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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论知难而退

“从你的全世界路过,把全盛的我都活过,请往前走不必回头…最后等你的人是我…”

悠扬的手风琴缓缓响起,听众很快融入到歌曲的意境里,迷幻而哀伤的男声向大家讲述关于‘路过’的故事,沧桑而又孤独。林宥嘉独特的嗓音,强烈富有张力的情绪,造就了这首歌。

老旧的梳妆台,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亮梳妆台上白色音箱,音箱旁有一透明玻璃杯,杯里的水只剩一半,在阳光下冒着白雾。

房间内,漆黑冷清,仅有的光明太过于弱小,无法将屋内全部点亮,黑暗不断吸收它的余光,它的温度。

不够,远远不够,室内温度似乎在继续降低,悲伤随音乐在狭小的空间,放大,听众情绪低落,似乎她听懂了词中意,或许她把主人公想象成自己,又或者她想起谁与歌中人相似。

“…你爱默默倾听全世界,全世界谁倾听你…”

同首歌,单曲循环,床上黑影微动,她双手环膝,头靠在膝盖上,头发凌乱,肆意遮挡她面部表情,黑暗下,她可能想要隐藏,隐藏忐忑、隐藏焦躁。

那人始终保持之前的动作,睡着了?可双拳紧握微微发抖,是噩梦?还是…

她手腕处新旧深浅不一的印痕,有的已经结痂,很明显有道印痕紫红,发生时间定不超过一天,双手位置近乎相同,手腕内侧较浅,外侧好合成个圆圈,似被绳子捆绑后用力挣扎过的痕迹。

夏竹自同小九吃完饭,连续多天,将自己闷在房间未出。

她情绪不稳,偶尔脾气也变得暴躁,时不时莫名感伤,低落惆怅、患得患失。

她不敢出去,门窗紧闭,饿了随便吃点。此时的她,脏乱不堪,床头散落各种药丸,地板上玻璃碎片四溅。

音乐声不断,压抑,沉闷。夏竹努力放空自己,不念不想不言,被困扰多天,中途她极想听到付晞泽的声音,但她怕听到后更想见他,更怕他见到她现在的模样,她失控的这几天,她关掉一切对外联系设备。

今天是她状态最好的一天,她缓缓踱步至窗边,小心翼翼拉动窗帘,刺眼的光线让她真不开眼,玻璃窗上印着一张苍白又憔悴的脸,她推开窗空气流通,微风吹动她的裙摆,似乎衣服又打了一号。

夏竹靠在窗边,任阳光驱赶她四周寒气,她笑了,她伸出苍白毫无血色的手,手腕处的印痕尤显得狰狞。她对着阳光张开五指,闭上眼睛,又活过来的感觉真好。

……

“在终点等你的人会是我…”

纤细的素手拔掉音箱电源,倒掉玻璃杯冰冷的水,拆出被套床单和脏乱的衣物同扔洗衣机,清理地板上碎物,将药丸重新装进塑料瓶…

房间恢复往日模样,干净整洁有生气。

夏竹刚开机,好几条消息通知,其中有条请求添加好友,备注叶雯倩,她毫不犹豫,同意并添加。

很快叶雯倩发来消息:“有时间吗?想找你聊聊。”

夏竹将手机扔一旁,置之不理。她缓慢从衣柜取出新床单被套,淡漠的整理。

浴室里,洗衣机嗡嗡作响,夏竹把自己圈椅子上,双手放梳妆台上轻点,她在思考,半响,嘴角微扬,喃喃自语:“终究躲不过。”

“叮…”洗衣机停止工作。

夏竹快速点击键盘:“好啊!市中心地铁口的咖啡馆见。”

……

怀海市,每日温差变化大,路上行人穿着个不一,有人外套毛衣,也还有继续T恤短裤的,太阳直射温度无虽高,可秋季尾风夹杂冬风,寒意凛凛。

夏竹一系纯白及脚踝,粉色开衫外套,胸口处音乐符号胸针点缀,黄色渔夫帽阻止风吹乱头发,今天夏竹特意化了淡妆,遮住苍白,整个人精神许多。

咖啡馆,夏竹进门便瞧见叶雯倩。不得不说,她独坐窗边,与周围格格不入,人群里视线都会被她吸引,再也移不开。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带着无形魅惑。

