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珊正在慢慢适应婚后的日子,平常的日子,即使是每天早上出门买回一屉小笼包这样的小事,也能在她心里开出一朵花来。她享受着陈海平带给她的幸福的婚后生活,她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也认真教育着陈月轮、照顾着陈海平。
诸城的回忆已经渐行渐远,林珊和陈海平回到了青岛,在中山路旁边买下一栋房子。陈海平暂时放弃了在诸城开办的医院,投身到青岛一家医院做主治医师。林珊依旧做教师,只不过换在青岛的国小。
一家人过着貌似平静的生活,然而林珊却常常感觉到生活的动荡和意外,她常常有身处乱世、漂若浮萍之感。
这天,命运又和他们开了一个玩笑。
这天如往常一样,陈海平去医院坐诊,林珊因为还没有开学的缘故,在家陪陈月轮。开学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林珊整整一个上午都在家里陪陈月轮复习功课,下午,陈月轮无论如何不要呆在家里,一定要出去玩,林珊看到天气不错,于是带她去海边。
一直到太阳下山,这一天还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一直到晚上七点多,陈海平却仍旧没有下班。陈月轮由于白天到处玩的缘故吵着要睡觉,林珊只好让她先吃过饭,上床去睡。林珊想陈海平也许有重要的手术要做,这样的情况也是会出现的,于是她一边织毛线一边等他回家。
一等就等到晚上八点钟。七点一过,林珊便感觉度日如年,每一分钟对于林珊来说都度日如年,她想要去医院找陈海平,可是担心万一陈月轮一觉醒来,看不见她便要哭闹了。挨到八点半,林珊已经坐立难安了,不过她想也许陈海平真的有紧急的手术要做吧。她在房间踱着步,看着餐桌上的晚餐一点一点变凉,她的心也越来越沉重。等到九点钟,时钟“当当当当”地敲向时,林珊再也无法坐等了。她到陈月轮的卧室去查看一番,帮陈月轮掖好被角,确定她已经睡熟了,她于是披衣出门,直奔医院。
从家里到医院有长长地一段路,所幸不是太偏僻的路段,林珊脚步匆匆。夜色很美,一轮很美的下弦月快要落下去的样子,林珊无暇顾及。四周很静,林珊只能听到自己的皮鞋踩在地上的“哒哒”声,林珊并非没有走过夜路,却从未像今天一般着急过。她一心只想着早点到医院去、早点见到陈海平,林珊相信陈海平是在做手术,也曾经有一次,陈海平回到家的时候也过了晚饭时间,林珊安慰自己,然而怀疑马上涌上心头,上次陈海平做手术,到了晚上七点半就回到家了,然而今天……林珊打个冷颤,走得更快了。
再往前走,是一个有夜市的小巷,林珊还记得这里每到夏季就变得熙熙攘攘,路边的大排档总是坐满了吃蛤蜊喝啤酒的人,然而现在正是初春,夜色又深了,没有多少食客。林珊顺着巷子往前走。
林珊远远地看见在一个饭馆门前有一群人,正围成一圈,谈论着什么。林珊料想这群人围的是一个醉汉,她不想惹是非,也不想看到躺在地上的人的丑态,她远远地躲着人群走,也许是一个挨饿受冻的可怜人,林珊想。她忽然想起刚与陈海平见面时的场景,她的那条黑白格子丝巾,若是陈海平在的话,也一定会帮助这个可怜的人吧。“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林珊想,“每个朝代都是一样的,总有人挨饿受冻。”
她走到人群后方,问一个围观者:“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林珊想好了,若是一个挨饿受冻的人,林珊便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给他,若是一个醉汉,那林珊就不管了,林珊一向认为借酒消愁是不可取也最不能引起人的怜悯的。
“哦,是一个喝醉酒的人,哎,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围观的一个男子答道。
“喔,是这样。”林珊说道,“但愿他的家人能够早点找到他吧。”
林珊说完便继续赶路,她的心思完全回到了还在医院的陈海平身上,她加紧了脚步。
身后的人群又一阵骚动,林珊懒得理,只快速移动着脚步,然而身后的人群开始说话,七嘴八舌的声音不断地传入她的耳朵:
“哎呦,你要往哪里去?”
“喝这么多,就不要再动了,快找点解酒药是正经!”
“哎,这人往哪里爬呀?”
“小姐!前面的小姐!”
林珊听到这些声音,忍不住回头来看,这一回头,她完全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