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上下火烧火燎的难受醒,睁一看原来是周亢在往我身上东一滴西一滴的滴血。我揉了下眼睛说:“大哥,一滴就足够,你点那许多,烧的我难受。”
周亢闻言怔愣了一下,吮了下手指说:“姚青说昨日我离去不足二个时辰,肉圆便咬着你不放,便想着多点几处或好些。”
“不好。”我全身着火一般难受,皮肤也有种涨裂般的痛,苦着脸说,“大哥血气极旺,点我身上便似起火一般,一滴也可烧出二尺远的烈焰,鬼怪之属再难接近,但点上再多滴也是如此,过了三个时辰便熄,只我难受,全身都痛。”
周亢有些傻眼,不知所措地说:“洗去是否好些。”说着便急叫姚青拿水来。
我哭丧着脸把手往他面前一伸说:“早吸了皮肉内,怎么洗,只一点上立马起效力,大哥到是悠着点,你不心疼浪费,可我受不得烧啊!这回可遂了肉圆心愿了。”我说着从草里掏出装内丹的袋子,找出里面由阴寒之气凝结成的内丹,拿了一粒递给端水进来的姚青,说:“姚大哥,这个捣碎了入药,要快些,我快被大哥的烈阳之火烧焦了。”
姚青一脸莫名其妙,瞥了周亢一眼。周亢忙说:“我多点十数滴血在雷弟身上。”
姚青闻言顿时青了脸,手里的盆也掉在地上,一把抓过我手里的内丹跑出去。胖子和倪升冲进来,奇怪地问:“周大哥,出了何事?把个温吞水的姚青骇成那般模样,着实开了回眼界。”
周亢苦笑着说:“总归是祸事,雷弟今回怕是性命难保。”
我缩在草垫上,只这一会儿已经烧的有些神智不清,迷迷糊糊地想,元神固化看来不及借尸还魂好,既不担心被吃,也不会被血烧死,下回再偷溜找自由,无论如何也要用借尸还魂这招。都是肉圆害我,它什么地方不好住,非得住个天地灵气最鼎盛之处,害我给它追的乱跑跑过时辰,不得不固化元神留在外面。那两只大肉圆不知死没死,牟芗好像被它们啃掉一半,不然怎么只有半身出现,而且不送我回家。下次落跑第一样就是找个肉身借用,看你个小死妖怎么盯着吸我精元。可恶,只要我能走路,非把你送冰虬窟里不可,就吊在几百只冰虬头顶一下咬不着的地方,吓你个千儿八百年,再让它们把你分食了。
迷糊中好像回到邻虚境,有气没力的睡在床上,媚滹没好气的嘟嘟囔囔说个没完,我一句也听不清。岚垕坐在我身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拧我的脸,认得他这么多年,头一次知道他这么暴力。还有泷沨也是,一直只知道他为人阴险,现在才知道他也是个暴力份子,而且还是极恶毒型。岚垕不过用手拧我几下,到底下手有分寸,不怎么痛,泷沨则是用针扎我的手,每一扎下都痛的我全身抽搐。
忽然一阵清凉随喉而下,耳边听到周亢的声音,好像在问姚青我何时能醒。然后又听到肉圆啾啾地叫声忽远忽近的响着,过不一会儿,又加进鞭笞及惨叫声,应该是胖子在练习挥棍。我不禁失笑起来,自从肉圆闹事起,胖子身材变得好看,不但手臂上的肥肉被一块块臂肌代替,圆鼓鼓的大肚腩也逐渐消失。对他来说,最最最满意的,是盛宝轩里的姐儿眼睛盯的再不是他的钱袋,而是他这个人。最早不知是哪个提到的盛宝轩,被我当了成个月的珠宝店,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青楼,真是活见鬼。难怪我让周亢拿一块阴月石到盛宝轩帮我镶个扣,他们的表情那么奇特。
“醒了,醒了。”倪升一连串的在我耳边大叫,我眨眨眼,看到姚青松口气的脸,然后拿出一只极小的竹杯递给我,说:“喝了它。”
我不知里面是什么,但清香扑鼻,也就不抗拒的接过来喝掉,咂咂嘴问:“这是什么?”
