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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7.三生意2

她从来不曾后悔这一切,直到后来目零执意下凡体验一生一世的情劫,她不惜耗费千年的术法幻化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去陪伴他,只期望这个人能够替代自己走进他的心中,却因为我的出现一切都打破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剖心救一个花妖,却无能为力,当年是因为姐姐,这一世是因为一个花妖。水仙却从来不曾想过,我便是那位神女的转世,恐怕她也不曾想过经过诛仙台,还会有命活着吧。

看完一切,仿佛一场梦一般。我问目零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我需要怎么做才能删除水仙的记忆。

目零沉思片刻后,给了我这样的解释,他说,这个世界是一个意识的世界,这个世界又分为很多个小世界,每个小世界的时间都不一样,因为我是从水仙的意识界进入的,所以周围的一切都会与她有着联系。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平行的世界一般,里面所有的人都是真实的。若想要删除相关的记忆,必然要改变这个小世界的运行,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犯了这个世界的规则,若要执意改变,必须用同等的东西去换。

我突然想起刚才看到的碎片中江川删除了我的记忆,失去了太子之位。前世的我为了封印水仙的魔气,失去的是百花族公主的位置。原来我们都是牺牲了这些而换来一个人的平安,那么此生我又有什么可以牺牲呢?

不知道为何突然之间小世界开始摇晃起来,我的手停留在空气中,看着眼前的男子慢慢变得透明。

“不用伤心,墨儿,不管你是哪一个世界的墨儿,你都是我的墨儿,这儿只是一个小世界而已,这个小世界坍塌了,也可以删除水仙有关这段的记忆,若是她有一天记起来了,这个时空的我,依然会再次出现,谢谢有你,让我知道了不同的小世界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吗?你来这里之前,我们只是一个人的记忆,因为你的到来,我们成了有生命的人。不要哭,好吗?不管是今生的我,还是后世的江川,楠生,我们都不喜欢墨儿流眼泪……”

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却见目零身子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一阵晕眩,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弹出去。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嘴角还残留着的血迹,胸口的疼痛感告诉我刚才不是梦,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躺在旁边的水仙,身子那么单薄,我竟一点也怪不起来她。此刻只是将她的魔气暂时封印了,若是有一天再次记起那段记忆,那又该如何是好!

水仙自打一天前昏迷到现在一直都是昏睡的状态。早上,空气中透露这青草的味道,我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就看到楠生站在面前。

“早啊!”我赶紧顺了顺头发,回了个早。

我走过去,将那块玉佩放在他手上。“这个,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但是现在似乎没有那样重要了。”

“这里面是什么?”

“一个灵魂……”

“哦……”他将玉佩放在石桌上,将餐点摆开。

“……”自此两人相对无言,默默地喝着青花瓷碗里的豆浆,喉咙里瞬间清爽了不少。

“我本来想成全你今生一段情……”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可是我现在不想了……”

空气似静止了一般,我抬起头偷偷地看了一眼楠生,刚好四目相对。

“认识你一千年多年了,从未见过如此模样吗。倒是可爱极了……”

我没有说话,喝了一口粥,觉得味道淡淡的。

“没有,就一百多年罢了。”他不再有更多的言语,我闷得发慌,问他:“江中的那个怪物是什么?很久之前就出现了,只是我一直住在此处,倒是与他不曾有过多的来往,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竟会惹恼了他,盗了我的玉佩……”

“他要的不是这个……”他突然停止所有的动作。

“那他需要什么?”

“他是魔君睚眦……”

“哦!原来他就是魔君……”话锋一转,就谈起了睚眦的身份。

“你说,要是一个人没又了心脏会如何?”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道,“比干被九尾狐妖剜了心脏……”我抬起头看他一眼,见他不做声,“我最近很喜欢这个话本子……那酒楼的说书先生还没说完……”

“我就想问问,你是否听过这个故事。”

“比干,最后死了……”楠生的声音戛然而止,我的脑子里蹦的一声,仿佛被炸开一般。

“那若是比干是神,失去了心脏,可会死……”我将死字咬的紧紧的。

不等他回答,背后传来一个纤细的女声。“你把神想成了什么,不老不死吗?只要存在着,终究逃不过一死,何况失去了心脏,全身血液的源泉,如何能活下去……”

