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私酒

醉仙楼的二楼雅座，孔之黎面前摆着宋嫂鱼羹、江珧生、梭子蟹签、姜醋生螺、姜醋假公权、牡蛎炸肚……林林总总的一大桌子。

张元福坐在他的对面，满脸堆笑，殷勤的给他夹菜。

孔之黎兴致缺缺，除了那鱼羹还好些，其它的菜总之少了些味道。想来，大概是自己在玉泉村吃的太多，口味都给养刁了。这几天，听说赵振又弄出一款毛氏红烧肉，甚是惹味，只是接连几次都错过了。今天可要早点过去。

想到每次在玉泉村都要抢着吃东西，孔之黎就有点想笑。

看着桌子上只有两个酒杯，却没有酒。孔之黎就知道那张元福玩的什么手段。

看着张元福只是说着恭维的客套话，就是不入主题，心中暗骂了一句老狐狸。不过，谁让自己着急那口红烧肉呢，于是，叹了口气，拿出一瓶仙酝来。

“张老板，咱明人不说暗话。孔某与您素无深交，这次您托节度使大人的关节，让某前来赴宴，可是为了这仙酝酒？”

张元福心中暗喜，这谈生意，就看谁能沉的住气。先开口的人，就会落入下风。一旦开口，就是要开价，一旦开价，就会让人窥知了底线。

须知，这底线乃是生意场上最大的秘密，不可轻易示人。

张元福心中虽喜，脸上却已然堆满了笑意，呵呵一声道：“孔老板，张某对您仰慕已久，一直无缘结识。今天请孔老板，一来是要交您这个捧有，二来是请您救救我这醉仙楼。”

“张老板说笑了，您这醉仙楼乃是这登州第一楼，百年的基业，这救字从何谈起？”

张元福拿起那瓶仙酝酒，在桌面的酒杯里斟满一杯，然后品了一口。

“这仙酝酒真是烈酒啊，就是那官府最好得官酿，也是比不得啊……我第一次喝，给呛得岔了气……现下这蓬莱得好酒之人，都在寻这仙酝酒。我这醉仙楼没有此物，怕是以后要少了不少客源啊……”

“呵呵，此事易尔……张老板只需找那临江楼得黄老板商谈，让他发卖给您就行了！”

原本脸上得一丝笑意，听完孔之黎的话，也都没了。张元福干笑了两声，道：“孔老板说笑了，这同行如敌国……大家都是酒楼，哪有相互帮衬的道理……这样，我们愿出20000两……不，50000两白银来扑买这仙酝酒……”

这两家都是蓬莱的高档酒楼，两家斗法已有多年。再说了，张元福当初挖了黄胜才的大厨，那就是绝户计了，如何还有转圜的余地？

孔之黎话已至此，也不多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张老板，我们做商行的，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

那黄老板已经与商行签订了契约，那我们商行就要保证人家的利益。否则以后谁还敢跟我们做生意了？

这蓬莱经销权的事，咱们不要再提。如果那黄胜才主动退出，或者违反了我们商行的规矩被清退，张老板可以来竞标这个经销权”

说罢，拱拱手，起身离开。只留下张元福一人坐在酒桌前。

张元福狠狠的将那壶酒拿起，猛地灌了一大口，然后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

“韩大人，可曾听过这仙酝酒……”

韩文举翻来覆去的看着这个半大瓷瓶，摇摇头：“不曾听过……大安元年……那就今年的新酿……玉泉……这玉泉想必是酿造的酒坊……不曾听过有官酒酒坊叫这个名字……”

“这玉泉，乃是指玉泉村……韩大人，这就是私酿了吧……”

“嗯，那就是私酿……”

“不如，韩大人派人赶紧查封那临江楼……”

“本官何时要你教我如何做事了？”韩文举不悦道。

张元福一哆嗦，“小人，小人也是一时情急……这仙酝酒绝非凡品，必须赶紧查处……否则……否则，咱们的上品官酒怕是卖不出多少了……”

一听到会影响官酒销售，韩文举开始还不信，直到自己喝下一大口，这才明白其中的关窍。

他是登州酒务司的正使，一年有10万贯的酒税要上缴。现在朝廷缺钱，对酒税这块尤其看重，如果自己交不上去，恐怕这官位都保不住。

想到这一节，韩文举赶紧叫上几个随从，又叫上酒务司的副使，几人一起赶往临江楼。

那临江楼里，宾客盈门。

“黄掌柜，快上一壶仙酝酒，让我们哥几个尝尝仙气！”

“欧阳公子、赵公子……里面请，王三儿，快给几位大爷上酒……几位公子说的极是，这仙酝酒，乃是那丘神仙进献给圣上的极品仙酒……说仙气那是绝不为过……这是几位的仙酝酒，在下还要提醒一下，这酒性子极烈，几位要慢慢喝……”

“本公子什么烈酒没喝过，快满上一碗……”

听到满上一碗，屋子里很多人都安静下来，回头看着这位赵公子。

那赵公子看到这么多人看着自己，也不知什么什么缘故，小声嘀咕了两句，一口闷下……

“咳咳……”这一口喝的太大，那赵公子险些压不住酒气，用尽力气将就挤入喉咙咽下，有感觉整个食道、胃肠如同火烧一般，一口气呼出来，喉咙再也忍不住，咳个不停。

那同行的几位，还有周围的有经验的食客，纷纷哈哈大笑。然后又各自喝酒吃菜聊天，没人在关心这赵公子。

酒楼重新喧闹起来。

这样的情形，他们已经见识了好多次了。几乎每个人都不听劝告，于是每个人都被这烈酒折腾的够呛。

所以，每次听到有人要干掉一碗，大家就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人如何表现。这已经成了临江楼的一个常规表演节目。。

“好烈的酒！”

“那是自然，丘神仙对此物盛赞不已，自然不是凡品啊！此酒不可喝得过猛，要慢慢品尝才好啊……”

就在此时，突然一群身穿官服的人闯入临江楼。

为首得一个大声喊道：“黄胜才，赶紧出来，接到举报，临江楼贩卖私酒，情节严重，酒务司正使过来查封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