姚青仔细看了我的脸一会儿,安心地笑着说:“万年灵物果不一般,比之千年熊内丹强过千百倍不止。再吃上十数回,便有正常娃儿样貌,不似这般骨瘦如柴瞅着心惊。”
我看了一圈没看见周亢,奇怪地问:“大哥呢?方才还听见他说话。”
倪升乐呵呵地说:“睡了二日,醒来也只知周大哥,你到是何物幻化,也不做个女身,嫁了周大哥却不更好。”
咦?倪升何时知道我不是人的?我疑惑地看了眼姚青,姚青笑着说:“原就是个假道士,如今还了俗,更是一点道行法力没有,唬人行骗的手艺倒没搁下,你不必理会他。”
他就是周亢说的那个道士?我一下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来来回回盯着他细看,怎么看怎么没法把他和道士联系一块。倪升见我不信,乐眯了眼睛,拍了下我的头说:“若非我原是道士,如何也进不来这里做个牢头,便是姚青也因原本是个祝由,周大哥才把他调来这儿当差。”
“胖子呢?胖子原是什么出身?”我竖起耳朵,听到胖子在外面骂骂咧咧的抱怨,好像还有七、八个人的棍子要打,正气得不轻。
倪升笑着说:“莫小瞧了胖子,原是佛爷化身,自幼便在门里修行,及长了入凡尘点化有缘人来的。”
我哈哈大笑起来,点头说:“是极,是极,胖子一向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坐,最是慈悲为怀,本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将一应刑求之事揽下,大刀阔斧的与那一众有缘人醍醐灌顶,当头棍喝。哈哈哈……”
姚青、倪升也跟着大笑起来,胖子听到我们笑声,急忙跑了过来,瞄见我醒着,便挤过来说:“须臾未见胖了二圈,照这般长法,不消几日,我这名号便叫你夺了去。”然后又对姚青、倪升说,“累得我死气,你二人到是轻松快活,换个班,叫我也松快松快。”
姚青只是一笑,起身便走。倪升用力揪了胖子的腰一把,笑着说:“满把的膘,还想着松快,当真松快了,还不得多用几匹布兜着捆扎才得利索。哪一日不当心松脱了,可不得溺死几人。”
胖子一把将他搡出老远,笑着说:“溺也溺不着你,急个什么趣,想极了去求苗姐,不上三日便给你寻个腻死人的。”
倪升哈哈大笑地离去。胖子脸一转过来,已没了笑容,有些严肃地对我说:“前一日与倪升比武的是西六营军使戚英,正是左监军近前红人,为人到也不是极坏,唯有些私利好权。你虽长相一般,到底灵孕天成,满身云釉之气,风骨轻奇。那左监军性喜男风,你道周大哥因何满面灰泥通体恶臭,便是为着防他。戚英既然见着你,难保了不将你献于左监军,你这些日万万不可出去生事,周大哥正想法子带你离开此地。”胖子停了一会儿,才又说:“那戚英原是山中猎户出身,能识百兽,那****见他盯着肉圆看的极是专心,想必知晓它是何物。你到底并非人类,不生骨骼,再是细瘦仍是触手绵软,他既扶了你的肩,怕是心中已有一番计较,若是我等哪日不在,无论何人前来叫你,绝不可离开此间。”
我想了一下,嘿嘿笑着说:“既是个私利好权之人,怎会将我献与左监军,他若不安排好远行,不会前来动我。大哥安排离去还有些时日,别叫他查觉才好。”
胖子脸上显出安心之色,笑着说:“你这般想法我便放心了。”然后又笑着问,“你到是何物幻化,通体的药香之气,姚青极识药,竟也辩不出你原尾。”
