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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激战二坪

逃脱的那个叫刘羊子的土匪小队长拼命地跑到鸡公嘴向张继生和燕群武报告,说共产党的部队从飞天崖上冲过来了。二匪首听闻此消息,几乎不敢相信。

燕群武对刘羊子喝道:“你小子要是胆敢谎报军情,看老子不剥了你的皮!”

刘羊子用发抖的声音说道:“大——队长,是真——真的,倪家两——两兄弟都被捉——捉住了,好象是他们的爹在——在喊——喊他们的名字。”

张继生说道:“燕兄,共产党的厉害你是知道的,看来一定是有人带他们从飞天崖上来了。”

燕群武道:“除非共产党的兵都长了翅膀。”他根本不相信共产党的部队能从飞天崖上来,那里可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绝崖。虽然不相信,但心里又有些打鼓。便又对张继生说道:“副司令,你看怎么办,我听你的指挥。”

张继生说道:“前队变后队,边打边撤,迅速退向北边的野猪岭,到八大公山去找侯司令。”

燕群武按照张继生的命令,让他的结义大哥向家立带领一百余人断后,他与张继生则带着大部分匪兵向北面退去。

赵丰见土匪要逃,知道一定是刘云成带着部队上来了,土匪怕前后受敌才逃跑的。于是乘土匪惊慌之际,带领民兵快速冲过鸡公嘴,在土匪后面紧追而上。

张继生与燕群武在向家立的掩护下飞速逃窜,而匪徒们更是拼了命地在跑。

刘云成带着部队从南面冲过来,听得枪声渐渐向北而去,知道一定是土匪得到他们从飞天崖上山的消息而溃逃了。便问倪疯子道:“倪大爷,北面是什么地方?”

倪疯子回答道:“北面是野猪岭,从那里可以直通八大公山。”

刘云成知道土匪一旦逃进了八大公山,要剿灭他们难度就大多了。为了抓住战机,他命部队火速向北面追击。

由于赵丰带着民兵追着土匪打,断后的向家立虽然凶悍,但怎奈手下的匪徒们见主帅撤了,哪里还有心抵抗,只是撒开双腿奔命似地向北面溃逃。很快就与张继生和燕群武的大队人马混在一起。

此时,刘云成带着部队赶到,命部队从侧翼向土匪猛攻,土匪虽然死伤惨重,但毕竟人多,也还能勉强抵抗。张继生对逃过来的向家立命令道:“向副大队长,你带领第四大队的弟兄立即组织反攻,一定要挡住共产党的人马。”

向家立一向只服自己的拜把兄弟燕群武,对其他人的话根本不听,要不是燕群武邀他入伙,他根本就不会当土匪,依然会是盐道上的生意客。本来张继生命其断后就让他心里不痛快,现在又让他带第四大队去拼命,而张继生自己的第一大队却成了逃跑的先锋。想到此处,向家立心里火气更盛,等张继生上了野猪岭后,他却带着身边的几十个土匪向解放军投降了。

张继生与燕群武二人见向家立临阵投降,知道这一下子麻烦了。没有了断后的人马,想从野猪岭撤下山去绝非易事,若共产党的部队乘他们往山下退却时从上向下追击,其形势可想而知。

张继生不觉对燕群武埋怨道:“燕大队长,你的结义兄弟怎么如此贪生怕死,这下完了!”

燕群武见义兄投降,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觉得自己的面子都让向家立丢光了。心里本来就火气十足,又见张继生如此抱怨,不觉急火攻心,大喝一声:“跟我上!”然后操起一把大刀,带着身边的几十个亲信悍匪,向刘云成这边反攻过来。

刘云成虽然不知道此人就是燕群武,但见其凶悍,知道一定是土匪中的重要人物。命战士们集中火力向冲过来的燕群武等悍匪猛烈射击,土匪们非死即伤。而燕群武却不顾密集的弹雨,还是带领部分土匪冲入了解放军的阵中。