我一动不敢动,眼睛移到楠生的脸上。那张苍白得没有丝毫的血色的脸,整个心颤动着,鼻头的酸楚,眼泪抵挡不住的涌出来,楠生一惊,一下子从凳子上弹起来,我转过身被对着他,抬起头看着天空,任眼泪从眼角落下,我能感觉得到他的眼神一直留在我身上。

我转身面对着他,突然噗呲一声笑了。那一刻他也许是不理解的吧,一时好好的,一时变成了阴天,一时又变成了晴天。见他那副无可奈何的小模样,我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掂着脚轻轻吻上他的唇,薄薄的,有一丝桃花酒的香味。

此生此世,我第一次吻一个男人,有些不知所措,突然他挽住我的腰,酒香瞬间侵袭了我的整个身体,连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仿佛宿夜饮酒,我也醉了。

待他放开我的腰,眼泪再次从眼角落下。他如春风一般温柔的笑容,为我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哭的样子可真丑……”

“你笑的比哭还难看。”我怼过去,两人噗呲一声都笑出了声。

楠生拉住我的手,走到满脸都是惊讶的水仙面前,水仙的眉头都挤在一起,本就不算大的脸上,此刻因为生气,显得更加的小巧。

“你回去吧!那里不再属于我了,就如实地说,不用为我有任何遮掩……”

“不,你会死的。”水仙拼命地摇头。

“没有墨儿,我才会死……”

他看着我眼睛里如有火焰似得,我浅浅一笑,不看他,心里依旧不是滋味。

“这个女人不再是当初的姐姐了,姐姐是百花族的公主,身份高贵,岂是一个花妖能替代的,你忘不了姐姐,也用不着找一个妖怪来替代姐姐,你这样是对姐姐的背叛,若是姐姐还在,定是不能原谅你的。”

水仙见楠生依旧是一张视死如归的脸,捂住嘴唇跑了出去。我不让自己想起在那个世界看到的记忆碎片,当初,那样单纯可爱的孩子,一步一步黑化,我这个做姐姐的无疑有很大的责任,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孩子已经步入了黑暗,我现在只能一声一声的嘶喊,却也无可奈何。

我想,我早就该服下那颗药草了。服下那药草,我看到的就不只是一幕幕冷冰冰的画面,而是一段段真实的感情,对楠生的感情,对水仙的感情。我害怕自己承受不住,只能无限制的逃避,但是此刻,我想要记起,无论是美好的,还是痛苦,都想要记起。

我在百花族的入口处碰到了水仙,她脸色有些苍白。见到我,一声不吭,仿佛一句冰冷的尸体,我与她在百花族到处走走转转。对她来说,是从小长大的地方,而我却像听过一个有声音有画面的故事一般。

她走走停停,说了许多话。

“若是没有心脏,他还能有多少时日?”

“这个,还记得不,小时候,我们每次逃课就会在这里躲着,父亲找到我们后,总是会责怪姐姐你不好好学习。我每一次都期待着,父亲能像责怪你一样也责怪我一下,可是啊,直到最后都没有过,姐姐你后来走了,父亲真的对我很好,名誉,各种珍贵的秘法都给我了,可是我总是觉得父亲依旧把我当成一个外人……”

“你说的这些,我已经不记得了,那是前世的我,就像你说的,今生的我不是你的姐姐,你的姐姐早已经在一千多年前就死了。”

“他没有时日了……”水仙顿了顿,又说,“一百年前,他回到神界的时候,灵魂微弱的如同烟尘一般,若不是天帝与东华帝君耗费仙力,保住了他的一丝灵魂,又得以太上老君的仙丹,修行了一百年,才终究修成人形。天帝命他下凡找回心脏,他却说,给出了的心,哪里还能收的回。他不想你受到伤害,便依旨下凡,守护在你身边。”

“一年?还是两年?”我继续问道。

“他每一次回到神界都是去太上老君的温泉里修行,时间隔得越短,说明时间剩下的越少,一年是他最长的时间。”她的脸色看上去有些疲倦。

“一个月,有吗?”我压低声音,不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任何的异样。

“有……”

“我想找回前世的记忆……”

她的手心出现一颗红色的药丸,早已经炼制好了,服下它,你便能记起。我接过药丸,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姐,对不起。”背后的声音是那样的清脆,我没有回头,径直往前走去。周围时不时有百花族的子民经过。

走完这一段路,就是百花族的出口了,我拿出药丸,放进嘴里任由香味在口腔中蔓延。路口处那一身玄色长袍的男子,身姿威武,渐渐与记忆中的那个男人的模样重合,只是那一根一根的白发才让我意识到这个男人已经老了,一千年的光阴对于神界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却让雄姿英发的王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您老了。”我冲着这位已经苍老的男人微笑着。

“嗯,孩子们都长大了,我当然也老了,岁月不饶人呀!”

