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照,一只巨大的脚掌踏在松软的黄沙之上,伴随着阵阵清脆驼铃声,一支长长的队伍从沙丘之上缓缓显了出来。
这群人大都一身白袍,红发碧眼,形态有异于中原之人,却是一支来自西域的商队。
为首之人是一名干瘦老者,胡须尽白,岁月遗留的沧桑如同他额头上的皱纹一般深深印在了他脸上。
老者抬头遥望远方,此时已近正午,沙漠中的阳光肆无忌惮地照耀着,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头的沙丘在烈日炙烤下变得虚幻飘渺起来。
老者脸上已微微渗出汗水,他随手擦拭了一下额头,神情并无太多焦躁之色,不过在他身后,一个不耐的声音却是响了起来。
“爷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啊!”
老者不急不缓地走着,他的步伐并未因孙子的言语而致有丝毫的凝滞,但那声音的出处——一个少年却是踏着稍快的步伐来到了老者身旁,老者瞥了他一眼,见他脸上满是焦躁不耐之色,却是面色平静道:“库勒,大概不过十日我们便能走出这片沙漠了!”
那叫库勒的少年听此,先是一愣,随后整张脸都仿佛垮了下来,那种沮丧的神情几乎已近绝望,看着库勒脸上的神情,老者不禁有些失神,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穿越这片沙漠时的情形……
那时的他同样被烈日与干渴折磨的几乎失去耐心,也似他这般焦躁,但没过多久,这些焦躁便被来自死亡的恐惧所替代……
虽然已过去了几十年,但当初的情景在他脑海中便如脚下的砂砾一般清晰可见……
那时他从几个商人的口中得知了一个名叫“中原”的繁华之地,心生向往不过数日彷徨便备好衣物干粮跟随着一支商队踏上了去往中原的道路。
然而不过十数日,他心中的憧憬向往便被沙漠中的炎炎烈日磨灭了大半,但这并不是最糟糕的,因为在半路上他所在的商队遇到了一群马匪……
那是一场真实的噩梦,他第一次亲眼看见人的头颅被长刀霍然砍下,头颅滚落在地,猩红的鲜血自脖颈处抑制不住地喷洒而出。
他趁乱逃了出来,却因为丢失水源干粮,几乎在令人难以忍受的饥渴中死去……
“呼……”
老者轻呼了口气,想起当初的情形,哪怕已过去几十年,他仍心有余悸。
老者微微抬头,起伏的沙丘、干枯的草团,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仿佛经此就能望见那些在记忆中留下深刻印象的过往。
从稚嫩憧憬到如今年迈沧桑,一切犹如白驹过隙、过眼云烟,留存于沙漠之中的除却那些令人不堪回首的经历,总也有些弥留于心间的美好,恍惚间他又想起了那个夜晚。
那一夜,寒风刺骨,他摇晃着身躯无力地躺倒在松软的沙地之上,望着天空,眼神空洞。
过度的饥渴让他几如行尸走肉一般,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漫长的挣扎过后,他放弃了最后一丝求生的希望,那一刻,他觉得很轻松……
就这样静静地躺倒,静静地仰望天际,静静地……
等待死亡
“这夜…真美!”
望着漫天繁星,他由衷感慨,这仿佛成了他一生中所见过的最绚烂的景象。
思及此,老者忽然有些期待起来,自那次劫后余生,他开始珍视生命中那些看似平常却美好的时光……
“嗯……”
老者将水壶递向少年,平淡道:“你先喝口水吧!”
望着水壶,库勒有些犹豫,这是他第一次穿越沙漠,虽然对于许多事物都很陌生,但水在沙漠中意味着什么他却是明白的,他真的很渴,可当他看到自己爷爷干枯苍老的手掌,却还是没有忍心接过水壶。
老者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将水壶推至他的胸前,道:“我一个老人家喝不了多少水的,你尽管喝,给我留一点就行。”
库勒听此,感激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爷爷。
接过壶馕打开壶口,一切便变的不再重要……
他张开口猛地喝了起来,不一会,那壶馕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等到库勒回过神时,壶中只剩一小口水了,少年的脸有些红了,他将壶口轻轻盖上,随后小心翼翼地将水壶递给了爷爷。
老者接过水壶将之挂于腰间便不再说话,少年见此脸红的更厉害了,他缓缓低下头,欲言又止,不过就在他正打算道个歉的时候,老者忽然停下了步伐。
库勒怔了一下,直到听到骆驼的呼声,他才惊觉远处有尘土飞扬而起。
又是马匪?