此时,叶雯倩也发现她,点头挥手,夏竹缓缓走过去,坐她对面。

“你好,之前见过几次,想必已经认识,哦,对,想喝点什么?”叶雯倩率先开口。

夏竹接过,她递来的菜单,东瞧瞧西看看,迟迟不做决定,对面的人修养良好,不催促不插嘴。

“最近太苦,喝点甜的,来杯奶茶吧!”她喃喃道。

叶雯倩叫来服务员,“麻烦来杯冰美式,和杯奶茶。谢谢!”

咖啡馆主色调偏棕,木质桌椅,大量绿植装饰,暖黄灯光,清脆舒缓的钢琴声,适合休闲办公。

“你好您的咖啡和奶茶,请慢用。”不一会儿,服务员就送上来。

夏竹大口品尝,“嗯,确实很甜。”面部纠结,甜过头了。

而对面,叶雯倩浅酌后,细细回味。试探道:“你和付晞泽怎么认识的,看你们挺熟的。”

夏竹不以为然,点头后又摇头,“不是很熟,我了解关于他大部分信息,还小九同我讲,我对付老师熟点,毕竟他现在是公众人物。”言外之意,付晞泽对她不熟。

叶雯倩若有所思,“你喜欢付晞泽。”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夏竹微微一笑,从容不迫,不赞同也不否认,“像付老师这样,喜欢她的人应该很多吧,不知你意为何?”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不好意思,我不明白,麻烦您有话直说,不用拐弯抹角。”她心平气和道,夏竹不喜欢支支吾吾,更不喜欢别人与她打哑谜,猜来猜去多累,还浪费时间。

叶雯倩顿时觉得有意思,调整姿势,双手合十,“好,那我开门见山。”

她端起咖啡,浅尝即止,诚恳道:“我父母和晞泽父母是朋友也是合作伙伴,我俩可以说,从我出生后就相识。他占我人生大半时间,从小父母和我说过最多的话,晞泽成绩如此优秀你要像他学习,晞泽礼貌又懂事你也要这样。”

或许情绪激动,她深吸口气,“他父母给他报培训班,我父母硬塞进他班上,我的整个童年没离开过付晞泽,后来他说他喜欢音乐,我没多想告诉母亲,我想学音乐,我母亲觉得女孩子学乐器,培养气质,答应了。然而…”

夏竹听小九说了几次,大致情况都了解,这次站叶雯倩角度,莫名心疼这女孩,她的青春全套在付晞泽三字上,而夏竹自己孩童时期,顽皮不懂事,整天缠着父母撒娇要玩具,爸爸心疼宝贝女儿,她喜欢什么就支持她做什么,从不强迫她学习。

“付晞泽出国后,我想跟着去,我父母死活不同意,她们开始反对我玩音乐,我那时为了能跟他在一块,什么事都干过。我后来悄悄订了机票,被父母发现,他们同我商量,只要我不出国想干什么都行,而且我爸被我气到住院,我想我只要做着与他相同的事,终有一天他回来,我们还有共同话题。”

叶雯倩哑然失笑,她看着夏竹,“他在国外的时间,我经常联系他,他在电话的另一端笑的多开心,他和他朋友谈论音乐,排练音乐剧,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他,我开始惶恐,若他不回来怎么办?若他喜欢上别人怎么办?”

她彻底放下一身傲气,以小女人的姿态讲述,她深埋心底的情思,夏竹不忍打断,暗恋痛苦,单恋更痛你喜欢的人明知你喜欢他,被忽视被拒绝时还要假装无所谓。往往旁观者包括追求者本身会怪罪被追求者,可都没错,追求者有喜欢的权利被追求者同样有,但被追求者因此多了个选择的权利,之于叶雯倩和付晞泽,付晞泽选择不喜欢而已。

“他回国时,我无比激动,但付伯伯付阿姨的事让他闷闷不乐,我以为他会完成付伯伯的心愿,可他突然当了个大学教师,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喜欢音乐,他想尽全力推动传播音乐剧,他那时的表情我现在都还记得。”叶雯倩苦笑,“我这二十多年,每件事都只想着付晞泽做过,付晞泽喜欢。”

她注意到自己失态,深呼吸,喃喃自语,“这么久了,有人让我放弃,若是你你会吗?”

