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与杭瑞街的氛围大不同，路边皆是挑着篮子挑着框的摆摊人，到处都是讨价还价与吆喝声
“七娘，你确定是来为乐安郡主挑礼的？”核桃提高了声音问道
商陆挑了挑眉，道：“当然，等会儿你就知晓了”
哑婆一声不吭地不近不远的跟在二人身后，若不是商陆时不时往后朝哑婆看去一眼，怕会以为哑婆压根没来
商陆走到一个卖鱼的摊子停下了，满满两桶子的大鲫鱼，活蹦乱跳的，每只大约都有一两斤左右
“大叔，这鱼怎么卖？”
摊主是位大汉，长得老实。见问话的是位小姑娘，闻言连忙道：“三十文一条尽管挑”
“那好，麻烦大叔给我挑两条”
“哎，好嘞！我这鱼啊是昨儿下午刚网的，新鲜得很”大汉笑着给商陆挑了两只大小适中的
核桃正准备接过两条鲫鱼，没想到哑婆快一步接过。见状核桃瞪大眼睛看了眼哑婆，见哑婆不说话，便只好随她去了。
随后核桃掏了六十文给大汉，大汉在衣裳上擦了擦手中的水，才接过核桃的银钱，并道：“姑娘若吃得好，下次再派人来这寻我就是，我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在这，或是我送过去也成的”
“好”商陆如此应道，不料之后每过几日商陆便会让人来这买条鱼，让旧居的大厨做了食，暂且不提
“姑……七娘你……你莫不是准备送这个给郡主？”说着核桃还指了指哑婆手中提着的两只鲫鱼，饶是平日里沉稳的核桃，见了也诧异不已
“怎么不行？郡主锦衣玉食，什么没见过？我可拿不出令其觉之珍贵的物什来，这鱼啊，才是大宝贝”商陆眨了眨眼，脆声道
上辈子她从林渊口中得知乐安郡主最喜吃鱼，尤其是水煮鱼片，要知皇家中人最忌如此，所以这则消息也算难得了
林渊也最喜吃鱼，鱼的各种吃法皆喜。上辈子她没少为了林渊的鱼，而锻炼手艺。因此旁的菜她或许做不出来，可这鱼她却是拿捏的很好
这不正正好么？投其所好，还是得投中正心才好啊
“你该不会是想……”核桃欲言又止
商陆接道：“嗯不然呢？我总不能送两条鱼给郡主养罢？”
闻言核桃心中不禁替旧居的厨房扬起一丝担忧。不察间，担忧展露无余，被商陆瞧了个一清二楚。商陆只是挑了挑眉，却不解释
商陆回到旧居，得到掌柜应允借用厨房的请求后，立马奔厨房而去。此刻厨房里有三个人正忙着，一个中年农妇坐在一个稍微明亮的角落里择着菜叶、另一个肤色黝黑、瘦骨如柴的七八岁小女孩坐在灶前烧着火、剩余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婆子打扫着卫生
率先看见商陆等人是那个中年农妇，明亮的光线打农妇脸上，嘴边扬起的笑意不由牵引着商陆也扯了扯嘴角
中年农妇站了起来，双手先在衣摆处蹭了蹭，方才说道：“姑娘可是要食早膳？厨房热，需要什么说一声，我给你端出去就成，赶紧出去罢”
小女孩正拿起一根比她手臂还要粗的木柴，准备往灶里放，闻言抬头朝门口看去。灶火映得小女孩的脸颊通红，看起来也没有方才侧脸看起来黑瘦。也就这时商陆才看清小女孩的模样，长得眉清目秀，就是比平常小女孩要黝黑、削瘦些。令商陆难以忘怀的，却是小女孩的一双大眼，竟如此的平静与死气沉沉，仿若一个仓惶老人
商陆的视线掠过另一个老婆子，却见这个老婆子一丝眼神也未朝这边来，依旧沉默的忙碌着手中的活什，动作快而敏捷
商陆刚扬起的笑意，渐渐落了下来。摇了摇头，侧身指了指哑婆手中的鲫鱼，说道：“不是，我想借厨房一用，不知方不方便？”
“啊！姑娘是想吃鱼了？我也会点小菜，不若我替姑娘做了罢？”
商陆感受到这位农妇的热情，忙摆手微微脆声道：“不用！多谢了，我是想自己做了孝敬长辈的”
说孝敬长辈也无过错，毕竟乐安郡主也确实算得上是商陆的长辈
闻言农妇似恍然大悟，蓦的转头对着小女孩说道：“二丫，记得给姑娘烧好火”言罢又对着商陆笑着说道：“姑娘若是需要打下手唤我就成”
商陆眼神扫过农妇的身旁，立着一娄还未择过得大白菜、一娄还未削皮的土豆与莴苣。微微笑了，脆声说道：“多谢大婶，也谢谢二丫了”
话落商陆一把接过哑婆手中的鲫鱼，随后放在了砧板上。也不知是不是鲫鱼感受到自己即将逝世，一直扑腾个不停。核桃眼见着上前了两步，却见商陆利落的拿起一把刀，啪啪两声那两条鲫鱼就不再动弹了
核桃的瞪大着眼睛，就如两颗葡萄似得。别说核桃了，哑婆见了也心中一阵诧异。哑婆在安宁侯府可是管着芙蓉苑小厨房的，见商陆手中利落的动作，就知是练了百来遍的手艺
在安宁侯府姑娘从未下过厨，自小也就熬过几次粥，那么姑娘今日如此熟捻的动作，是如何来的？
随后商陆的动作，更是令厨房中核桃等人惊诧不已
商陆三五下将两条鲫鱼去鳞，掏出鱼腮，洗净。再是咔咔两声，切掉鱼头放在一旁。接下来手速极快的将一条鲫鱼切成鱼片，每片不过指甲盖那么厚
配料与调料那些就放在灶台上，大部分商陆想要的都有，唯独少了一样
二丫被突然蹲在自己身侧的商陆下了一跳，身子猛的往后缩去。在看清是商陆后，心脏处也还是砰砰跳的很快。尽管如此，那张削瘦的小脸也还是木然的，唯有眼神闪动
如此年幼的小姑娘，得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商陆心中不禁轻叹一声，随后商陆扬起一丝笑意，伸手想要摸摸二丫的头，不料二丫迅速的往后躲去。商陆落空的手缓缓落下，只见商陆拿起一根木柴往灶里扔去。二丫看着不动也不说话
“二丫……你多大了？”商陆一字一顿地说，其实她原本是想问厨房有没有腌菜的，只是话到嘴边就变了
“十一”二丫许久才道，声音极轻
哑婆与核桃并立站着，此刻眼中都只有那一大一小的人儿。因商陆是背对着哑婆与核桃而蹲，故而商陆是何神情也只有二丫能看清了
只是二丫的神色，哑婆与核桃却是瞧得清楚。此时二丫面色仍旧木然，双唇紧抿着，唯有双眸闪了闪，看起来复杂得很。这眼神着实不该出现在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