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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奏响新时代的序曲

龙家堡依山而建,地势前低后高,一条山石铺就阶梯,缓缓向着堡后延伸开去,石阶的尽头是一处面积不大的小广场,广场后缘由山石垒砌成一座一人多高的平台。

平台上三座由山中巨木建造的殿堂一字排开,也许是有些年头,殿堂的廊柱和墙壁上的朱漆,都已发黑,就连飞檐屋脊瓦筒瓦当,也在风霜刻画下,沉淀出岁月的痕迹。

拾阶而上,抬头望去,头顶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匾,漆黑的牌匾上,镌刻着“赵氏宗祠”四个金色大字,两丈多高的殿门,此时已经完全打开,似乎正在等待谢燕的到来。

“家主,谢燕到了!”站在槛外的赵飞,一抱拳冲着屋内高声喊道。

家主?一个奇怪的称呼,平日里,堡民有称呼赵毅为堡主的,也有称呼他为族长的,而家主这个称呼,谢燕却从未听过。

不过,此时的谢燕似乎并未注意到,这带有浓厚等级色彩的字眼,因为他正在努力看清屋内的情景,由山中经年巨木搭建的殿堂非常高大,这让殿内显得有些幽暗,而一路阳光相伴的谢燕,需要时间适应光线的骤变。

“进来吧。”那道熟悉的带有丝丝棱角的男低音,从殿中传来。

“见……呃……”

当谢燕跨过高高的门槛,来到大厅之中,虽未看清赵毅的身影,便已双拳抱起正要行礼,口中将要喊出的“见过堡主”,不过刚喊出一个“见”字,便戛然而止,齿缝间竟然挤出讶然之声。

就在谢燕刚刚跨进房中,陡然觉得一股沉重如山、冷如寒冰、利如钢刃般的气息,陡然压迫过来,就在这一刹那,谢燕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被冻僵的雪谷之中,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身形向后微撤半步间,小脸随之变得一片煞白。

小谢燕抬起抱拳的双臂,不由得下意识的微微一缩,紧了紧两腋,这个动作似乎给小谢燕,带来了一些温暖与勇气,让他顶着脖颈肩头上沉重的压力,抬起他原本低下的头颅。

“这……”

头颈半抬,目光窥去,就在大厅之中,他的身前两侧,两列白袍银甲猛士傲然挺立,八尺开外的身躯昂扬如山,兽形面甲后的投射来的目光,让谢燕仿佛再次面对起那只雪谷苍狼。

“不,这那里是狼,分明就是一群猛虎!”感觉到鬓角流下的冷汗,仿佛置身群虎环伺中的谢燕暗暗自揣着。

熊虎之士的白袍已经微微发黄,白袍下的银甲也有些黯淡无光,戎装虽然在渐渐老去,但是戎装内的气势,却老而弥坚,摄人心魄。

只有身经百战而余生的老军,才可凝结出的特有气势,这气势混合着血气、杀气、傲气、胆气和勇气,非山河变色不可丧其气,非日月倒悬不可夺其势。

“燕儿,上前来!”

赵毅的声音再次响起,犹如佛偈响在谢燕的心头,让谢燕心神为之一凝,视线也随声转了过去。

就在熊虎之士组成的甬道前端,一道熟悉的背影正跪立在一座香案之前,烛光映照之中,那道挺拔健硕的背影,如同一柄坚韧长枪,跳入谢燕的眼帘。

与此同时,就在赵毅的身侧,身着白裙的赵月,也亦如赵毅一般,面对香案跪立于前,一向活泼跳脱的赵月,此时,却异常安静,恍如成了一个小小淑女一般。

这是要干嘛?谢燕有些抓瞎了,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既然堡主有命,自然是要走上前去的。

一步踏出,谢燕再次置身两列熊虎之士组成的甬道之间,那种凌厉如刀的气息,再一次席卷而来,那一柄柄杵在身前的环首刀,仿佛就要跳匣而出,霜刀雪刃般凌厉杀气,让谢燕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风雪胡马疾的崖道之上。

“燕儿!”看着谢燕身形微微踉跄了一下,站在他身后的赵飞,不由得低声轻喝道。

当谢燕回头看去,只见赵飞双手负于身后,冲着他微一颌首,双眉轻攒,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这是在干嘛?是考验?”

谢燕不知道赵毅的意图,心中胡乱猜测着,但是眼下这个局面,似乎大家都在等他走过这道看似不长,却杀气肆掠的通道。

好在谢燕并非只有与表象相符的稚嫩心智,他很清楚,来到乱世他没得选择,同样在这样的乱世之中,亦是无路可退,无论眼下还是以后,唯有踢开所有挡在自己面前的拦路石,才能让自己更好的生存下去。

心意坚定,一切的艰难险阻,似乎也变得没有那么难以逾越,当谢燕的第二步迈出后,便再也没有停过,一步一步,虽然有些缓慢,但却越发的坚实起来。

“见过堡主!”当谢燕终于来到赵毅身后,亮声见礼道,清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小小的骄傲。

虽然此时的谢燕,已是是汗湿中衣,双腿依旧有些轻微颤抖,但眼神却变得异常明亮,胜人者力,胜己者王,能够趟过这条如尸山血海般的修罗甬道,这让谢燕不免有些兴奋。

“很好!”虽然谢燕就在自己的身后,赵毅依旧没有回身,但语气之中,显然感到很满意。

感到满意的可并非只有赵毅一人,尚在门边的赵飞,此时,也是嘴角擎笑,一脚踏进了甬道之中,就如同混迹在自己的袍泽之中一般,施施然,向着谢燕而来。

而就在赵飞一步踏出之时,室外的一阵秋风,也随之穿过洞开的大门,一片秋叶随风飘落到了大厅之中,伴随这秋叶落地,那凌厉如刀的杀气,已然随之消失无踪。

谢燕虽未回头,但依旧感到身后的变化,秋风虽凉,但吹在谢燕身上,却给他带来一丝秋日的味道,有些温暖。

同样温暖的,还有赵月的一个鬼脸,也不知跪了多久,生性活泼的赵月,终究还是有些按耐不住,当谢燕走到他们身后时,悄然转过头来,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已然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儿,粉红亮泽的嘴唇一翘,吐出她可爱的小舌头,冲着谢燕扮了一个鬼脸,显然她也很高兴!

这一屋子人,有满意的,有高兴的,唯独被蒙在鼓里的谢燕,在一阵小小得意之后,面对赵月的鬼脸,此时也唯有咧了咧嘴,露出一个看上去很傻的微笑。

还好,就在这时赵毅开口了,随着答案的揭晓,谢燕的命运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亦如一只单翼蝴蝶,被插上了另一只翅膀,改变时代的序曲也随之悄然奏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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