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曦的脸于是愈发红了,心不在焉地倒了杯茶,掩饰般喝了两口。
洞幽凉凉的视线便在两人之间打了几个来回。
引渡按他所想对男子生出兴趣,他原该兴奋得意才对,此刻心中却好似喝了一杯冰水,令人心情无端阴郁起来。
他也不知缘由,只是自己不高兴,便也要他人跟着他一起不高兴,淡淡地站起身冲侯夫人道:“缘分到了,自然能得成良缘。小道有些疲累,烦请夫人使人带我和小徒去休息。”
侯夫人忙唤了人进来。
路曦愣了愣:“小徒?”
洞幽瞥他一眼,要笑不笑地凉凉道:“引渡正是小道的弟子,我们师徒一路游历至京城,幸得侯夫人接待,许是要在侯府叨扰小侯爷一阵子了。”
不等路曦回神,他随手将怀里装神弄鬼的拂尘丢给引渡,冲她露齿一笑:“徒儿,随我走罢。”说完便大摇大摆地跟着丫鬟迈出花厅。
引渡手忙脚乱地接住拂尘,对这个无端多出来的师父微微蹙眉,跟着往外走。
“引渡姑娘……”路曦脱口叫住她。
引渡停下脚步,偏头看他。
路曦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要说什么了,恍如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面对心仪之人,满肚子锦绣山河也化为乌有。
“乖徒儿。”外头洞幽在凉凉地唤。
引渡等了片刻,不见他说话,微微颔首,道:“路公子,回见。”
路曦连忙也回了一句回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花厅转角。
洞幽领着引渡就此在定安侯府住了下来。
侯府伺候的下人很是有些吃惊,往常被夫人请来的道士,留不过两天就得被小侯爷赶出去,相比这次的两位,居然安安稳稳的住了数天还风平浪静!
几天后,他们明白了。
这两位光看脸也和之前那些胡子飘飘,一身旧袍的老道士不一样。更遑论他们未来将要继承侯府的小侯爷,对那位美貌道姑似乎颇有几分不同。
侯府中半数的小丫鬟为此暗中骂了引渡不知多少遍,一颗颗少女春心在秋日里直发焉。
所幸她们无意中又瞧见了洞幽。这位道长可比高高在上的小侯爷好亲近多了,偶尔还能给她们看看手相算算命,不过数日间便成了侯府上下少女的梦中情郎。
路曦对他的行径极为厌恶,但又因着引渡的缘故不能多说。毕竟此人乃是引渡的师父,虽然他看着半点也不像,但多少顾忌几分。
相较之下,引渡看起来就像是个正经的出家人了。
她不食荤腥,除非洞幽故意上一桌子荤菜捉弄她;她也不爱饮酒,因为上次在青楼喝醉,她自以为吃了个大教训,从此便不碰了;她也不太通世故,不论遇见主人或是下人都一副模样,并不因身份而有所改变;同时,她也像是极少出家门,路曦与她说起一些人尽皆知的小玩意儿小故事,她统统都不知道,只歪着头静听,偶尔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一这样看他,路曦就有些紧张地喘不过气来,总要喝上几口茶静静心。
渐渐熟悉之后,他看着引渡茫然中略带好奇的神色,心念一动,试探着提议道:“不如,我带你出府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