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院长。公交车到了……”
“那我挂电话了，记得好好休息。”
大夏天的中午，公交车就是一罐正在运输的沙丁鱼罐头，空气中各种味道混杂，汗味、烟味、香水味等，冲到人鼻子里，让人生理性地作呕。
刚刚失血的方娇面色苍白，就好像随时会晕倒一样。她艰辛地扶着公交车上面的把手，随着车子一摇一晃，让人看着揪心。
“你坐这里吧，看起来，你的情况……不太好。”
起身让座的是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人，方娇自然立刻摆手拒绝，老人当做没看见一样站起身来。
“现在的年轻人太拼了，一个个的都是什么……亚健康，你们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什么都没有健康重要。”
方娇自然乖乖地点头，虚心认错。
公交车上的人上来又下去，老人一直站在她的旁边，三站过后，方娇不安地站起身来，说：“谢谢爷爷，我到站了，您赶快坐下吧。”
说完一溜烟地混进人群中消失不见，老人好笑地望着站在公交牌下方娇，“不知道以后便宜谁家的臭小子。”
方娇的目的地是京溪医院，在公交路线的最后段，她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别人的好意，又不能心安理得地坐在座位上，只得匆匆下车。
幸好后面来的公交车里空荡荡的，就好像所有人都挤在上一辆车一样。方娇坐在和刚才相同的位置上，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眼中全然是陌生的神色。
手机上的导航被设置成到站提醒，不担心坐过站的她就将目光放在窗外的城市。即使没有记忆，心中没有任何彷徨，只要能感受温暖的太阳，哪里都是一样的幸福。
公交车行驶过市中心的商场，商场大厦整面LED屏幕上当红的女明星烈焰红唇俘虏每一个望过来的人。
朱唇轻启，流利的广告词被说出来，就好像缠绵悱恻的情话。
方娇眼中满满都是欣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有时候，女人比男人更懂得欣赏美女。
“姐姐，你看，是魏兰心。不愧是女神，一点儿都看不出四十多岁。”
“这可能就是没结过婚，没有小孩的女人才能活得自由。”
比起上高中的妹妹，结婚生子后琐事不断的姐姐，眼底深深的羡慕藏都藏不住。
坐在姐妹俩身后的方娇，眼带诧异，心中不自觉得记住女明星的名字，魏兰心。
“京溪医院到了，请下车。”
方娇连忙下车，还没站稳，身后的公交车已经一路绝尘得离开，留下她在原地望着医院眼神踌躇。
她的手伸进口袋，紧握住被包在纸巾里的药片。
深吸两口气后，她决定去挂个号，手腕上的伤口刚好处理一下，眼睛在指示牌上左右扫视后，打算去先去外科缝合伤口，顺便碰下运气，看医生认不认识她手中的药。
“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听到声音，方娇心里微怔，朝楼梯口看过去，原来是公交车上给她让座的老人。
老人气定神闲地坐在楼梯口，要不是如今人们更喜欢坐电梯，加上楼梯口处于角落，可能他这幅样子早被人指指点点。
“爷爷，你……需要我帮忙吗？”
方娇脸上犹豫，说出的话吞吞吐吐，她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像蛇一样冰冷滑腻的视线从她的身上扫过。
和她相离不远的老人丝毫没有察觉，笑容不变，伸出手，方娇把手递过去的时候，立刻被猛拽一下，头又晕起来。
意识昏迷的最后几分钟，听见身边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和推过来病床轮子转动的咕噜声。
“丫头，对不住了。我只想见孙子一面。”
方娇昏过去时，只想说一句，“关我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