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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成长之殇

我上高中的时候住校,那个时候每月回家一次,每次回家爸爸妈妈必定大吵,因为人多有人看热闹了!我心里难过极了,总认为他们吵架是因为我。一方面妈妈总说是为了我读书才不离婚,才委屈自己过这种苦日子的。另一方面她总是在我面前讲她是怎样怎样节约,怎样从牙缝里省出一个苹果一只梨,只为了留给我吃。

每当有人来我家买东西时,我妈都要跟别人讲因为我读书用了家里多少多少钱,为了我读书她是如何如何地省吃俭用节衣缩食的。人家都对她竖起大拇指,我也是!但我更多的是愧疚,觉得妈妈为了我不光省吃俭用,还要和爸爸凑合着过日子,我真的就是这个家里的罪人!!

如果没有我她应该会活得很好,事实上妈妈也经常这样说:“如果没有你们我早就和你爸离婚了,如果不是为了你读书我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好!我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去哪里去哪里!就是因为你要读书,所以我才过成这样!”

那个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带着妈妈脱离苦海,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觉得我有义务必须拯救他们,让这个家好起来。我努力读书,但那个时候心情一直不好,抗挫能力也差,在初中一直都是前三,到了重点高中地位不保了心里特别难过,甚至出现了厌学的症状,跑回家跟妈妈说不想上学了。

妈妈什么都不管只会骂我,“是没让你吃饱还是没让你穿暖?”这是她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我们不开心了,她就是用这句话来责骂我们,从来不问我们为什么而不开心,因为她觉得有吃有穿就应该没有任何烦恼应该很开心了。每次妈妈除了骂我,说我有吃有喝还生在福中不知福之外,就是诉苦她为了我读书付出了多少多少,其他干话也说不出什么来。

高中有一次暑假我和姐姐一起出成都玩,说得好听是去舅舅家里玩过暑假,但其实我们去了他们只是把我们当小工看,一去就要帮他们做事,根本就没出去玩过,最多我和姐姐两个人有空在附近随便逛逛。

在小舅那里,就是一直缝毛绒玩具,一去就教我们怎么缝,然后扔一堆任务给我们,好像要给我们计件一样。过了几天我就说要去二舅家里了,因为实在是缝得手疼,都没时间休息了,不是说让我来成都玩的吗?怎么一来就自然而然地变成小工了?

去二舅家里,二舅妈自然而然地把我们当保姆,布置任务让我们买菜做饭接送孩子。当时表弟表妹在上私立学校,平时都是封闭式的在学校吃住,周末才回家。回家后舅妈就要求我和姐姐要做什么什么样的菜给弟弟妹妹吃,买什么样他们喜欢的水果。

表弟表妹同样是把我们当成家里的保姆,二舅妈一直嘴上说着要带我们出去玩,但是直到我们回去了都没有出去玩过。不过二舅妈也确实是很忙的,那个时候她弄了个物流公司,每天忙里忙外很赚钱,但是也很累,因为要亲自押车。每次回来都是直接往床上一躺睡觉,来不及洗漱。

听表弟表妹说他爸妈吵架也很厉害的,说有一次回来看到家里到处是血,真的是动刀子了。二舅妈想离婚但是二舅不肯离,之前还跟妈妈商量过的。当时妈妈还嫌二舅妈不做家务一日三餐都在外面吃,说她不像个女人叫二舅离掉,因为她觉得女人最基本的就是要一日三餐在家里做饭做家务。但二舅深知自己没本事赚钱只能靠二舅妈赚钱还是不肯离婚。

去了一次成都,我终于知道姐姐之前在这里过的什么地狱般的日子了,什么狗屁亲戚,都是冷血动物根本就没把我们当亲戚看!我妈还以为我们在那里是怎样的优待,可实际却是怎样的当免费小工?!姐姐能待上一年多算是够能忍的了,妈妈还说都是她的问题真是太冤枉她了!

以前表弟表妹们来我家,不管是大舅家还是二舅家的孩子,都是贵宾级的待遇,我们不光要带着他们玩,妈妈还做各种好吃的给他们,还给他们买衣服什么的,总之比对自己的孩子好。因此他们很喜欢呆在我家里,只要来了就不想走。

可现在我们去他们家玩又是什么样的呢?完完全全就是当佣人当小工看待,可我妈却还固执地认为我们在那里被照顾得很好!我们还不能抱怨他们任何的不好,说我们都是在瞎说,舅舅舅妈们不可能对我们不好的!!