“您在我心里一直都是那个英勇无比的百花族的王,从来不曾变过。”

“众多儿女中,也只有你最能逗我开心。”我俩相视一笑。“你可有怪父亲……”

“怪父亲?有哇,父王答应过女儿有时间陪女儿去凡间,可是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父王还是没有履行诺言。”

那紧锁住的眉头,微微放松了些。我知道父王在责怪自己,当年的诛仙台前,我看到了父亲身影,直到我跳下去的那一刻,他都没有过来,哪怕是劝我一句。我一直都知道,而父王也一直都知道我知道。

或许经历了这么多,所有曾经看得很重很重的事情都已经看淡了。想起来的时候,可能心还是会微微动一动,终究是眼前的一切才是我更加珍惜的。时间若是能重新来过,那些经历过的事情想必也会按照原始的模样一直经历下去。

“父王,母后还好吗?还有各位哥哥姐姐。他们都怎么样了……”

“她们都很好,你不用担心……”

“好,父王。女儿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给您带来了许多麻烦,希望父王能够忘记女儿的不好,记得女儿的好。此番女儿就不去与母后以及各位哥哥姐姐告别了,前世的情义,今生的缘分,望父王将所有对女儿的感情都给水仙妹妹,女儿无论在哪里都会感激父王的。”

我跪下给父王磕完三个头,不在看父王,走向百花族的出口。永别了百花族,一千年前该解决的事情,就在此生永远地划上结局吧。

我回到竹木,楠生已经回来了。地上一地的绿色的伞,我念了一个咒术,那些伞一把一把悬浮在空中,随着我的手指,全部袭向竹木内的楠生,只见楠生一个转身,那些伞,一把一把整整齐齐地摆在了桌子上。

“上面的墨水都干了?”他头也不转地问我。

“都干了,感觉一会儿会下雨。”他侧眼看了一眼屋外的天空。也没有说话,依旧在面前的折扇上面写写画画,我走上前去。

“画的什么呀?”

他放下毛笔,是一行诗句。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

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

要见无因见,拚了终难拚。

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我两相视一笑,我说他肉麻,他拥我入怀中,不等我害羞,扭扭捏捏一会儿。

径直堵住了我的嘴唇,是梅子的清香,如在冬日的清晨,一丝似春风般温的风迎面而来。我来不及反应,就沉溺在了他的柔情之中。

“目零,我都记起来了。所有的……”我加重了最后的三个字。

他的神色有些紧张,我拥住他。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似乎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向我点了点头。

江中又开始不平凡了,经常听到村里人议论江里有怪物,弄的人心惶惶,多少渔民也不打渔了,村民们找来道士作法,那道士做完法回家就病了,不久之后竟然突发病症走了,说的越发邪乎起来。村民们不知道为何,但是我和目零却清楚的很,于是,我俩寻了一个深夜,将睚眦引出江面。

那睚眦倒是也聪明,知道自己在水中更有优势,遂无论如何都不肯上岸来,我担心目零的身子,也不敢随意下水。于是就这样拖了半个月,眼看一个月之期就要来临,若是解决不了这件事情,我无论如何也是没有办法安心的离开。

父亲来的时候,我没有任何意外,倒是目零惊吓到了不少。我们似民间的平常人家那样吃了顿便饭,与父亲在人间的街上买了许多凡间的商品,我亲手制作了一把折扇送给父王,却是目零的题字。

我将许久之前在人间看中的一个金镯子交给父王,镯子上篆着一朵朵玫瑰花骨朵,含苞待放,栩栩如生,加上一颗红色的宝石,顿时将较为单调的镯子,装饰的华丽起来。人间的物件与神界的不一样,神仙都爱最自然,最原始的物件作为饰品,而凡人却喜欢制作美轮美奂的饰品。我知道母后一直都是最惦记着我的那个人,这一次父亲来到人间,我想母亲定是不知道的,我在心底感谢父亲的体贴,明知道这个女儿不能长长久久地陪伴在身旁,何必再一次的生死离别呢。父亲说我是最了解他想法的一个孩子,可是我的父亲,却也是最了解他女儿的父亲。