库勒见此脸上并未有丝毫惧色,这一路上,除了第一次遇到匪盗时有所紧张,再往后他便连丝毫的担忧也没有了,因为那些胆敢冒犯商队的盗匪无一不被他们打的溃散而逃,而这一切都归功于爷爷的充分准备。
为了将这批价值不菲的货物安全地运到中原,爷爷联合了数支小商队,更有十三名闻名波斯的大剑士相随,有了这样的阵仗,少年相信他们这支商队几乎可以在这片沙漠横着走。
不过这次他有些诧异,前几次面对那些盗匪,爷爷不过随便看一眼便不再关注,更不会因此停下脚步。因为以往遇见的盗匪最多时候也只需五名大剑士便能将他们击退,然而这一次爷爷竟然停下了脚步。
整支商队随着老者的驻足顿时停了下来,不单如此,那十三名大剑士更是无丝毫出手的迹象,所有人仿佛约好了一般就这样静静地在原地等待着那些马匪的到来。
“爷爷,干嘛不走了?”
库勒疑惑道,老者目光望向远处那十数道奔驰而来身影,缓缓道:“你退到普罗赛那去,待会不要说话。”
说完这话老者便不再理会于他。
“吁……”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站在远处的库勒忍不住偷偷地咽了口口水,那是一个身形犹如铁塔般的大汉,虽然隔了一段距离却还是能感受到一股令人生畏的凶煞气息。
大汉手中握着一把厚重的大刀,锐利的刀锋在炙热的阳光下闪闪发光,直至一点昏暗走过……
那是一个锐利的缺口。
是什么令如此厚重的刀刃有了这般深厚缺口?
是敌人的兵器?
抑或者……
敌人的骨头?
想到这,库勒只觉身子都僵住了一般。
就在库勒被大汉气势所摄的时候,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这位好汉,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老者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土话缓缓靠近了大汉,随后将一袋东西托举至大汉身前。
大汉接过袋子,随手掂了掂,脸上似乎并无不满的模样,却也并未说话,而老者则很有耐心地低头等待。
不远处的库勒见此一动不动地看着,只觉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嗯!”
短暂而又漫长的等待,大汉终于出声,却见他大手一挥,身后的喽啰便齐整整地让出一条路来。
“你们可以走了,在这方圆百里之内若是再遇上什么人,报上我顾大海的名号即可!”
老者听此暗自长吁了口气,随即脸上露出了些许激动之色。
“多谢好汉!”
说完这话,老者转身向身后方向挥了挥手,整支商队便又再度动了起来……
待得整支商队走后不久,那大汉拍了拍手上的银两,脸上露出了粗犷的笑容。
“哈哈!兄弟们,今晚回山寨我们可要好好快活一番!”
众喽啰听此齐声呼喝,满脸欢笑,但在顾大海身旁,一个光着半边膀子的瘦小汉子脸上却没什么喜色。
“大哥,刚才那可是条肥羊啊!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顾大海见瘦小汉子眼中隐有凶光,只一笑,随后拍了拍这瘦小汉子的肩膀,道:“知足者常乐,这些银子已经够全寨弟兄用不少日子的了,而且……”
说到这,顾大海神秘一笑,道:“二弟啊!你怕是快要忘记漠城的那位了吧!”
那瘦小汉微微抖动了一下,道:“五年了!还是大哥英明,小弟要没提醒只怕要害全寨兄弟遭殃。”
顾大海听此洒然一笑,道:“嗨!说那些干嘛?走!今晚回寨子你可得陪我大醉一场。”
说罢,顾大海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带着几分得意,道:“老六这家伙身体不适半路回去了,若此时回去简直太便宜那小子了,不如你我先去半山亭那大醉一场先。”
瘦小汉子一听有酒,顿时大喜,忙道:“全听大哥的!”
顾大海怔了一下,随后笑骂道:“你呀!一直都这么鬼精鬼精的,这得罪人的话倒让我一人全说了。”
众喽啰听此大笑了起来,见众人嬉笑,这顾大海作为一寨之主依旧神情自若竟未有丝毫的不悦之色,反倒与众人笑成一片,道:“走走走!都勒转马头与我一块去半山亭找那老头买酒去!”
众喽啰欢呼雀跃,一支马队就这么向着北面浩浩荡荡地奔了过去……
漫漫黄沙尽头是一座座巍峨雄壮的大山,这些山并非很高,但连绵数十里,远远看去山形锋钝交错,犹如饿狼扑食,苍茫中带着些许凌厉气势,却是大漠中独有的风采。
而在这群山之中,那座最矮的山头之下,有着一间用杂木搭建的小屋。小屋的门此刻是关着的,不远处,是一座破败不堪的木棚。
许是大漠之中资源匮乏,这间棚子的顶部是用粗细不一的枝条编制而成,而支撑木棚的那四根柱子看去更是有些年头了,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其上早已有了不少深邃裂痕。
整座木棚远远看去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只是即便如此,在木棚的一侧却还是挂着一块不过两尺来长的小木板,木板上赫然刻着三个字:半山亭
“吁”
顾大海勒住马头纵身下马,喽啰们也跟着各自下了马,来到木屋前,顾大海轻敲了两下门。
“咚!咚!”
