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路公交某站牌处,女生焦急忐忑张望,似乎等待着谁的到来。马路上少有车辆行人来往,灯光一闪而过,照亮缩在路牌角落的人。
夏竹害怕极了,身处黑暗中,注意力集中,高度紧张,时刻关注周围情况。
付晞泽老远就看见她了,关掉车前灯,将车停在路边朝她走去。
他缓缓靠近,轻声唤她名字,她听出他的声音,分辨他所在位置,没等他走近跑过去一把抱住他,泪水在眼眶打转,心快跳到嗓子眼。
“没事,别怕。”
他感受她身体止不住颤抖,顿住,慢慢抬起双手轻轻拍她后背,安抚她的情绪,夏竹渐渐放松,思绪一点点回来。
“付老师,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两种不同作案手法,怎么办?”
付晞泽没听明白她所说具体指什么,夏竹细细给他解释最近发生的案件,和自己的猜想推论,她想今天来自己家的人应该和第一起案件同一人。
“嗯,听着像是这么回事,我们先去你家看看,有没有少东西。”
夏竹不愿回去,她现在完全不想再回那个房间,他轻言细语安慰她,她犹豫不决。
“要不你在我车里等我,我先去看看,你把车门锁好就行,你肯定没锁房间门吧,我去看看现场,顺道帮你把门锁好。”付晞泽温和道,往往第一时间查看,现场留下的证据更多,避免作案者会清理现场。
“不,我要跟着你。”灯光昏暗,四下无人,万一遇上强盗杀人犯什么的,那岂不是将自己置身危险之中。“我跟你一起去。”
“好。”他柔声答应,拍拍她肩膀,“走吧。”
夏竹转而紧紧抱住他胳膊,付晞泽无奈,并未推开她。
……
“夏竹,你发现问题前,有没有检查窗户或其他能进屋内的地方。”付晞泽为缓解她紧张害怕情绪。
她试图平复自己心情,双手不自觉抓紧他的衣袖,瞳孔放大,她干脆闭上眼睛,将方向交与他,娓娓道来,“我进门前检查了门锁,没有强行撬开痕迹,进门后,我大概看了眼厨房客厅,没有藏得下人的地方,房间我没来得急多看,你就打来电话,我接电话时无意中看到电脑位置不对,其他东西不知道有没有动,但电脑是我个人习惯,绝对不会搞错。后来我立刻跑出来,不敢待在那。”
付晞泽大致有所了解,庆幸那人碰了她电脑,庆幸她今天听到消息后有所警觉。看来身边这个小姑娘,她父母对她独立意识和安全意识着重培养,面对未知危险能沉着冷静临场发挥,才能让她在没有人陪身边时能照顾好自己。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藏在房间衣柜里,之前有叫房东帮忙安装防盗窗,但老板总是说找不到匹配的,付老师,怎么办?”夏竹声音还带着颤抖,他低头,看不清她面部表情。
“别怕,我们先看看,那人目的是什么?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闯入别人家。”
两人很快来到夏竹家门口,付晞泽仔细检查房门,门上看不出可疑痕迹,进门后,确认厨房客厅完好无损。
她紧紧拽着他的衣袖,付晞泽进入房间,看了眼窗户,从内拴住没有被人为破坏,他小心翼翼打开衣柜,衣柜内整整齐齐,伸手触摸衣服堆叠表面,没有温度和灰尘,看来没人藏在衣柜,或许夏竹进来时,那人已经走了。
他深呼吸,拍拍她头顶,幸亏她在那人走后回家,否则,对方心思如此缜密,到如今都没有发现线索,被她见着真人,后果不堪设想。
“付老师,不对。”夏竹突然发现其他线索,她靠近他缓缓抱着他的腰,付晞泽提高警惕,看向她所视方向,不明所以。
她指着窗户,表情坚定,“我没关窗,我每天出门前都会开窗,睡觉前关窗,我一定没有记错,窗不是我关的。”
他欲上前探视情况,夏竹拉着他不让他过去,付晞泽回头,四目对视,夏竹眼神带着惊恐与哀求。
“别怕,你站我身后就好了,那人早走了。”他面带微笑,温柔道。
夏竹害怕,“不行,万一他又回来怎么办。”
付晞泽温和笑了,“你这么聪明,能猜出不是同一案件,那你何不再推论推论那人还会不会回来。”
那人没在她家停留,出门前还锁上窗,她回来是自己用钥匙开门,那人绝大部分可能不会回来,但,若那人开门进来的,那他关窗是为了掩饰其他,还是无意之举。
“那你小心。”夏竹语气里全是担忧。
“好,你跟在我身后就好。”
他们来到窗前,付晞泽慢慢推开窗,探身出窗外,没有异常现象,窗台上也没有脚印和其他线索。
付晞泽松口气,“你先收拾些东西,暂时住我家里,等你找到住处后再搬出去,你看行吗?”