高考没有考好,妈妈也在家里大骂,说在外面听到人家说考多少多少分的就是笨蛋,说人家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人家怎么知道你女儿考了多少分?人家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针对你的?你是女皇啊全天下的人都在关注着你?你一走出去人家都是说给你听啊?

虽说妈妈很少打我,因为我是公认的乖乖女,但那一次打我我很不服气。因为很早在我厌学的时候我就告诉过她我不想上学,但她却坚持要我上。后来我说我不读大学了,但她说她就是遗憾没有上大学,所以一定要我上。当时她问了我舅舅,舅舅说上本地的学校节约钱,于是我就上了本地的大学。

上大学的时候,我妈还经常和小姨来往。那个时候小姨建议我妈妈把房子搬到市区,等女儿嫁出去了再搬回去。她跟我们讲了个事情,说认识一位大姐家是农村的,她等孩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就在市区租了一套房子,让孩子在市区找男朋友,找到了结了婚才搬回老家去。

妈妈很不以为然,觉得根本没必要这样子做,因为她觉得这样是在浪费时间浪费钱,她不会花时间去挑女婿,更加不会花钱去租房子做那些“无用功”。她唯一的要求就是早点结婚,能多快就多快,至于花钱方面?对不起根本就没这个意识!给了生命能养到十八岁就该千恩万谢了,怎么可能还要她用钱?女儿嫁得好不好嫁个什么样人家她从来不考虑,只要是结了婚她这辈子的任务就完成了。结婚后就在别人家不用吃她的喝她的了,在婆家是死是活也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了,只要别给她添负担就行了。

而且她就愿意呆在偏远的地方,因为在那里她很有优势,比这个强比那个强。她很喜欢比来比去,老是在家里谈论这个邻居说说那个邻居,觉得人家都不如她。妈妈很喜欢以貌取人,并且认为自己是最漂亮的。只要人家有一丁点儿缺点,她便自己给人家取好了小号,比如“圆头猫”,“三角眼”,“矮冬瓜”,“黑胖子”等等,然后会把人家说得非常的不堪,会把人家身上的缺点无限放大作为笑料,来彰显自己的优秀。

我们很讨厌听到她评论别人,从来都是拿人家的缺点跟她的优点比较,而且那么人身攻击人家的外貌有必要吗?人家矮点胖点碍着她什么事了?有必要把别人贬得一文不值还使劲嘲笑别人吗?自己胖怎么不说了?爸爸却还总是点头同意她的看法还随声附和,还使劲儿地夸妈妈漂亮厉害,真是醉了!

妈妈很爱面子,喜欢打扮买衣服,她的衣服都是几柜子几柜子的堆成山。她总说胖人衣服难买,于是每次出去就特地买一堆回来,当然也会给我们买衣服,虽然很多我们不喜欢都不穿的。妈妈很爱打扮,我们小时候她也总是给我们化妆。她还做过美容,类似“光子嫩肤”之类的,还在美容院买了很多药膏回来。

姐姐很小的时候就学她用高级化妆品,皮肤一直敏感脆弱。姐姐也很爱化妆爱穿新衣服,也跟妈妈一样说话尖酸刻薄爱攀比爱挖苦别人。我因为心思都在读书上面,再加上后面一直住校跟她们在一起的时间相对较少,所以对这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

知识改变命运,有时并不是指一定要“鲤鱼跳农门”,一下子飞黄腾达那么显著。知识犹如春雨“润物细无声”,它由内而外不自觉地改变一个人,改变他的思想,改变他的谈吐,改变他的气质,让他变得更好,正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知识会让你精神富足内心充实,不会空虚得只能以外在的物质去寻求自我存在感和所谓的优越感。

妈妈还喜欢听流行情歌,那个时候什么新专辑出来都会第一个买回来在家里放,她觉得她家最新听到的她很有面子。我们也跟着她天天听情歌,也很喜欢那些歌手:韩宝仪李玲玉杨钰莹等等,很小就会唱了。那个时候小姨家的小孩天天听小孩子学习类的磁带,可妈妈却说买不到小孩子听的。

