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丽吓死了,她的眼泪汹涌着,简直像密集的雨水一般:“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都会说的……您问吧……”
“月轮平时都有什么朋友?”横山问道。
“月轮的朋友……出了我和艾琳,几乎没有朋友了……”丽丽说道,“她真的是一个很爱孤单的人,不怎么交朋友……如果硬要说她有其他朋友的话,那么电影公司的导演、助理、剧务都算是吧,还有她在学校的同班同学……”
这一点横山相信,她知道月轮不是一个爱热闹的人,这是横山喜欢月轮的一个方面,然而竟然没有想到,月轮的不爱热闹,却还有着保护自己的色彩,这让横山有强烈的被骗的感觉。
“月轮的妈妈是什么样的人?月轮的继父呢?”横山问道。
“月轮的妈妈……”丽丽回忆自己和月轮做朋友的这六七年以来,“她本来是一个大学教师,一直对月轮的功课要求很严格……月轮和她的关系非常好……本来,她们一家刚来上海的时候,住在青浦路的一个破旧的公寓里,她们家除了邻居,好像也没有特别要好的人……”
“什么?什么邻居?”横山对邻居很感兴趣。
“就是当时她们一家住在青浦路的时候,月轮一家和邻居的关系特别好,月轮管那个邻居叫李阿姨,她是一个全职主妇,她的先生是个报社记者……”丽丽回忆道。
“那他们现在呢?”横山问道。
“现在……自从月轮一家搬家之后,就再没有听月轮谈起过这个李阿姨,好像是没有再联系了……”丽丽说。
本来是非常要好的邻居,却因为搬家的缘故,再也没有联系,而且再也不提这个“李阿姨”,这个李阿姨,是个重点排查的对象……横山想。丽丽看着横山沉思的样子,便没有再说话。
“接着说下去!”横山说道。
“丽丽小的时候,经常跟我说,他的父亲在东北战场……包括她刚刚开始演电影的时候,还常常提起自己在东北的父亲,可是后来却很少再提自己的父亲……再后来,忽然月轮就对我们说她的妈妈要嫁给一个有钱的商人,我和艾琳都感觉非常突然,月轮经常说她现在这个继父的好话,经常说她继父又给她多少钱之类的话,月轮以前对钱看得非常淡,然而最近却十分爱显摆自己有钱……这个,也是我对月轮一直以来不解的地方……”
横山想起月轮向自己哭诉自己家庭的不幸,又想起来她曾经说过自己的父亲吸大烟,抛弃了她,而现在,丽丽却说月轮有一个在东北战场的父亲,完全是矛盾的!很明显,她在说谎,而说谎的目的便是要换取他的信任,好更加轻而易举地索取自己的姓名!横山气愤填膺!
“还有一次,就是艾琳的保镖刺杀艾琳的父亲之前,月轮曾经也带了一个保镖参加聚会!月轮说是花钱雇来的,可是我却非常怀疑,因为聚会没几天之后,艾琳的爸爸就被他的保镖刺杀了!我当时甚至怀疑月轮的保镖,可是没有具体的证据,我不能乱说话的。”丽丽说道。
真相显然已经快要大白了!原来张啸林的死和月轮有关!月轮是军统的一个女特务!横山向来便觉得非常后怕,想当初月轮要我带她去张啸林的家,说是去看艾琳,实际上是在侦查敌情吧!
想到这里,横山简直不能再等了!非要立即抓到月轮才解气,然而就凭这些线索,要找到月轮一家、牵出月轮背后的指使者,谈何容易!
横山拿出一大笔钱,让手下人去打听杜志腾的下落!后来终于找到一个张啸林的老手下,横山经过询问,杜志腾曾经化名何老板,想要接近张啸林,做一些投机买卖,却不想被张啸林的这个手下骗去了不少财物。可是后来,这个何老板却化名杜志腾,作为月轮的继父的身份参加艾琳的十六岁成人典礼,对曾经的受骗毫不在意!
横山继续拿钱换线索,通缉的指令已经在各个地区都下达了,陈月轮、林珊、杜志腾的画像已经遍及大街小巷,凡事能够提供线索的人,奖励五千块银元!“想当初,你们拿五千块钱取张啸林的人头,现在,我就拿五千块钱取你们的线索!”横山恨恨的想。
告示发出去之后,来通知线索的人却非常少。这让横山一度很失望。然而他却偏偏不相信,难道没有谁对钱财不动心。
“把赏钱加一倍!”他恶狠狠地对宪兵队队长说道。
“什么?横山君,这这……”这队长简直爱惜起横山的钱财来。
“什么这、那?!难道这钱财比我的命还要重要吗?我就不信,知道线索的人会不爱钱!”横山道。
宪兵队长只好修改了告示,把新的告示贴上去:兹寻找陈月轮、林珊、杜志腾三人,凡提供有效线索者,赏一万块大洋!
这条告示一贴出来,像海啸一般迅速席卷了上海滩,成了人们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人们奔走相告:日本人在寻找一家三口,赏银简直到了天价!
然而多数人与这些钱财不关,他们不认识什么陈月轮、林珊之类的人物。然而偏偏就有爱钱而且置良心于不顾的混混,巨大的数额吸引着他们,他们甚至组成了专门的纠察队,暗中寻找这三个人的下落,等着去领赏钱。
月轮他们面临着两方面的巨大威胁——一个是日本人的宪兵队;另一个便是暗地里想要找出他们领赏的纠察队!
四十年代的上海,帮派林立、暗杀横行。如果说日本人的纠察队是个重型坦克,那么以钱为目的的纠察队便是一把小巧但是同样有致命伤的驳壳枪!有些地方坦克派不上用场,驳壳枪却能够游刃有余。
这些流氓小混混们简直无孔不入,打探消息却来无影去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