燕群武突入阵中后,一连砍倒三四名解放军战士。刘云成见燕群武凶猛,看到脚边恰好有一段长约丈余的碗口粗的木头,便用脚勾起操在手里。冲上前去敌住燕群武。燕群武见刘云成虽然与他一样身形高大,但却如此年轻,以为他的手上功夫并不怎么样,至少不是自己的对手。其实他哪里知道刘云成在给首长当警卫员时,首长就将自己的家传武功传给了他,手上功夫绝对不在燕群武之下。

燕群武见刘云成一棍子向他捅来,猛地向一旁飞身闪过,然后顺势一刀劈向刘云成,刘云成举起木头相迎。

燕群武天生蛮力,见刘云成用手里的木头向他打来,他挥起一刀将那根碗口粗的木头剥去一截。刘云成见燕群武力大刀沉,便不再以木头直迎。不过由于年轻气盛,他也想试试燕群武的手上功夫倒底如何,念头一起,将那段木头又向燕群武双腿横扫了过去,燕群武一个跳跃,飞身纵起,一下子离地五尺,躲过刘云成这全力的一击。他脚刚落地,却欺身向前,一刀直取刘云成的脖颈。

刘云成见燕群武的刀向他的脖颈袭来,不避反进,却以手中的木头击向燕群武的手碗,攻其必救。燕群武知道如果不撤回招式,不等手里的刀砍到刘云成,自己的手腕骨头可能就断了,只得硬生生地撤回了这致命的一刀。而刘云成得势不饶人,见燕群武撤回招式,手中的木头顺势向燕群武拦腰扫去。燕群武当然决非庸手,双手握刀,将刀竖起,用尽全力向外将横扫过来的木头磕开。

赵丰与李磊见刘云成已缠住燕群武,便想先攻上野猪岭,再回过头来与刘云成一起围歼燕群武及其身边的那些土匪。于是,他们便命战士们集中几挺机枪猛攻野猪岭。

土匪虽然人多,却在气势上输了解放军与民兵们一大截,不一会便被打得抬不起头。张继生见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而燕群武却正带着几十个亲信与刘云成拼死相斗,他知道如果不出手救援,燕群武是很难脱身的。便忙命他的第一大队副大队长湘西巨匪朱凡甫,带领一百人以三挺机枪开路,抵挡住赵丰与李磊的攻击,冲下野猪岭去接应燕群武。燕群武本来已被刘云成缠住难以脱身,朱凡甫这个悍匪却在此时带人冲了过来,死命相助,在又死伤了四十多个匪徒后终于将燕群武救出。

张继生为了能全身而退,又对已退回野猪岭上的朱凡甫说道:“凡甫老弟,现在情况紧急,你来断后吧,只要这次你能挡住共产党的进攻,以后你就是第一大队的大队长了,另外再给你十根金条,给断后的弟兄们每人赏十块大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朱凡甫见升官发财的机会来了,厉声对张继生说道:“请副司令放心撤退,我一定为您挡住这群共产党!”

为了能让朱凡甫有足够的火力,张继生留给他四挺机枪和一批手榴弹。

朱凡甫将四挺机关枪一字排开,以野猪岭略高的地势向解放军和民兵们一阵猛烈扫射。

见土匪顽抗,刘云成也命令战士们集中火力与土匪对攻。

张继生见朱凡甫挡住了解放军和民兵的进攻,便带着大队匪兵向野猪岭北面的八大公山撤去。

此时,天早已全黑下来,朱凡甫对几十名断后的匪徒们说道:“弟兄们,现在天已经全黑下来了,先准备好几捆手榴弹,一会儿我们就撤。等到了断头关上的天梯岩,集中这些手榴弹,将道路炸断,那些共产党就是神仙也飞不下去。”接着又命令匪徒们向野猪岭下进攻的解放军与民兵扔出十多颗手榴弹,将解放军和民兵的进攻稍稍阻滞住后,便命匪徒们火速向北面山下退却。刘云成见野猪岭上土匪的枪声突然停了,知道土匪很可能要逃,但又怕有诈,命李磊带着一个排的战士悄悄摸上野猪岭察看情况。