中华文化三千年的东西,其实不是买不到,而是根本就没那个意识。妈妈认为我们生出来都是为她服务的,我们全家人必须以她为中心,以她的喜好为喜好,以她的想法为想法。比如说她说别人坏话我们要是不以为然或者表现出不想听这些的表情,她就会生气说我们是怪人。

当然那个时候我们一直觉得她绝对没错,她是长辈是生我们养我们对我们最重要的人,没有她就没有我们。不是说要孝顺吗?孝顺孝顺首先就是顺嘛!所以我们必须顺着她半点都不能忤逆的,要不然就是不孝顺就是大不孝!我们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就是天底下的女皇她说什么做什么我们必须顺从。

可是随着慢慢地长大,我们开始有了自己的判断,当我们的判断和她的观点有了冲突而我们又不愿意接受她的观点表现出对抗情绪时,我们的苦日子就来了。

那段时间姐姐在家,妈妈让姐姐洗衣服。她拿个凳子坐在旁边看着,非要人家按照她的方法来,一丁点儿不一样就打骂。她教姐姐洗衣服先用肥皂全部打一遍,泡一会儿再洗。可姐姐不听,拎起来就洗。她说毛巾要顺时针拧,可姐姐非要逆时针拧。她一边教一边骂,骂了不听就打。

那时姐姐已经很叛逆了,因为一个毛巾该顺时针拧还是逆时针拧打过好几回,甚至还动过刀子,是爸爸劝下来的。那个时候觉得姐姐好过分,居然敢跟妈妈吵架!

后来姐姐就闪婚了,和一个大她十岁的男人,那年她二十二岁。有一天我和妈妈去卫生所,她有高血压要去量血压,听到别人在讲武汉有个亲戚要在这里找个老婆,妈妈一听就兴奋了,聊着聊着就把姐姐的终生大事给定下来了。并且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都为自己的果断决策感到无比骄傲和自豪,说姐姐的幸福都是她的功劳。

妈妈逢人就说她大女儿嫁到武汉去了,脸上很有光,甚至还说我也要像姐姐一样。那个时候很明显的感觉就是:我不如姐姐了!我妈的爱就是这么地带有条件,我成绩好能给她增光的时候,我就是她的骄傲。现在姐姐嫁得好了,马上就换成了姐姐是她的骄傲了。

有一天姐姐气呼呼地回娘家,说是跟姐夫吵架了。说姐夫家答应过结婚有婚房的,他妈妈住的房子当时承诺是给他们的,可现在被小叔子占过去了,他们只能挤在单位分的老公房里面,条件很差连单独的洗手间都没有。妈妈听了只是说姐姐瞎闹,说有住的地方就不错了。

过了几天姐夫来接姐姐回家,跟妈妈讲姐姐把结婚时买的床单被套和衣服全部都剪掉了想要离婚……妈妈一听到这里就开始骂姐姐了,同时又把姐姐在家里的各种不好拿出来骂。姐姐很委屈,明明告诉过她房子的事情,可她却装作不知道,姐夫也避重就轻只字未提房子的事情,然后就一致认为都是姐姐的问题。

当时我也认为是姐姐的问题,就觉得是姐姐懒没本事,为什么非要婆家给你房子,自己不能去挣吗?姐姐被家人围攻只能蔫蔫地回去了。后来听说姐姐一直在闹,他们家没办法重新买了新房子。因为单位分的那个小房子实在是没办法住下一家三口,就一间房只能放一张床,厨房和洗手间都共用,以后生了孩子怎么住?

姐姐结婚两年了肚子都没动静,她很着急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回娘家玩。可妈妈居然生气地骂她,因为有人说姐姐是“不下蛋的母鸡”!这句话即便是听到了也不能说给自己女儿听啊!怎么还能成为生气骂人的理由呢?妈妈同样是对姐姐这事不闻不问,姐姐住了几天就回去了。所幸后来终于是怀孕了,生下了小外甥女,全家高兴坏了!家里第一个小辈儿,能不兴奋吗?