只敲了两下顾大海便不再有动作,过了没多久,只听得“吱呀”一声,门缓缓地打开了……
金色的光芒缓缓照进了漆黑的木屋,一只穿着破烂草鞋沾满尘泥的大脚首先出现在了这光芒之中,紧接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干瘦老头自黑暗中现出了半边身形。
老头右边袖口空空荡荡,左手环抱着一个大酒坛子,就这般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老头睁了睁惺忪的眼角,似乎感觉阳光有些刺眼,等到看清来人后,老头微仰着头道:“是你啊!老规矩。”
顾大海笑着点了点头,拿出一锭银子摆在了木屋的窗台上,道:“就这么多吧!”
老头点了点头,随后道:“老地方,自己去拿!”
说罢,老头也不拿银子,竟将门直接关上,不多时,屋里传来了些许轻微的鼾声……
众人一时无言,顾大海轻咳一声,随后带着众人绕着山走了一阵,一座峡谷顿时映入视线之中。
阳光到了这里已经微弱了许多,丝丝凉意自峡谷间飘荡着,顾大海领着众人往峡谷内走了一段,一个一人高的洞口出现在了峡谷的一侧,到洞内取了酒,顾大海便领着众人来到半山亭前。
半山亭内有一石凳,说是石凳倒不如说是一块平整的大石块,来到亭内,顾大海也不坐上去,提起酒坛便倚靠着这块石头坐了下来。
点点光芒透过亭子顶端的缝隙照在了顾大海的脸庞之上,顾大海看了看那松散简陋的亭顶,只觉有些说不出的眼熟……
片刻间,他的双眼变得飘忽起来……
明媚的阳光倾洒在庄园之中,葡萄架下传来阵阵清脆动人的笑声……
“啊……”
她微微张嘴,指尖轻拈着一颗剥好地晶莹剔透的葡萄缓缓递向他的嘴边……
“啊……”
他闭上眼,微微张口等待着女人将剥好的葡萄送入嘴中,然而张嘴等待许久却并未有动静。
他疑惑地睁开眼,却见眼前女子竟已然笑弯了腰。
“好啊!竟敢戏弄我!”
他看去有些生气,而她却笑的更开心了。
砸吧了一下嘴唇,望着眼前得意忘形的女子,他的嘴角忽地露出几分狡黠。趁着她大笑之时,他忽地用牙轻轻咬住了那颗剥好的葡萄,顺势将之吞入口中……
女子惊醒,嘟嘴怒视于他。
“好啊!居然敢不经我同意偷吃!”
说罢,便用手轻锤他的胸口。
他大笑起来,忍不住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深深吻了下去,女人有些嫌弃地躲开但脸上的笑意却明显浓烈明媚了几分……
……
“听说葡萄又快熟了!”
顾大海怔怔地望着头顶形似葡萄架的棚顶,看着那些纵横交错、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的枝条,他的眼中有着不舍与惘然。
怀抱着酒坛深饮一口,顾大海的面容虽平静却带着一份掩饰不住的寂寥,倚靠在一旁的二当家见此叹了口气。
“大哥!你又想起嫂子了?”
顾大海深吸了口气,不知是不是因为酒的缘故,他的双眼带着几分迷离。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欠她的实在太多。”
说着,顾大海放下酒坛,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粗制的布包,他的手指已然触碰到了布包上的细绳,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将手缩回,没打开布包
二当家叹了口气道:“此事大哥不必自责,嫂子若还在,知道大哥对她的情意也足以慰藉了。”
顾大海摇了摇头,道:“十六年前她诞下薇儿不久便随我四处迁移,在颠沛流离中陪了我整整六年,为让她们远离火蛇寨的纷争我将她母女二人置于水云村中,原本以为结束纷争就能将她二人接来过些安稳日子,却不想……”
顾大海眼眶有些红了,虽未落泪,言至此一时竟无语凝噎。
旁人未曾察觉些什么,但二当家与顾大海相处已久,虽只红了眼眶,但顾大海这般模样他哪里见过?哪怕是与火蛇寨斗争最激烈、几乎已经陷入必死之境的时候,他也从未曾见对方皱过一下眉头。
二当家明白顾大海此时心境只怕任何安慰之言也不能令他有丝毫释怀,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呼……”
顾大海长呼了口气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便是连薇儿也没照顾好,实是有愧于她。”
二当家听此目光微闪,道:“大哥,不如我们明日就启程去那水云村一趟?”