我嘿嘿笑着说:“我是人幻化来的,一向把灵药当糖果点心吃,所以满身药气,可不是草木之精,他哪里去辩识。”
胖子根本不信我的话,全当我不肯明言,极是不满地昵着我说:“你道我乡野蠢汉一般愚笨好耍,周大哥若要带你离去,必得带你真身一同走才平安。那戚英也必是这般想法,眼下约莫当你是肉圆,主意应打在肉圆身上。你极早了说个明白,周大哥也好早做准备,免得事到临头手忙脚乱。”
“我没那累赘东西,爱往哪去便往哪去,只管跟着周大哥走便可。”我甩甩手,又动动脚,爬起来跳了跳,发现腿脚比之前有力很多,不用扶墙也能走稳。便对胖子摆了摆手说:“我去看美人,你去打些酒来,肉圆不在,那个认死食的猪头三,应是偷笋卤牛肉去了,极大一包拎回来,怕是做下一锅端的买卖,难怪给人死追活找。”
我一摇三晃地进到美人牢里,他仍是坐得直杠杠的,听见我进来的动静眼皮也不撩一下,闭着眼养神。我坐在他面前,从草垫内抽出一根软软的细草,伸到他鼻孔里转着。没转几下,就听他哈啾一声,紧接着“咚!”的一声巨响,竟然栽倒了。大铜枷锁的边就贴在我脚前,我呆了好半天,才回过魂来放声尖叫。
胖子一下冲进来,瞪着我说:“小祖宗,你又为何事叫的这般骇人?”
我吞了吞口水,僵硬着脖子,指着美人说:“他、他、他想砸死我。”
胖子哭笑不得地瞅着我,好一会儿才说:“一百六十斤的重枷,他原坐着平稳,你做了何事让他失了准心?”
我愣了一下说:“他不理我,我拿草搔了他几下鼻孔,一个喷嚏,他就成这样了,老大个人,趴地上也不知起来。”
胖子上前扶起美人,失笑地瞅着我说:“他七日不进食,便只今早周大哥强灌了他几口薄粥,何来体力撑这重枷。你到会说笑,让你扛个鲤鱼枷,半日便睡地上。”
“鲤鱼枷?”我好奇地伸头看向门外不远处墙角的一堆枷锁,并且问:“长的鲤鱼样吗?怎么带上?鲤鱼嘴咬在我脖子上?我手放哪儿?有多重?你以前怎么没提过?”
胖子把美人扶稳,一把将我提起,一边往我屋里走,一边说:“你安份回去躺着,鲤鱼枷乃是女囚用的,这里如何会有。你若极想知道,做个女身去女牢里见识。”胖子把我丢在草垫上,拿了只药瓶给我,“姚青方才忘记交与你,每日一丸。”说完便离开,接着练习挥棍子。
我坐了一会儿,肉圆便蹿回来,丢给我一大荷叶包,打开一看,果然是笋卤烩牛肉。我撇了撇嘴,之前吃了一天,这会儿再吃已经不觉如何好吃。三二两口填饱肚子,撕下极大一块,余下的包了放到草垫下,又溜到美人的牢房里。
美人面色比刚才差了很多,虽然又直杠杠坐回去,但怎么看都觉得没原来稳当,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微微发颤。我照旧是撕下一片牛肉在他鼻前,嘻嘻笑着说:“美人,还是不吃吗?坐不稳当了,再不吃些,日后趴了地上,姿态不雅。”美人仍是我不理我,我眨了眨眼睛,起身向后退到门边,给与他一记重击地说:“莫不是你心下极爱了那姿态,生些事故才好摆着畅快?”
美人闻言顿时大瞪了双眼,目光凶戾地瞪向我,有如实质的怨恨视线刺得我心头一片冰寒。我吞了吞口水,不怕死的又补上一句:“军中三年,母猪赛貂禅,美人长相不输貂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