那段时间我经常往我三叔家里跑,特别是大四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三叔刚娶了小老婆,之前的前三婶在时我们是不来往的,因为前三婶不让我们去他们家。我三叔是二婚,新三婶比我还小,很精很来事儿的一个女人。

我三叔是一个对自己极其小气但对别人超级大方的人,他白手起家,经过十几年的打拼在武汉生意做得很有起色。他的前老婆是跟他一路走来的,两人一起吃过苦,所以三叔对她和她娘家人都很好。三叔之前买的房子,写的是前老婆的名字,前老婆的娘家父母和兄弟一直都是我三叔在接济。

过苦日子的时候,前三婶也蛮能吃苦的,但是有钱后她待在家里就开始胡思乱想了。她嫌我三叔不陪她,就自己在外面认识了一些人,成天一起吃喝玩乐打麻将消磨时间。日子久了前三婶就有一些不正常的举动,比如突然消失好几天不着家,自己一个人跑出去旅游之类的。三叔发现了异样,再三追问下找到了她出轨的证据:她和别人出去旅游开房的发票。

但三叔心软,离婚的时候还是分了前三婶大半的财产,因为念及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还跟一起他过过苦日子,同时她娘家人我三叔还是照样接济,因为早就是亲人了。

后来找的老婆比三叔小二十二岁,她娘家真的是一穷二白,我们去接亲的时候除了房子和几张桌子凳子,一台黑白电视机和床之外几乎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连房子都是我三叔出的钱建的,酒席也都是我三叔给的钱。三婶的弟弟妹妹也要靠三叔,我三叔把三婶娘家父母和兄妹都接到武汉去,给她们安排工作,帮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三叔对亲戚朋友都很好,谁家有困难他都会无条件帮忙。我大伯我爸我四叔还有姑姑,都有沾三叔的光。但三叔跟我爸说过,因为我和姐姐是女儿爸爸没有生儿子,所以他不会像资助我四叔家一样那么大方,四叔家两个儿子讨老婆都是我三叔帮忙买的房子。

三叔做生意很有眼光,多年下来也积累了很多的人脉,通过这些关系他又开始炒房了。他在武汉各个地方买了很多的养牛场之类的地方,有拆迁的就造房子等拆迁。再加上他生意上赚的钱,他家的房子多得数不过来,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每人都至少有两套房子,再加上他们自己的还有前妻她们的。总之孩子们是没什么后顾之忧了,后来我表弟生孩子都是去国外生的,花了不少钱。

新三婶脾气好,妈妈便总是让我去三叔家里,因为妈妈觉得我都二十多岁了她不应该再负担我了,但其实她并没有负担多少。我自高中毕业之后整个大学期间一直在外面家教。我家供销社倒也不是穷得非要靠我赚钱上学,但是我很害怕那种精神上的摧残,比如妈妈总是当着我的面在别人面前说她为了我读书怎样怎样苦,她怎样怎样节约之类的。我害怕听到这些话,害怕让她用钱,我宁愿自己苦死累死也不愿用她的钱。

从高三暑假开始,我就一直在外面做家教,每年寒暑假档期都是爆满,经常是一天到晚都在讲课。一天能带五个小孩,每个小孩两小时,一天十个小时不停地讲,咽喉片就当糖吃。还好我教的小孩都是同一个小区的,因为都是熟人介绍,他们大多是亲戚或者同学的关系,好几个也是我带了几年一直在带的。我这家教完了立马去那家,也不耽搁时间。

一个假期下来学费就有了,等开学了我还能趁着晚上和不上课的时候继续做家教。攒下来的钱我都是给妈妈,看着她拿着厚厚的一摞钞票开心的样子,我别提多高兴了!我觉得能让她开心我吃再多的苦都值得。

在三叔家里,面对比我还小的三姨,其实我是很拘谨的。三姨毕竟是社会人,并不像我们上学的人那么简单,她很有心思很会在三叔面前表现。她对我是很好,但有的时候在我身上用计我就不喜欢了,比如说她把厨房的东西用坏了就说是我用坏的。有一次我炒饭忘了开抽油烟机,也就几分钟时间,她不知怎么跟我三叔说的,我三叔狠狠地把我说了一顿。

其实那个时候,我是很抗拒去我三叔家里的,之前都没走动过,待在他家很不自在。但妈妈非要让我去,因为每次去我三叔都会给我点钱,但是在人家屋檐下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我回来跟她说不喜欢待在三叔家里,三婶很有心机她还一个劲儿地说是我的问题。