夏竹点点头,思考一番,“付老师,我可不可以就住你家。”
他迟疑,表情温和,“你放心,你有女朋友或不方便时,我再搬出来,而且我会按月交房租水电费给你。”
付晞泽无奈,他不知如何解释,毕竟和男生同居,传出去去她名声会造成影响,他自己到不打紧。
“付老师,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夏竹诚恳道,见他犹豫,“不方便,就算了,我先打扰你几日,我会很快找房子搬出去的。”
“嗯。”
夏竹情绪低落,付晞泽表情不自然,他帮她打包行李。
“付老师,我拿些重要东西就行,你不用帮忙,等我找到房子后,再回来收拾,反正这个房子还未到租。”
付晞泽窘迫站一旁,手足无措,他看着夏竹拿出行李箱将衣服日用品等东西扔进去。
夏竹漫无目的收拾,她想起什么,打开床头抽屉,里面放着捆一次性扎带,一把小刀,几个布绳,和几个透明塑料瓶,里面放着各种颜色胶囊药片。
她一股脑全装进袋子,付晞泽注意到这一幕,表情凝重,眼睛半眯,他若没记错,上次来她家时,一次性扎带比这多,他环视屋内,没见到什么地方用到这物体,况且和布绳刀放一处,有几种颜色药片装了两个或以上瓶子,用量很大,不像日常家用药。
“夏竹,你身体不舒服吗?”他淡淡开口。
夏竹微愣,合上袋子,背在身后,目光躲闪,支支吾吾,“没有,这是之前睡眠不好,找医生开的药。”
付晞泽半信半疑,她将这些东西放一起,不得不让人怀疑。
“走吧。”夏竹快速拉上行李箱,拖着他出门,他替她断电锁门,确认无误后载她回自己家。
……
一路上,没人开口,沉默,两人各怀心事,到家后,付晞泽主动将她行李搬上来,放客房内。
夏竹在他家住过几回,轻车熟路,楼下客房里他房间很远,有个好处,晚上有动静,他听不见,而且付晞泽良好的教养,是不会不经她同意,进她房间。
付晞泽站她房门口,目光深沉,“夏竹”
“嗯?”
夏竹看着他,不明所以,对方也在打量她,时间一份一秒过去,两人如同静止。
“没什么,早点休息。”付晞泽转过头,似乎妥协般,离开。
“哦”她低下头,莫名鼻头一酸,喃喃回答。
付晞泽坐在客厅沙发,视线没有焦点,目光看着前方,双手环臂,沉思。他回忆起刚认识夏竹那会儿,她的手腕处新旧交替的伤痕,后来又见过几次,每次都添了几处新伤,那旧伤似乎很久了。
他之前怀疑过,只不过没找到关键证物,现在想想垃圾桶发现的扎带和今天的扎带,垃圾桶里似乎还带着血迹,手腕处伤痕宽度和扎带似乎一致,她到底在隐瞒什么,还有药和布绳放在床头应该是经常要用到,他没记错她说她爸爸是因病去世,这两者有没有关系。
想到这,付晞泽表情变得严肃,她很少提到自己过去,更没有提朋友,这十几二十年,没交一个朋友吗?她说自己无牵无挂,那她人生这么多年里,除了父母便没其他人了吗?他开始好奇,好奇她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去。
“付老师,今天谢谢你啊。”夏竹收拾完,走出来,打断他的沉思。
“没什么,人安全就好。”
她坐他身旁,头靠他肩膀上,轻轻拉着他衣袖,“付老师,借你肩膀用用。”
他本想撤身,被她叫停,他双手不知如何安放,局促窘迫。
“付老师,如果国外巡演时间安排与你教学不影响,或者学校主动安排其他老师接你课,你会答应耿先生出国巡演吗?”