我在后厨试着凡人那般做了几个小菜,透过小窗,父亲与目零在院子的石桌边上下棋,阳光落在石凳上,映出一片影子,那样宁静美好的下午,悄然而逝。

我俩沿着蜿蜒的小路,在落日的余晖下,慢慢前行。直到夜幕降临,父亲的侧脸在银白的月光下,单薄的嘴唇,高挺的鼻梁,我摸摸自己的鼻子,记得母亲曾说过,那是我与父亲最像的地方。

“今日,月色愈显苍凉……”父亲似陷入沉思,盯着远方的一片空地,越过那片荒凉的空地,便是百花族的地界。

“十五的月,是最圆的。”

“嗯,人间中秋月最圆,在神界可看不到这样的景色……”

他不再听我说话,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下,天空中不知何时厚厚的云遮住了残缺的月亮。我转身,身后一股凉气,我没有回头,我知道父亲在身后,那种目光如千年前的一般,是歉意,还是悔恨……

目零在竹屋前搭了一个秋千,我回去的时候,他仍旧在忙,我问他,何不用法术,岂不是简单多了。

他笑了笑,没说话。我不管他,如人间的老夫老妻一般,自然走进内屋。那块玉佩躺在卧榻旁边的桌上,我拿起来。冰凉冰凉的,传进手心,深入心底,夜,好生凄凉。

趁着目零不在,我特意到了江边。那睚眦似乎早就知道我要来一般,坐在江滩上,脚渐起江水,一朵朵浪花渐起。

我坐在他身边,他瞧了我一眼,嘴角斜杨,邪魅至极。赤红的头发随江风飞起……

“想起来啦!”

“……”我不理他。

“若是要解除你妹妹身体里的魔气,你得将你的心脏给我……”

“我不会给你的。”他如此开门见山,倒是我不常见的。

“哦,是吗?”

“这颗心脏不是我的,自然不能给你……”

“你是要还给他。”

他的眼神有些不解,直直地看着我,似在等我的回答。

“你居然想要还给他,哈哈哈哈。”他的声音如魔音一般穿透耳膜,脑子里一阵阵的嗡嗡响。

我捂住耳朵,仍不敌他魔音穿耳般的疼痛。于是运气,将自己的听觉封印起来,大约过了一刻钟,他才停下来,往江心丟石子,发丝渐渐幻化成了深蓝色。

他转过身子,面对着我,将手放在我的后脑勺上。一股灵力穿透我的脑子进入心脏,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已经将手拿开了。我似惊吓的鸟儿一般,从地上跳起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

他久久不说话,继续往江心丟石子。

沉吟了片刻之后,他突然站起来。

“我们做一个交易吧!”

“你看到了什么?”

我不顾他说的话,我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是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裸露在众人面前一般,无地自容,那种羞愧,那种无奈。

“我看到了一个女孩,为了她的妹妹,她的父亲,她的未婚夫,深入魔界,被欲魔折辱,坠入那深不见底的诛仙台,忍受千万把折魂刀,而她的父亲和妹妹却在她获得新生之后,要再次剥夺她的生命……”

“你看到的只是最片面的一面,那不是我,前世今生没有任何渊源了……”

“是么?若是真的如此不在乎,你再害怕什么?那段在魔界深渊的耻辱了么?”

“你住嘴~”我打断他的话。

“两千年了,我们自认识到现在,唯一没变的也只有你。”

见他突然感叹起来,眼眶不禁湿润了。千年的好友,为何化成了宿敌,如何都不能和睦。

我不说话,心里难受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江心慢慢回归平静,旁边的人,许久的沉默后,叹了一口气,留个我一个潇洒的背影。

我站起来,在他身后:“我可以帮你解除封印,不过你得答应我两件事情。”

他停住脚步,也不回头,“好……”说完,消失在原地,江心一圈一圈的涟漪渐渐消散,晚风拂过,些微寒冷。

那时,在小世界看到的记忆是片面的,可能因为是水仙的小世界,所以在里面更多的画面是关于她的,在那红色的药丸在口腔中融化时,那段不堪的记忆一幕幕涌现在眼前。神界之人,注重贞洁,而在哪一场战役中,我失去了作为一个仙子最珍贵的纯洁,从此我便不再有资格成为太子妃,未来的天妃。