除了去我三叔家,暑假我就是去我舅舅家里,因为家教的地方离舅舅家里近。这个家是舅舅的新家,虽说二舅小舅都在成都买了房子,但是外婆还是强烈要求在老家造房子。同时因为大舅还在家当老师,所以二舅答应和大舅一起在老家造房子。

外公就是搞建筑的,二舅妈就没操心老家造房子的事情,结果回来一看:居然给小舅还造了一层!二舅妈气死了,分明是老大老二出的钱,凭什么还要分给老三?可外婆很理直气壮:你们的钱就是我的钱,我有三个儿子,肯定是要平分的!还好小舅并不要这个房子,因为他根本就不稀罕,但他不要不代表就是对二舅妈公平啊!

我每次去舅舅家,碰到我外婆(外婆住一楼舅舅住二楼),还没等我开口外婆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这里没饭,你上去吃。”好像我们去她那里就是要去吃她饭似的!

有一年暑假,我二舅家的两个小孩回来了。我跟二舅妈他们一起去超市,她们同样是把我当保姆,所有的东西都给我拎,回来后吃的零食和水果都收得好好的不让我们看见。

有一天我和表弟同时喝了过期的咖啡中毒了,就去小诊所打点滴。表弟先打完回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了,给了我好多五毛一毛的硬币,他说这是给我付药费的钱。原来他回家问他妈妈要钱付医药费,他妈妈给他了,然后他说姐姐(我)还在医院,也要钱付医药费。二舅妈一听就塞给了他一些五毛一毛的,原来我就是个“叫花子”!这就是妈妈让我们一直尊重的在成都做大生意赚大钱的亲戚?!

医药费我也不是出不起,也就几十块钱,我也没跟弟弟说让他回去拿钱给我。弟弟好心我非常感谢他,我知道我和他有血缘关系我们虽然不住在一起但也很亲,他也很懂事看到我也在打点滴会主动问他妈妈要钱帮我付医药费。但二舅妈这样的举动实在是让人寒心!可我们却不能跟自己妈妈说。

不过那个时候我们并没有觉得不对劲儿,所有的事情因为妈妈都说是我们自己的问题,因为我们不爱说话我们嘴不甜我们不讨大人欢心,所以我们活该被大人白眼活该不当成小孩儿看待,你住到别人家去不自在也是你自己的原因,谁叫你不适应的呢?

那个时候也根本没奢望过还能有挡风遮雨的地方,就没那个意识家竟然还可以保护自己?!家里狂风暴雨躲都来不及躲,就算是在外面做家教累死,在别人家寄人篱下不自在死,也总比在家里大气不敢出,精神上承受巨大压力强一百倍!

自高中开始我并没怎么在家里呆了,能不回去就不回去。平时在学校,不去学校就去三叔家。寒暑假我都是在外面做家教,晚上住舅舅家里。

上大学的时候我交过一个男朋友(小M),是个浙江人。那个时候我们班三十多人,却有十多个来自浙江。听说浙江人很勤奋,他们来这里上学比较有优越感,看着这里不如他们那里那里也不如,然后也会自夸说浙江人有钱。确实当时他们比我们有钱多了,父母每月按时给他们打生活费,还会给他们买手机。而我的生活费都是自己做家教赚的,手机也是自己赚钱买的,而且买手机就是为了做家教方便联系。

我喜欢小M是因为他很幽默,幽默的人肯定很聪明,确实当时他考进我们学校分数是算高的。我们约会的方式很独特:白天图书馆,晚上教室上自习。白天教室有人上课所以去图书馆占座,晚上图书馆人太多座位不好占就转战各大空教室,我就带着他上自习看书。

当时感觉我们学校风气还蛮好的,图书馆总是人满为患,教室也都是上自习的人,而且寝室每晚都要查房,不在的话就要张榜公布。不过这也可能只是我自己的视角,因为我每天只关注图书馆和教室。我学习就喜欢自己学,所以平时看起来上课的时候好像没有那么认真,但是考试成绩却不错,每天上图书馆或者找教室学习的人经常能碰到我。

他有一帮兄弟原本他天天跟他们混在一起,其中好几个就经常说上大学只是来学校镀个金拿个证书,因为有了证书家里就可以给他们安排工作了。他们在大学过得很逍遥自在,没事就打游戏,打累了睡觉,考试只要能过及格线就行,他们说大学就是玩的。对于这样的人我不屑一顾,觉得人就是要靠自己,靠家里人找的工作算什么本事?