夏竹怅然若失,小九说的对,她不了解付晞泽,她不知道他有什么样的感情经历,心理承受过什么,不懂他对音乐的执着与热爱,叶雯倩懂,可…

“你不懂他,你了解他的过去所有,可你却不懂他,你用你以为他喜欢的方式围着他,追求他,万一他不希望你这样呢?”叶雯倩瞳孔扩大,诧异。

夏竹表情严肃,或许付晞泽自己经历过,他知道被迫的滋味,他不希望叶雯倩逼迫自己跟着他,或许他更希望她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人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你却撞到头破血流而不自知,若我遇到你现在这种情况,我一定知难而退,起码我活得轻松些。”

叶雯倩嫣然一笑,“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懂的挺多的,可你终究还小有些情绪你不明白,这么多年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万一道路艰险只差最后一步,我因只难而退放弃,岂不是太可惜了。”

夏竹摇头,太多人因不甘心一步错步步错,她不能替任何人做决定,也不能认定别人是错的,若真能如叶雯倩所说,万一呢,那放弃就太可惜了。

“你可以说因为我年龄小,人活着开心最重要,束缚太多,活得多累,生命不易且行且珍惜。”可能她没有叶雯倩勇敢,为喜欢的人放弃自由,她做不到,她从出生就注定未来饱受疾病折磨,她害怕情绪受影响,连朋友也没结交。

“你今天是来劝我远离付晞泽吗?”叶雯倩讶然。

夏竹平心静气道:“若付晞泽真喜欢你,我在或不在都不会影响他,你和他长时间相处,应该了解他,我猜你害怕我接近付晞泽,是不是我的存在让你有压力。”

她笑容可掬,“我其实挺敬佩你的,你应该是很好的朋友之选。若哪天付晞泽直接拒绝我了,我会离开的。”

叶雯倩恢复正常,怡然自得,微笑道:“我对你有了新的认识,若不为晞泽,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夏竹眼底笑容变深,她觉得时间更重要,她想趁时间富有,多体验更多未知的事,不然…

……

城市另一边,付晞泽盯着电脑,他对网络上的讨论向来不关心,身边朋友总提醒他,你火了上网看看,你的讨论帖、图片、视频疯狂流传。

自从他参加节目后,学校师生议论纷纷,上课是总有学生问他节目相关,更甚有人喜欢上其他歌手,希望他帮他们要签名。

今天,小九电话里打趣他,说他粉丝还申请了,付晞泽后援粉丝会,他无意想到夏竹曾讲要当他粉丝会长。

付晞泽躺客厅沙发上,v领毛衣,露出性感光滑的锁骨,怀里抱着笔记本,看了一下午贴吧论坛,大致了解。

观众众说纷纭,褒贬不一,付晞泽漠然,他保持初心不改,终究会有人听到。

他关上电脑,顿时察觉这几天周围安静许多,手机也很久没收到夏竹的消息,就在他困惑时,电话响起。

屏幕上出现的名字却不是心里想的,接听,“喂…”

低沉质感的男声,传过来,“晞泽,听说你在国内出名了。”他打趣到,爽朗的笑声。

付晞泽淡然回答:“你在国外不忙?怎么有空打听国内事。”

“哈哈哈,这不口口相传就传到我耳朵里了,恭喜恭喜。”对方不以为意,似乎他的乐趣在于付晞泽的反映,起码还没达到他预期效果。

“上次听小九说,你近期准备回来?”他正经道。

“是啊,这边忙的差不多了,上回无意和他提了句,想必你们都知道了。”对方越发无奈。

“你回来有什么打算?”

“到时候再说吧!上次回国时间仓促,这次可以常待些时日。”对方悠然自得。

通话结束,付晞泽站在落地窗前,心情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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