我也知道即使我那时没有去诛仙台,我的结局终究逃不过一个死字。或许水仙是有私心的,却是因为她的私心,我才能轮回,才能再次见到目零。

可是这又怎样呢?活着的人比将要死去的人来的更珍贵不是吗?在弥留之际,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想起一切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明明睚眦有如此多的机会吞噬我,解除封印,离开,可是他一次一次放弃了这个机会,便是怀念千年前的情义。不谈什么大道,只讲一个情义,我便要助他离开此处。

千年前的神魔大战,目零亲手以血液为印将睚眦封印在此处,却留下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缺口,目零的血液便是解除封印的方法,毕竟是当日的兄弟,如何能做到决绝,我想起那一次目零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舍,到如今我望着江心发呆,我们是一群为情而生的人,也是一群宁为情所死的人。

数月悄然而逝,自那日过后,我再也没有见过睚眦,目零的身体一点一点衰弱的更加厉害,深夜多少次响起他咳嗽声音,尽管他故意压低了不少,我也能仔细听到,心脏也随之一颤一颤的。父亲和水仙来寻过我几次,我并未与他们说睚眦的事情,我们约好,今年的最后一天,在江边处,我会作法将一切还给目零。

我比与父亲约定的时间,早了一个时辰,今日睚眦,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没有一丝生气,坐在我旁边,眼神放空。我取出那块玉佩,放在睚眦的手中。

“我知道魔界里有一种法术,收取一个人的气,便能制作一个灵魂,假以时日,这个灵魂便能醒过来。我已经在玉佩里放置了我所有的记忆,我希望以后这一块玉佩能够陪伴他。这是我的第一个愿望。”

他接过玉佩,没有说话,笑的比哭的都难看。

“生魂,这块玉来之不易吧!”

“第二个愿望是水仙,取出他身体里的魔气吧!宓妃的事情,我替她道歉,对不起,我们都有责任……”

“……”。我见他闭上双眼,满脸痛苦,似想起了那段痛彻心扉的往事,也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好,第一件事情,我答应你。第二件事,我得考虑一下。”

我顿时忍不住笑了,他说我一点都没变,其实我们都还是当初的那群人,只是现在不在当时的那个环境中了,所以才会有了物是人非之感触。

“好哇!”

“还有当年深渊的事,不是我做的,我不知道豪雅会这样做,对不起。我……”

我不等他继续说下去,我从来没有怀疑过,那件事情是睚眦亲手为之,到此刻亲耳听到他的解释,一切都不需要了,我信他。我开始施法,血液一点一点从手腕处流入江心,江心出现一个巨大的封印符咒,睚眦一动不动,身影渐渐模糊起来。我很久之前就知道出现在我们眼前的睚眦根本就不是睚眦本人,不过是他的一缕魂魄罢了,他的身躯被封印在江底,这些年目零法术微弱,虽然说不足以让睚眦能冲破封印,但是至少魂魄能够在江边上活动。不然以睚眦的法术,目零与我皆不是他的对手。

脑海里尽是上古时期,在老君的学堂里,我,目零,睚眦,听月,东华,宓妃的笑容,那时没有神界,没有凡界,没有战争,一切都是那样美好。后来,宓妃消散于世间,睚眦成了魔界君主,听月不知所踪,东华自此不再出三十一天。昔日好友皆分散天涯。

天空忽然落下一片片白色的花,好看极了,不一会儿,地上就是白茫茫的一片,父亲,母亲,水仙,还有天帝,东华,司命,时墨,目零,背后还站着许多我不知道的神仙,这一千年神界的变化果真不是我能遇见了,昔日好友都到齐了,唯有听月了。

目零看着我,拼命地摇头,我朝着他微微一笑,加大法术的力度,目零想要冲过来,却被结界堵在外面,母亲趴在结界上不停地流眼泪,我听不清楚他们说些什么,唯独通过表情俩判断他所说。

所有的人都要我停下来,魔君一处不知道又要多少生灵涂炭。我想说,不会的,睚眦再也不会了,有了“生魂”,他便能找到听月和宓妃,他便不会与天下为敌了,所有的人都说睚眦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个纯善的少年了,可是我却知道,他不过是在寻找一个理由代替一个消散于人间的女孩活下去而已,那个女孩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要睚眦活下去。

我收了法术,封印的力量果真不容小觑,封印真正地消散,还需要一刻钟,我吐了一口血,本来默默地解决这件事情,看来是不行了,我抹了抹嘴角的血渍,任由封印的力量将我漂浮在空中,我努力稳住身形,此时已经能听到结界外,他们的声音了。