我总以为他跟他们不一样,因为我相信他很聪明。但是不一样的人怎么能混到一起呢?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很快我们就结束了,因为他更加喜欢跟他的兄弟混在一起吃喝玩乐天天打游戏。我当时很伤心,有点儿不敢相信我会看错人,别人说我是“恨铁不成钢”。

妈妈知道我和小M分手了很生气,她居然自作主张地打电话给他叫我们复合!当我得知她这一举动的时候我真的很无语了,这以后我怎么面对他?大家还是同学我还要脸呢!

我很郁闷面对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大家在一个班上抬头不见低头见,同学们跟我关系好的人也总是拿这事来笑话我,虽然我跟他们经常一起开玩笑,他们都知道我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笑话一下无所谓。我虽然脸上无所谓甚至跟他们一起开玩笑,但内心还是很痛的。

我想逃离这个班,当时自己也并不是很喜欢自己的专业,我喜欢数学和英语。但是报考的时候,说是理科生不能报英语专业,那只能选别的了。我想报数学专业,但是我舅舅说读了数学系以后就只能出来当老师了。他当了半辈子的老师,觉得当老师并不能赚很多钱,因此不建议我报数学专业。最后综合了一下,觉得计算机专业是最吃香的,对数学和英语的要求也挺高,于是就读了计算机专业。

上大学了我才第一次接触电脑,之前碰都没碰过连打字都不会。当我接触到编程的时候,我并没有特别感兴趣,我还是只喜欢数学和英语。我想转系,一来是眼不见为净,二来去学一下自己喜欢的东西。但当时系主任的一句话让我退缩了,他说:“我们学校计算机专业分数是最高的,别系的同学想转过来都不一定能转,而且要花好几万块钱,你已经进来了反倒还要转出去?”

现在的我很后悔自己当时退缩了,但当时的自己眼界只有那么点,对未来无知,对这个世界更无知。长者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而这个长着是否有代表性,又或者是否有偏见或者带有目的性,我都从未想过。就像一只“井底之蛙”,看到的天就那么大,遇到的人就那几个,他们说什么那就一定是什么。

所以我还是留在了计科系,每天上课自习做家教。但我有点自暴自弃了,居然学会了电视里面的分手后就找很多男朋友来气前任。我做到了,但是心里并不开心,因为后面找的基本上不能叫男朋友,只不过认识了接触了一下,但是根本就不熟。我也没跟他们真正约过会,只不过是想让别人知道我有新男朋友了,想气气他而已。

毕业的时候他跟我说:一个男人再怎么没大男子主义,也接受不了一个女人比他强。我突然醒悟原来他跟我在一起时他内心是自卑的:当他兄弟过来跟我说小M高数考了八十五分时我没有露出半点崇拜他的感觉,反倒是满脸不屑地说:八十五分算什么,我考了九十五分!他其实内心是不愿意学习的,只不过是因为跟我在一起所以他陪着我上图书馆,他努力考到85分,却被我不屑了。

身为学习委员的我本身在班上就有点趾高气昂,平时考试成绩都是前三,特别是英语、高等数学和线性代数一直都是第一名,英语老师和数学老师对我特别好。英语老师是刚毕业的一个女孩子,她认我做了妹妹,没事儿我就去她宿舍玩。高数老师把她考研的书借给我看,有问题一起探讨。她说她一毕业就结婚生孩子了,结得有点早,现在想考研了。

平时在班上这两位老师很照顾我,虽说偶尔上课我也会淘气一下,但是成绩一直都很好。老师每次突击点名提问时发现我虽没有很认真听讲,但都能对答如流。甚至有一次上数字逻辑的课,老师让我上去画电路图,我一口气画了两种。老师很惊奇:“我只让你画一种啊!你怎么两种都画出来了?后面一种我还没讲到呢!”怎么画出来的?就是脑子里逻辑图就是这样的啊!不讲也想得出来啊!