顾大海双目微亮,脸上现出些许期盼之色,只见。望着这个布包,顾大海陷入了沉思,没过多久他将布包重又收入怀中,却是叹了口气,道:“薇儿恨我得紧,我实在不好去见她,还是由你带些吃的用的去看她吧!”
二当家听此怪眼一翻,道:“大哥,自从上次你被薇儿这妮子说道了一次,就再没亲自露面与她说话!正所谓血浓于水,她总不能恨你一辈子吧!”
顾大海砸吧了一下嘴唇,看去有些犹豫。
二当家见此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再说了,大哥年轻时可还是中原一代名捕,若非替天行道,何以沦落至此?”
顾大海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可我确实没有尽到当爹的责任。”
顿了顿,顾大海又道:“除了养活她,有时我多想带她去见识一下大漠之外的繁华,只是犯下如此重罪,只怕此生都无望回到中原……”
二当家怔了一下,随后似是想到什么,不禁悻悻道:“老六那家伙也太不懂事了,当初若非大哥相救,他早就死了,而且以他当初犯下的那些事,这辈子只怕都要留在大漠之中了,他竟还想着娶薇儿这妮子,岂不是让薇儿那妮子跟着在这大漠之中一块受苦?”
顾大海摆了摆手,道:“他年纪尚浅,此事倒不怪他,而且这些年来若非靠着他的聪明才智,这火蛇寨只怕还要盘踞在这百里之内时时威胁众兄弟性命。”
二当家听此,揽起手中酒坛痛饮了一口,道:“大哥,你啊!就是太好了些!而且我看老六这家伙简直是越来越放肆了,这次走在半路说回去就回去,真是太不给大哥面子了。而大哥你呢?总不在乎!哪还有一寨之主的样子?”
说到这,二当家已然翻起白眼,顾大海见此忍不住大笑起来,随后抬起手中酒坛,道:“二弟!看你说的,嗨!不谈这些了,今日收获颇丰,我们只应该高兴才对,来!干一口。”
二当家缓缓收起脸上的不悦,随后与顾大海畅饮起来,只是纵然如此,他脸上却还是隐隐有着忿忿之色。
就在二人饮酒之时,屋内的鼾声却不知何时平息了下来……
阳光渐渐弱了下来,顾大海抬头望了望天,只觉时辰已晚,差不多该动身回去了,便吆喝着众人起身。
却见众喽啰一身酒气踉跄上了马,大多一副摇摇欲坠模样,顾大海与二当家两人见此不禁笑了起来。
二当家笑骂道:“酒量不行还要贪喝!你们这几只烂猴子等下要从马背上摔下可没人管,到时候在这茫茫大漠中过夜可小心别被冻死了!”
众喽啰听此依旧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脸上并未有丝毫担忧之色。
“二当家放心,我酒量好的很,别看我晃…晃悠的厉害,就是再来两坛…我…我也能骑回去!”
“嗨!瞧你说的,我…我就是再来两坛,到了晚些时候,便是不骑马……光凭这双腿!就能走回去!”
人群顿时响起嘘声,顾大海见此不禁大笑起来。
“狗柱!你小子也敢吹?上次让你放个马都能迷路,我记得最后可还是马把你带回来的哟!”
众人顿时大笑,便是那不苟言笑的二当家此刻也不禁咧嘴,不过片刻之后他便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好了!都别闹了,再闹怕是真要在这沙漠中过夜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众人附和,纷纷上马,只是到了此时,那木屋原本关着的门忽然打开了来……
“回去的路可还远着呢,诸位今日不如就在我这歇上一宿吧!山后边峡谷有个大山洞,你们十几人就在那凑合一晚吧!”
顾大海转头望向老头,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之色,这是老头第一次留他在此过夜,但顾大海思虑片刻还是拒绝了,只听他道:“老头,多谢你的心意了,不过今日我们还是要回去一趟,毕竟…”说到这,顾大海笑了笑道:“有张床还是舒服些的!”
或许是屋子太暗的缘故,看不清老头脸上是何表情,过了一会,只听老头开口道:“既是如此,小老头也不便做过多挽留了!”
说罢,只听得“哐”的一声,木门重重关上了。
众人俱是一愣,只觉这老头脾气古怪,但此时夜幕将至,大家都不愿在此过多停留,便纷纷上马。
待得马蹄声远去,老头复又打开门,他环抱着酒坛,在门口停留了许久,直至那些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他的眼神方才恢复清明。
忽然,他眼角余光微闪了一下,伸手拾起了放在窗台上的那锭银子。
将银子翻转过来,却见银锭底部有特殊的铸印,老头仔细察看了一番,眼中有惊诧之色,随后竟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却见他忽将银子远远地扔了出去,随后老头喝了口酒,便用脚将门轻轻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