夏竹语气平静,终于问出想问已久的话,“付老师,一般国外巡演是不是要待个几年。”
付晞泽内心很矛盾,一边是学生,一边是梦想,当初回国是因为国内这方面不够普及,很少有人愿意看,他选择教育,让很多人喜欢并爱上这门音乐,他想传播,想让更多人去传播。
若真能做音乐剧巡演,那是一个音乐剧演员多年梦想,放弃很可惜,只不过付晞泽责任心极强,他不愿辜负别人信任,他的学生坚信跟着付老师一定能学业有成。
“不知道,学生将希望寄托于我,自应当不辜负期待,事情总该有个先后顺序。”
她侧目,看着她,他对音乐的态度,对学生的责任,对音乐剧的期待,全在脸上,她看得出他的渴望,但他也是人,没有三头六臂,若两者只能选其一,他一定选责任,是单选就会要对不起另一方。
“付老师,既然讲先后顺序,那爱情呢?如果两个人都喜欢你,你一定要选一个,你也会按先后顺序选吗?”
付晞泽与她对视,“不会,爱情没有过多将就,喜欢就是喜欢,为何要做选择。”
夏竹眼珠转动,“听说,你之前有女朋友,给我讲讲呗。”
“…”
他不自然移动身体,不用猜他也知道是谁说的,夏晗,叫他不要管。夏竹似乎逮到机会,捉住不放.
“付老师,你讲讲呗。”
“…”
付晞泽置之不理,夏竹凑近,戏谑道,“付老师害羞了,那我我给你讲我的故事,听不听。”
他转过头,尽量远离她,不自然咳嗽,夏竹不逗他,安安分分坐他身旁,讲述着那份懵懂未来得及开始的情愫。
大学时,她遇到了一个干净阳光少年,初遇那天,她在学校采景。刚来学校,一无所知,她想拍点照片留纪念。
她去了很多地点,无意间随手拍了张照片,发现照片里的那人也对着她拍了张,两人同时发现彼此出现在对方相片里。当然,他们不会因为非故意入镜,责问对方什么。
本以为没有交集的人因为同一本书再次相遇,学校会有摄影展,获取名次的照片会出本图集,图集只有图书馆有,数量有限,大一那年图集刚出,他们都去借阅,可惜来借的人太多,好不容易有人还本回来,那男生很绅士让给她,她也不太好意思,主动提出一起看,反正图集很快就能看完,男生欣然答应。
自此以后,两人相互认识,留了联系方式,因爱好相同,经常一起约出去玩,渐渐熟悉,有次男生将自己拍摄照片分享给女生看时,他们才发现第一次见面的事。
可能这就是缘分吧,男生对她很好,很容易害羞,他笑时眼睛里仿佛有星辰,本以为这样慢慢发展,会像书里的男女主人公一样,她很喜欢男生身上那份干净纯真,很美好,和她相处自在舒服。
可老天就是这样,不公平,大二时男生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喜欢,她没来得及答应,父亲出事,她那段时间情绪不稳定易怒,身边人觉得她莫名其妙,只有男生始终陪她身边,男生的阳光温暖她内心渴望,可母亲的离开彻底让她最后一根弦崩断,她离开了所有人,抛弃一切。
“最后呢,那男生怎么样了。”付晞泽低沉道。
夏竹看向别处,声音悠长,“我后来看了他的动态,有了对他好的人,他过得很幸福。”
付晞泽缓缓看着她,目光深邃,暗道: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