几次考试下来,基本上老师对我都很放心了,知道我上课虽然没有一心一意,但成绩还是很好的。那个时候我跟班上好几个男生像哥们儿一样爱开玩笑,我喜欢跟男生做朋友不喜欢跟女生做朋友,因为我自己就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说话很直接,我觉得女孩子太敏感,一句话不顺耳了就不开心了,但男孩子不一样,说过就过了,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不计较。

每次收他那帮兄弟的作业看到他们在那里互相抄来抄去我都是一脸鄙视,我的作业都是给别人抄,别人抄我的作业还要跟我说好话。所以本身我们就是分出了阵营的,有的时候他的兄弟会故意在我面前说“浙江人有钱”,有钱又怎么了?有钱就可以不好好学习天天打游戏了?

当时的我完全没考虑到这些差距,只是觉得他应该不一样,想把他拽出来,但他并不这样想,他觉得跟他们在一起很快乐。他经常跟我说他们家是种菜的,还问过我“如果有一天他生病了我会不会去看他?”这都什么问题啊?我想都没想过,然后突然有一天他就说要分手了,就又开始天天泡网吧了!

毕业后妈妈就迫不及待地为我安排各种相亲,但她每次安排的对象都非常奇葩,清一色的中专,出现过且仅出现过一次最高学历大专。这里我并不是看不起学历低,或许只是因为我遇到的奇葩太多了心里有阴影了,带有偏见地认为学历太低的人跟我没有共同语言,因此心生反感。

我很讨厌他们吹牛逼说大话的样子,一点儿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听着都是噎得慌。而且在相亲的过程中,我们就是没有思想的商品,只用看外在条件就行,至于你想什么你想要说什么都不重要,在他们看来你就应该没有思想,还能被他们品头论足挑来挑去。

于是趁春节期间去我姐姐家里玩的时候买了张火车票去了深圳,刚去深圳的时候身无分文。在妈妈的观念里,一出去就是能赚到钱的!她是无法想象你刚去外面还得租房还得找工作的难处,而且她也不会关心你做的是什么工作,只要你是每天在上班赚钱就行。

那个时候是我第一次离家那么远,又是刚毕业第一次工作,有很多的困惑和委屈憋在心里很难受,但是又不知道跟谁说。零几年的时候网络并不发达,手机也只能最简单的打电话发消息,上网一般都是去网吧,有时间限制那种,所以信息相对闭塞,遇事也没有经验可循全是小白。给妈妈打电话只能例行公事报喜不报忧,因为有很多的默契是我必须遵守的:

第一,只能我给她打电话不能她给我打,因为我是晚辈必须先哄她。她主动打的话她觉得太掉价了,必须我主动打才能显示出我对她的重视。我是她女儿是她生的必须孝敬她!这是她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我也从骨子里觉得就是这样的没错。

第二,我打电话必须态度好,一句话态度不好了她马上挂电话,后面我得不断地打直到她接通为止。接通之后我必须马上态度良好地道歉认错让她消气,否则哪怕一个语气不对了还是会立马生气挂电话。她一生气我就会觉得自己不孝就会很难过,因此我最怕把妈妈惹生气了。

第三,我不能跟她诉苦,如果她听到我在诉苦会立刻打断我说她不想听这些,听了晚上又睡不着觉。只要让她有一丁点儿不舒服,她就会说她几晚上都担心没睡好觉,还会责怪我们为什么又要让她担心了?我最怕听到她说睡不着了,因为我很在乎她的身体,所以我后面都不敢说了。打电话只能寒暄客套,比如说今天天气怎么样,你们身体好不好之类的,就像是给陌生人打电话一样,聊几句笑几声觉得很开心就行了。

第四,打电话必须是我拨通的,就算她有急事找我也是打我电话我不接我再回拨过去。而且间隔时间不能太长,不然就是不孝顺不把她放在心上。我拨是因为我毕业了就应该马上赚钱回报她了,我骨子里认为不应该再让她为我用一分钱了,哪怕是打个电话这样的小事情也应该是我付电话费。这绝对是正确的,因为我都是这个家里的罪人了,为了我她吃了那么多的苦过得那么地委屈,我当然要什么都是自己来把她当女皇一样供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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