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试营业的时候，徐巽就把正式开业的时间定在了五月一日。
此时，虽然还没有进入正式营业，但是一切都已经不让徐巽操心了。就连迟心宅也都只是捧着茶杯在餐厅里转几趟，大部分时间都在办公室里看报表，研究下一步的经营方向。
四月六日，刚刚过完清明节，徐巽参加了他平生第一次双查工作。
双查，全称是“计划生育双月查”，即乡镇一级的计生办对其所属乡镇的育龄妇女做子宫检查。
这种检查包括无准生证的是否上环、有准生证的是否怀孕，无环者强制上环，无证怀孕的强制人流，不服管束的“家法”伺候。
而家法，就太丰富多彩了。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当然了，如果你足够强硬，家法对你不起作用。
每逢二、四、六、八、十、十二这六个月的六号，河口乡计生办开始双查工作。
河口乡下面有将近二十个行政村，计生办在每个村都要检查一天，河湾村因为就在计生办附近，每当双查的时候，河湾村总是排在第一个，就是双月的六号。
关于这个双月查，自从徐巽任河湾村计生专干之后，其实二月里已经有过一次的。
不过，今年的二月六号正好是正月初十。就在此前的三天里，也就是正月初七，乡里负责卫生、计生和文教工作的副乡长姚建中的母亲死了，初十是正吊，乡里几乎所有从事与计生工作有关的人都去烧纸了。所以，那次的双查就免了。
之所以要说几乎，是因为只有青荷和徐巽没有去。
他们之所以不去烧纸，都是因为姚建中对青荷做的那件事。
有人曾经提醒青荷：“你不去姚乡长家烧纸，你这个站长干不长！”
但是青荷知道，徐巽手中握着姚建中光屁股的照片，谅他姓姚的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真要是惹怒了徐巽，把姚建中的照片往纪委一送，他这个副乡长就别干了。
按理说，河湾村的育龄妇女没有做双查，计生办安排哪一天再查就行了。但是，当青荷再提这事的时候，河湾村无人支持，所有的干部都以各种理由躲出去了。
事后，该村的村支书赖荣生找到青荷，把本村所有育龄妇女的双查单子上全盖了正常的章。
所谓的正常就是，该上环的全部上环了，不该怀孕的没有一个怀孕。
对，就是这么奇妙！
正因为二月里的双查是弄虚作假，所以，四月份的双查青荷就不能再这么玩了。
四月六日这天早晨，徐巽还准备睡个懒觉，却被青荷直接掀了被子：“昨天晚上怎么跟你说的，今天要双查，你得配合我的工作！”
“哦，我给忘了！”徐巽立即起来穿衣服。
吃罢早饭，徐巽先去河湾村村部，而青荷还要到计生办开个动员会。
上午九点，青荷和计生办的工作人员开着一辆“金杯”，也来到河湾村的村部。
村里早已把专门用来双查的房间打开，搬出桌子、椅子。青荷让人从“金杯”车里搬出三台B超机，放到桌子上。
徐巽把河湾村的十多个生产队长集中到一起，从他们手中收取了本轮双查的所有育龄妇女名单，然后全部交到青荷的手里。
从第一生产队开始，青荷手下的副站长开始叫名字，叫到谁，外面大院里等着的妇女就进来。
检查就很简单了。育龄妇女往B超的前面一坐，一个工作人员将超声波探测器往妇女的小腹处按下去，坐在显示器前面的另一个工作人员就能知道她是不是怀孕了。
确认没有怀孕之后，工作人员又将超声波探测器下移，那么，另一个工作人员就能知道这个妇女是不是上环以及避孕环的位置正不正。
如果这个妇女既没有怀孕，而且她的避孕环位置很正，那么，工作人员就在她的双查单子上盖章——正常。
第一和第二两个生产队体检全部正常，但是到三队时，有个妇女出妖蛾子了。她没有环。
这个妇女已经生了个闺女，按理说，计生办早就给她上过避孕环了。现在环不见了，肯定是她偷偷找人把环给取了，想生二胎。
这种情况立即引起了工作人员的重视，她们向青荷报告：“站长，杨二妮取环了！”
青荷只回答了四个字：“按政策办！”
所谓的政策，就是给杨二妮再次上环，而且还要收取新环五十元，并且罚款两千元。
杨二妮当场撒泼：“你们这些人挨千刀的！都是不干人事的女流氓！我让你娘给一万个人干、给猪干、给马干、给驴干！你们一定会断子绝孙……”
自从进了计生办，青荷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她皱着眉头挥了挥手：“把她的嘴堵上，手和腿也给绑了，强制上环！”
这边双查工作继续进行，那边杨二妮拼命地挣扎。
几个工作人员终于把她绑起来之后，她们也累得浑身是汗。
“站长，杨二妮的环上好了，罚款的事怎么办？”一个工作人员来表青荷汇报。
青荷看了看三队队长马光发：“马队长，你通知一下杨二妮的亲属，让他们到计生办去领人，同时带上五十块的环钱和两千块的罚款！”
马光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祝站长，你这样处理事情是不是太粗暴了？”
“是吗？”青荷一听就知道马光发没有站在她们这一边，“你还有什么不粗暴的好办法，能让村民自觉遵守计划生育法律法规？”
“我哪有这本事？”马光发阴阳怪气地说，“我是说，你这样处理杨二妮，可能会出现你解决不了的后果！”
“哦，我知道了！”
青荷说着，回头看向徐巽，虽然没说话，但是眼神分明是求助。
于是徐巽走了过来：“马队长，我倒想听听，你说的青荷也解决不了的后果是什么？”
马光发从一开始就没有看起徐巽这个计生专干，在他眼里，徐巽还嫩得很呢！
“徐二子，你别急！为女人出头，是要付出代价的！”
马光发的声音还没落，就听到外面有人叫骂：“我日你娘，谁敢给我老婆上环，我今天跟他拼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