸中竟是浓浓的爱意,见他薄唇微动,正准备要说话时,便被突如其来的大傅给打断了。
大傅一手拖着裙袍,边跑便招手的喊:“丞相,你等等我,等等我啊!”
赵建德见状,忙向吕嘉拱手道:“丞相,那我便先行一步了。”
吕嘉点了点头。
赵建德说完把目光投向林希,满眼竟是歉意,羞愧,好似在向她求得原谅。林希决绝的将脸撇向一边,这让他心头顿时抽痛了一下,恐怕那件事早已经化成了一条鸿沟,让他再也无法逾越。
当下场合不适合作解释,只怕会越描越黑,他安慰着自己慢慢来吧!便暗自神伤的离去。
毫无意外,那大傅又是跑得气喘吁吁说不上一句话来,吕嘉对他算是谦让,站着等他顺完气。
大傅行动反常,像做贼似的四处张望了下,随之将吕嘉拖至一旁,附在他耳旁说了几句悄悄话。
吕嘉听后仰天大笑三声:“就凭那些阿狗阿猫就想制服老夫,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真是急惊风撞着慢郎中,大傅急得直跺脚:“哎哟!丞相你小声点,兔子急了都会有咬人的时候,你可不能小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