李磊带着战士们上到野猪岭一看,哪里还有土匪的影子。便向刘云成报告,说土匪已经逃跑了。刘云成命部队向北面山下追击,刚追下去约半里多路,就听得下面不远处传来几声巨响。刘云成命战士们加速追击。来到天梯岩时,发现峭壁上有一段狭窄的路被炸断了近两丈长。

刘云成知道无法全歼这股土匪了,便带着部队退回二坪,连夜审问向家立等一干俘虏。

向家立既然投降,斗志也就全消了。而刘云成又与他进行了彻夜长谈,讲解共产党的政策,告诉他共产党的革命目的,就是为了让全中国人民都过上好日子,让洋人不敢再欺负中国,彻底改变中华民族落后挨打的局面。

向家立也曾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对中国近代历史有一定的了解。他加入土匪其实都是因为当年做生意时,为了逃避国民党腐败官员的重税盘剥而与之结下仇恨,后来在其拜把兄弟燕群武的劝说下,上山当了土匪。现在通过与刘云成的详谈,他知道国家将从长久的战乱归于太平,他想从此回归正常的生活。他将自己知道的有关土匪的一切情况都告诉了刘云成,不过他只知道侯宜维与匡然超及其他各路土匪大部分都来到了八大公山一带,但具体地点却不得而知。然后,他又对刘云成说道:“刘组长,我知道当土匪不是个长久的活计,可是国民党那些贪官污吏逼得我们没有活路。只有继续干,而国民党又说共产党不只是要灭掉国民党,凡是当过土匪的人都不会放过,我们听信了他们的鬼话,才与侯宜维及匡然超这些人一起反共。现在看来,我的确是错了。如果刘组长信任我,放我回玛瑙湖去,我一定劝说当地的土匪家属,让他们劝上山当土匪的亲人都回来,回归正常的生活。现在国家太平了,当土匪将是一条不归路。相信很多人会回来的。”

刘云成说道:“只要你真心悔过,我们共产党人说话是算数的,以住的事都会既往不咎。如果你能劝说一部分土匪回归正常生活,政府将为你记功。”

向家立说道:“只要共产党不追究我的罪行,就非常感谢了,哪里还敢要什么功劳。”

刘云成知道向家立说的是实话,第二天便放他回家去了。

由于二坪长期为土匪所占领,刘云成知道得抓住这次胜利的机会,尽快开展工作,让人们从思想上与土匪决裂。刘云成让李磊带着一个排的战士留在二坪,开展群众工作,稳定山上的民心,让他们充分认识到共产党剿匪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让所有的老百姓都过上安定的日子。

部署好二坪的工作,刘云成与赵丰带着部队回到两河口。

当刘云成带着部队回到两河口时,县大队的第一中队两百余人,也到了两河口,中队长向宏辉与刘云成是老相识了,比刘云成大三岁。他与刘云成及赵丰交换了情况后,决定集中所有部队及民兵武装从龙潭进入八大公山边缘的野溪沟,以给土匪造成压力,让其感到威胁后而自我暴露。

由于匪情复杂,刘云成让赵丰与向宏辉带着部队先去野溪沟,他要暂时留在两河口做瓦解敌人的工作。他亲自带人给一些土匪的家人做工作,让他们找机会劝说自己的亲人走出山林,向政府投诚。

张继生与燕群武带着残兵败将,退到八大公山与侯宜维“会师”。张继生几乎是哭着向侯宜维报告的。他告诉侯宜维和匡然超,要不是朱凡甫拼死断后,在二坪的两个大队就要全军覆没了,并将自己对朱凡甫的承诺也报告了侯宜维。

