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魂未定，那浓烈的血腥味恶心极了，路人吓得尖叫着跑开了。
血顺着我的头顶流到了眼睛里、嘴里，我要是手上有把刀，今天肯定手刃了这孙子。
我趁着有人下楼，一把拉开门禁，气喘吁吁地冲上顶楼。屋顶的那一幕，让我哇地一下，刚吃的戈饭全部吐了。
那流浪汉既不逃，也不躲，看着我一个劲地傻笑，一边笑，一边从一个白色的塑料桶里，捞出血淋漓的猪肝放在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
血沾满了他的脸，顺着他的嘴角、下巴，像水一样往下流。他的两只手，紧紧地掐着那个猪肝，血一直流到了手肘上。
我吐到不能自控，晚上吃的、中午吃的全吐出来了。我吓坏了，腿发软得站都站不住。吐到最后，只能吐一些黄水出来。我的额头、背后、头顶全是汗。整个人几乎虚脱了。
恍恍惚惚中，我看见那流浪汉又从桶里抓出了一个硕大的猪肝，一口一口像野兽一样撕咬着。
我站不住了，根本不敢往前走半步，也不敢往后挪，我就像被人用钉子钉在原地了一样。
眼镜冲了上来，他扶了我一把：“生哥，怎么回事？街上全是血。”
我哆哆嗦嗦地指着前面让他看，眼镜看看前面，再看看我：
“你看见什么了？”
我再抬头一看，屋顶上空空如也，只有一个白色塑料桶，上面套着一个大红的塑料袋。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十秒前那个流浪汉还在的。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屋顶就这么大，一览无余，他也没地方躲。
眼镜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擦一下吧，全是血，吓人呢。”
我吓得还没有回过神来，全身像僵尸一样僵硬。
“你怎么啦？是刚才被吓得嘛？是那流浪汉干的，住楼下的人说他常在这楼顶乱丢东西，屎、厕所里的卫生纸、尿都往下撒过…………”
我完全听不进去眼镜在说什么，脑子里全是刚才那流浪汉生吃猪肝的场面，酸水一阵一阵往上涌。
更可怕的是，这些居然都是我的幻觉。
当我和眼镜下楼的时候，楼下已经有人报了警。警察要我和眼镜回派出所做笔录。
我生平还没进过派出所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虽然自己是受害者，但一进派出所感觉自己就像嫌疑犯一样，一点底气也没有，一句话哆哆嗦嗦讲半天也说不清楚。
比起刚才噩梦般的经历，现在坐在派出所里更可怕，好像我犯过大罪，深怕被人揭穿老底一样。
当警察问道我为什追流浪汉时，我吓得快尿裤子了。这说了吧，感觉也很怪，难道还要跟警察讲讲我的梦，不说吧，我又怕他们看出端倪，觉得我动机不纯，审问到底。
“问你，为什么追那流浪汉？”警察有些不耐烦了。
“没……没追……是他先跟踪我们的，然后看见我们发现了又跑，我才追他的。”
警察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我一下：
“行吧，在最后签个字，按个手印。”
我老老实实地按上了自己的大拇指印，心里担心要是眼镜供出了之前的事情怎么办，他胆子可比我小多了。
可没想到，走廊里，他正愉快地和警察握手，“好的，谢谢，杨警官，后面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我对眼镜顿时崇拜得五体投地，“可以呀，警察都不怕，我怂得要命。”
眼镜狡猾地笑了笑：“我爸朋友，看着我长大的。”
这死眼镜，看来真是大户人家出生啊，这都能遇到看着自己长大的警察叔叔。
“对了，刚才我还打听了一下小莉的案子……”
眼镜话还没说完，我就毫不客气地质问道：“你之前干嘛去了，有这层关系不能先帮胖子问一下嘛？”
“哪有你想得那么容易，以后有机会慢慢跟你解释。总之不方便。”
“还会卖关子了。”
“现在挺厉害啊，刚才在派出所怎么那么怂？”嘿，眼镜什么时候这么毒舌了，我被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大爷…………”我刚想动用武力。
“听我说正事，杨警官说小莉的案子和河道里的无名女尸，目前初步确认是同一凶手作案，正在排查嫌疑人。”
“有说哪些人是怀疑对象吗？”
“这么机密的事情，哪可能告诉我？”
“那你觉得流浪汉有嫌疑吗？”
眼镜想了想：“不好说。他们刚才问你为什么追那流浪汉，我说是他先瞄上我们的。”
“好哥们儿，心有灵犀！”
“你也这么说？‘’
“那可不，好歹一起跟张老板斗智斗勇那么多年，这点默契能没有？”
眼镜笑了笑：“感谢张老板。”
此时，我们刚好走到棠东村的东北门上，五光十色的牌坊下，有一片不大不小的广场，晚上几个中年妇女会在那里尬舞，好不热闹。对面刚新装修完的菜市场，门口放着两颗巨型蔬菜，一根差不多两层楼高的胡萝卜，和一颗巨型大白菜。
我一身血污走在路上，引来了不少关注，大家都像见了黑社会大哥一样躲得远远的。
我的这身造型，加上背后那两颗参天大菜，这五光十色的牌坊再一衬托，还伴随着网络最酷炫的流行金曲，可以毫不夸张地说：
今天我是整条村，最靓的仔。
我感觉自己像走进了一部4D魔幻电影，既荒唐，又扑朔迷离。血污的腥气，让流浪汉那张脸在我的脑子挥之不去，今晚又要做噩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