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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坠落

清净寺在山顶,寺里的神仙是是出了名的灵验。以前秦老夫人就常带他们上山祈福,只是那时候他们还小,那懂得请愿祈福,只知道满山坡到处乱跑。

后来他陪杜音然来过一两次,可是每次他都心不在焉。甚至有时还嘲笑她跟奶奶一样迷信,她都不去理会,请愿挂心愿荷包时,却从来不会忘记给他也挂一个。

下雪天的山路特别不好走,虽然是一排排的台阶,可是旁边并没有护栏,稍有不慎就会坠落山崖。

秦安信一边小心地向上攀爬着,心里却开始有些担忧杜音然。

担心的同时,心里也不知不觉地有些生气,不知她为何非得在这样的天气里,来清净寺祈福请愿。

快要到达清净寺时,寂静的山林里,却传来了打斗的声音。秦安信和阿瑞眼神交汇,几乎是同时,俩人飞身而起,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去。

“救命啊,救命……”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在山林里回荡着,寂静无声的山林里,除了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和那拳脚相撞的声音,以及这撕心裂肺的呼救声,再无其它。

秦安信和阿瑞赶到时,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的尸体,满地的鲜血融入雪白的雪地里,像是盛开着的妖艳的花。

白芷正靠坐在树干上,雪白的衣服上,沾满了血迹。鲜血从她的手臂滴落,在雪地上如盛开的梅花一般。

阿瑞快速地飞到她身边,将她揽入怀里,紧紧地抱住她,深怕她消失不见。

“小姐,救小姐……”靠在阿瑞的怀里,白芷气息一软,眼泪决堤的同时,心里却还在呐喊着,惦记着杜音然的安全。

秦安信顺着白芷的目光,身体快速地在山林穿梭着,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的眼底泛起一阵冷意,锐利的眼神里满是杀气。全身笼罩着比这寒风更加冷冽的气息,好似一瞬间回到了十三岁那年,当他看到有人挟持了杜音然的时候,他只想将那人撕碎。

终于找到了杜音然,可是那一幕却是秦安信这辈子都无法逃开的梦魇。

悬崖上,杜音然用力地将手里的剑刺进了身前的人,肩上却被那人重重地打了一掌。

她雪白的狐裘披风已经被鲜血染红,那样屹立在悬崖边,就像是盛开在悬崖边上,一朵刺眼夺目的火红梅花。在无边无际的白色天地里,她傲然盛开。然而下一个瞬间,她却像是梅花凋谢一般,飘零着向后倒下。

“音然……”秦安信嘶吼着向杜音然飞去,冷冽的寒风在耳边呼哧而过,他的眼里只有那个正缓缓向后倒下的女子,她的发丝在风中凌乱地飞舞着,她的眼神满是深刻的绝望,她的嘴角却带着浅笑……

“小姐……”阿瑞抱着白芷赶到的那瞬间,正巧看到杜音然坠落,她痛苦地呐喊着杜音然,然后一口鲜血喷出,便不省人事了。

在即将碰到杜音然的那瞬间,她的身体却直直地往下坠落,秦安信伸手却只抓住她的雪白狐裘披风。

趴伏在悬崖边,秦安信的眼里载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杜音然苍白的小脸落入他的眼里,只觉得心被狠狠地撕裂开来了一般。

“音然,抓紧了,不要放手,千万不要放手……”秦安信的眼眶一阵温热,极速模糊的视线里,却见杜音然勾着还残留着血迹的嘴角,盈盈浅笑。“不要害怕,我一定会救你上来的,音然,不要放手……”秦安信颤抖着声音,努力地向杜音然伸手,冰冷的雪融化在身下,却不及他极速冷却的心。

杜音然一手抓着披风的另一头,抬起眼看向秦安信。

“安信,我不会再让你为难了。这辈子,我已不欠你,若有来世,只愿再也不要相见。”杜音然的语气微弱,却还是尽力地将想整句话说得完整坚定。她的眼里带笑,如以往的笑容一样干净,而嘴角干涸的血迹却被新流出的血迹覆盖着。眼下的那颗黑痣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更加的显眼。

如你所愿,下辈子再也不要遇见我。爱你爱的人,娶你爱的人,然后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杜音然咧开嘴,露出洁白的贝齿,轻笑着,眼底却变得越发得模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努力地抬起一只手,解开了身前绑着的披风带子,然后放开另外一只手,身体便极速地向下坠落着。

“音然,不要……”秦安信伸手去抓,可是什么都没有碰到,只见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安信,来世不要再遇到我……”她朱唇轻启,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然后在风中碎开。秦安信冰冷的眼泪滴落在她的脸上,比这寒冬的天气还冰冷刺骨。

“杜音然,你回来!”秦安信猛向前想要跳下去抓住她,却被身后的随从紧紧地拉住了。

他只能看着杜音然消失在白茫茫的一片山谷之中。

“放开我,我要去救她,她在等我拉住她,你们放开我……音然她会怕的……”秦安信挣扎着想要挣脱他们的钳制,奈何他们好几个人拉住他,让他完全动弹不得。他像是受伤的野兽嘶吼着,呐喊着,向前扑去。

“少爷,切莫冲动。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谁来救少夫人啊?”阿瑞将白芷放置在一旁的树下,眼里带着恳求,看着失去理智的秦安信,脸上满是担忧。

“音然她受伤了,她一定很痛,她在等我……”秦安信双眼无神,仿佛遭受了很大的打击一般,脸上布满了绝望。“你们快放开我!”紧紧地抱着尚有余温的狐裘披风,秦安信心如刀割。

她说下辈子不要再相见……

“少爷,你清醒点,少夫人还在等你救她,你不能这么冲动。”阿瑞紧紧地捏着秦安信的肩膀,想让他清醒过来,力气之大让秦安信忍不住皱皱了眉头。

“阿瑞,我没抓住她……”秦安信抬头,眼底一片深沉的痛。脸上满是深深的自责……

这样崩溃甚至失去理智的秦安信,是阿瑞第一次见到。一向精明睿智的秦安信,此刻却如此的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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