“墨儿,我的儿,你忍心让我们母女再次相离吗?你快停下来……”母亲的哭泣声击碎了我心底的泪泉。

“娘,女儿不孝,女儿既不能臣欢膝下,竟让母亲日夜伤心……”

胸膛里一股血气翻腾,血从嘴角流出,落在雪白的地上,染成一朵朵梅花。

天帝的声音如雷声一般在恨不得敲碎了我的耳膜,我闭上双眼,身上的法术流逝得很快,我要在法术流逝完之前将心脏还给目零,第一个印结出,在目零的胸口出现一个印记,他立刻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不等他说出话,我第二个印已经接好了,我的胸口亦出现了一个相反的印记。一颗红色的珠子从胸口飞出,只见目零动弹不得,下一刻,我的身子往下沉去,周围的封印形成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才用法术压制封印破灭的仙人,修为高的仙人只是受了皮外伤,许多修为不高的天兵天将,瞬间消散。

“不要。”耳边传来目零的喊叫声。

他健步如飞,接住坠落的我,一个温暖的怀抱,我睁开眼,目零看着我,眼睛里尽是雾气。我挣扎着冲他一笑,手掌里传来他的修为。

我扶上他的手,摇了摇头。他抱紧我,泪珠落在脸上,冰凉冰凉的。

“好……好活着,答应……我!”我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说话了,努力不让自己闭眼,尽力多看目零一眼,周围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我环视一圈,笑了,真齐啊。

“东华……一定……要找到听月。”

东华沉着脸,点了点头。

母亲由水仙扶着,已经成了泪人。我想最后一刻,留下最美的一面,一直在笑,却笑出了眼泪。

闻到江心一个笑声,所有的人转身,睚眦一声红衣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间,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抱起我了。目零看着他,点了点头,两人就似回到了许多年前。不需要言语,一个眼神便够了,知道对方的意思。

江边一群黑衣的魔军跪倒在地上,齐刷刷的恭迎睚眦归来。

两界战争一触即发,我抓住他的衣袖,他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睚眦带我回了魔界,我一直撑到目零来的那一刻,他的面容憔悴了不少,眼睛里流露出的尽是疲倦。我摸摸他的脸,笑着笑着,眼泪落下来了。身体已经不受控制,手指在触到他冰冷的脸的那一刻,再也没有力气。

整个人陷入了无尽的黑夜……

老板娘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面前的茶杯里,对面的白衣女子盯着老板娘,想要安抚老板娘,手指在触碰到老板娘的那一刻,身体突然变得透明起来,女子连忙缩回手,似惊吓了不少,老板娘准备再点一个熏香,这时屏风后面泡出来一个白衣女子,握住老板娘的手,示意不能坏了规矩。

老板娘甩开她的手,不顾阻扰,质疑要点。

“姑娘,不可。天帝让你当此处,便是要姑娘为龙公主积累魂魄,这些香都是有规定的,每人只能用一个,若是多用了,龙公主的魂魄无法凝聚,姑娘就再也出不去了。”

“这是我的地盘,你且不用管,下去。”

那白衣女子估计是从来没有见过老板娘发这样额脾气,一下子傻了眼,起身,仍旧没有走,眼睛直直地盯着对面的白衣女子,白衣女子伸手放在老板娘的手臂上,手指触碰支出皆会穿透。

“听月……”白衣女子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老板娘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摇了摇头。

老板娘将熏香丢下,白衣女子连忙收起熏香跑了出去,临走前冲着对面的女子点了点头。

“不曾想过还能见你一面,便足够了,他们一切都很好,你且……不用担心。”女子的声音断断续续。

老板娘手指尖闪过一个紫色的印记,飘散的屋顶的眼前,突然停滞无法消散,女子的身影才显现了些。

“小墨……你想要什么愿望。”

“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我希望能再见当日的你们一面。如今便是了了心愿了。”

“不,不,小墨,你听我说,你的心愿不能是这个,你还有宓妃没见到呢?你要记住无论如何你的心愿都没有了,否则你会消散的,知道吗?你在不断的告诉你自己你的心愿还没有了……”

被老板娘唤作小墨的女子,随着眼圈消失殆尽,身影也渐渐模糊起来。老板娘与往日不同,坐在垫子上一动不动。

对面坐垫上放着一个闪着红色光芒的罐子,老板娘捧起玻璃罐,抱在怀里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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