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营帐里就只剩下两个人,顾式托着手里的小手,握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就僵僵地地站着,“夫,夫…人……”
“嗯?”写意微微挑眉。
“刚刚我在教训隔壁的大黄!大黄昨天在赵立的盔甲上撒了泡尿……”顾式此时还不忘给自家不讲义气的兄弟抹黑。
“哦?”
“真的!不信夫人一会儿出去问一下,那家伙现在身上肯定一身的骚味!”
写意看着顾式满脸的求生欲,也不再为难他了,拉着他坐下,,打开旁边的食盒。
顾式也是坐立难安的,一动不动地盯着写意,也不晓得刚刚他说的话写意信了没有。顾式生怕写意冷不防给他来一记,明明自家媳妇温温软软的,是一个长得像神仙妃子的大家闺秀,顾式就是在她面前放不出气势来。
写意将食盒里的小菜一碟一碟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顾式看着碟子里的菜,色相精美一看就是下了心思的,和旁边的军中的大锅菜一比,顾式顿时觉得嘴里索然无味。
写意边摆放盘子一边说道,“今日早起面圣,早膳草草便了了,再加上夫君昨日夜里睡得不太好,妾身中午亲自备了些小膳食,奈何夫君却并未回府。”说罢,有些哀怨地看了顾式。
远远观望的小七,看着这哀怨的小眼神,口里嚼着小弟们给的泡泡糖,不由得感叹,瞧瞧这小眼神,就算你是百炼成钢的常胜将军,你能拗得过这美人绕指柔情吗?
小七觉得,世界欠自家主子一个奥斯卡影后奖。
等到写意最后将一盅煲汤拿出来,一股子浓郁的香味传了出去,本来在门口听墙角的赵立等人一闻见这香气,就从门口冒出头来,眼巴巴瞅着顾式,旁边的那一桌子饭菜。
顾式眼瞅着他就来气,随手拿起一根筷子朝门口一掷,正插在赵立头上团起的头发上。“滚,想吃叫你自个儿媳妇弄去!”
顾式这个镇北将军,是从最底层打下来的,就算现在身处在他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就算现在已经有了泼天的富贵,仍旧改不了骨子里的脾性,也学不来那些士卒的高贵矜持。
拿起碗筷就狼吞虎咽起来,等到吃的差不多了,顾式放下碗,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
舒坦过后的顾式忽然想起了什么,身体僵了僵,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写意。
只见写意支着下巴,弯着一双水媚的大眼,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只看得顾式恨不得藏到桌子底下去。
顾式用余光看了看写意,忽然想起来今日江有汜说的那句话,“你配不上她。”顾式觉得心里难受,也不藏着掖着,就说,“夫人知道,我顾式就是一粗鄙莽夫,从下九流的地方混上来,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比不得那些尊贵的公子,更不必说惊才绝艳的三殿下,夫人嫁给我,可是觉得委屈?”
写意略有惊讶,但却并不正面回答,反倒是说,“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夫君大概最喜欢战场上恣意杀敌,保家卫国,不受拘束。是最最英勇的男儿,如今娶了我这样无趣的北窗闺阁女子,我且问,夫君心中是否有难平之意?”
顾式听罢想,这样好的一个姑娘家,长得好看,做饭好吃,又温温柔柔的,他上辈子大概是修建了整个天朝长城才攒足好运气娶到这样一个姑娘。
于是他不说话,摇摇头。
“那便是了,夫君都不觉得心中不平,我又怎会后悔。”写意顿了顿,“我且再问夫君,写意如今是谁的妻?”
顾式看着她,“我……我的妻”
“那好,那镇北将军如今又是谁的丈夫?”
“你……你的”顾式脸慢慢变红。
“那么这些可会改变?”
“当然不会!”顾式一拍桌子,谁敢拆他的婚事,他就踹了他的子孙根,敢抢他老婆,就叫他断子绝孙!
“那便是了。”写意道。
顾式也回过神来,他很中意这个媳妇,对方现在中不中意他,嫌不嫌弃他,反正现在都过了门,上了他老顾的热炕头,就永远是他婆娘。
写意看着顾式盯着她,脸上迷之傻笑,心里不知不觉的给顾式编了个套。“夫君,明日回门,夫君陪我可好?”
“嘿嘿,这是自然!”
“写意回门,自然要回去叫府里人看看,新姑爷多俊朗,夫君剃胡净须陪我回门可好?”
“嘿嘿,好!”
“!!!”等等,顾式回神,他刚刚说了啥,剃胡子,不!胡子是他风流倜傥的标志,靠着这黑亮分明的胡子,他才能获得后厨大娘的青眼!
“那个啥,媳妇儿,我刚刚……”还没说完,写意就收拾好食盒,“夫君且忙,我先回去了。”
临到门口,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说,“夫君晚上早点回来,妾身等你吃饭。”然后便离开了。
顾式觉得心里有种异样,暖暖的,他原来是个小乞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当初也是觉得当兵能吃饱肚子才参的军,也是无牵无挂的,就连战场上和兄弟们奋勇杀敌的时候,也都是像看最后一眼一样对待对方,毕竟沙场有来无回,彼此之间无需挂念。
像现在这种被牵挂的感觉,顾将军觉得很好,心里酥酥的,暖暖的,看着写意的背影,顾式想,叫他掏心掏肺都可以,不就是胡子嘛。想到此,顾式追了出去,“媳妇儿,我送你!”
刚刚跑到外面,就看见自家小娇妻鼻子几乎贴在了赵立身上,赵立身子贴着墙,一动不敢动,“嫂……嫂子”,写意对他说,“你老大说,你身上有骚气。”
赵立眼刀一扫,“唰唰唰”的盯在刚刚出来的顾式身上,顾式走过来,扯着嗓门说“赵立,不是老子说你,都混出个模样了,还叫狗在自己身上撒尿,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写意一脸同感的点点头,周围兄弟的眼光也被顾式的嗓门引过来,不可思议地看向赵立。
顾式一摸鼻子,兄弟你不厚道,也别怪老大不仁义。
若无其事的牵起写意的手往外走,“媳妇儿,下午没事,咱们一起回去吧!”这操练场现在可不能再呆了。
回府之后,顾式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写意在房间里思索着接下来的事情。
很不对劲,这个世界很不对劲,跟她之前经历的那个世界轨迹有了不同的变化,按理来说她带着目的来这里,行事有所变化,但是基本的世界走向应该没有问题。
但是如今,今日皇宫里的黑衣人,以及后来小七向她转述的疫病事件,都是她所不知道的,局面好像已经有点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