侯宜维让人将朱凡甫请来,按张继生的承诺任命他为第一大队的大队长,并奖赏给他十根金条。朱凡甫高兴地领了金条后,就正式去就任第一大队的大队长了,

听了张继生的报告,侯宜维既惊且怒,惊的是共产党居然能从飞天崖登上二坪,简直是神兵天降。看来自己在八大公山的这处营地也并不保险,攻打沙道集镇的行动得提前才行。怒的是向家立居然临阵投降,对本来就不高的士气影响很大。便阴沉着脸对燕群武说道:“燕老弟,向家立作为第四大队的副大队长,理应带头奋勇杀敌,哪知他却临阵投降,对我军的士气影响极坏,依我看燕老弟还是想办法劝他回来。如果他能迷途知返,我绝不会怪他。”

燕群武从侯宜维的语气中听得出他很不满意,而燕群武更知道,如果大家都像向家立一样,这支队伍很快就会被共产党剿灭,到时候自己也没有好下场。同时,义兄当着自己的面向共产党投降,使他颜面大损,如果不想办法挽回影响,自己如何能在这第六纵队立足?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对侯宜维说道:“请司令放心,我这就带几十个弟兄秘密去玛瑙湖,劝向副大队长回来。”

听燕群武如此说,匡然超阴阳怪气地说道:“如果他不肯回来呢?”

张继生也说道:“是啊,他不肯回来,你怎么办?”

侯宜维也用死鱼眼看着燕群武。

燕群武知道自己必须有所作为了,于是奋然说道:“向家立如果不肯跟我回来,我就杀了他全家,然后杀掉与他一起投降那些人,看以后哪个还敢随便投降共产党!”

燕群武正欲起身去招集人马,探子却飞速来报,说大约有近千人的共产党军队已到野溪沟驻扎。

侯宜维大惊道:“这一定是整个宣恩县的共产党主力部队,共产党一定是想从野溪沟进入八大公山围剿我们。看来向家立已向共产党招供了我们就在八大公山,不然他们是不会出动主力进入八大公山的。”

其实在野溪沟的解放军部队加上民兵也不过四百余人,那些土匪的探子根本没将情报模准。

匡然超说道:“司令不要着急,燕大队长的第四大队在这之前并未入驻这里,向家立只知道我们的主力在八大公山,他并不知道我们的具体驻扎地。而第一大队当时并没有弟兄被俘,被俘的都是随向家立投降的第四大队的人。八大公山这么大,方圆数百里,何况我们这里极其隐秘,共产党即使知道我们在八大公山,但要找到我们,也决不是短时间的事,只要我们主动出击,扰乱共产党的视线,将他们拖在八大公山,到时候我们再出奇兵占领沙道集镇,然后迅速向周边发展。”

侯宜维见匡然超似乎成竹在胸,便又问道:“那就请参谋长尽快拟定攻占沙道集镇的作战方案。”

匡然超道:“命朱君冠的第五大队与李和清的第二大队分别从野溪沟的东面偷袭那里的共产党军队,将声势搞大一些,造成是我们的主力部队进攻之势。但决不可恋战,将共产党的军队向东引入天平山一带,与他们在那里打游击,主要目的还是声东击西。令第一大队新任大队长朱凡甫,带领第一大队与燕群武老弟的第四大队与在石牌洞大梁山的陈志高第六大队围攻两河口,占领两河口之后,顺势占领沙道集镇。李红武李大队长的第三大队随司令部行动,作为机动兵力。”

侯宜维问道:“按参谋长的部署,我们何时行动为佳?”

匡然超道:“对在野溪沟的共产党军队主力的进攻要尽快行动,等朱君冠与李和清两个大队将共产党的主力吸引在天平山一带后,其他几个大队再开始行动。命令围攻两河口的几个大队作好准备,随时行动。”

听了匡然超的作战计划,侯宜维非常满意,但他还有些不放心,又对燕群武说道:“燕老弟,我们的部队已撤下了二坪,那两河口的文大嫂的和陈花儿肯定是联系不上我们了,他们的情报也就无法送到我们手里,你还是先派人与他们两人联系上,摸清情况后,我们再发兵两河口。如果刘云成在两河口,一定要抓住他,我要用他的人头来祭奠为党国殉难的弟兄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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