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楚涵笑望雨洁,“一,我从未自夸自己是天祭山第一才女,不过是好事者虚赞抬爱而已。二,静溪先生醉心佛学,我最近又学历史,所以对先生近况不太清楚。”
山山不服气,悄悄道:“小主子,您这算不算认怂?”
齐楚涵气得头晕,自己那乱糟糟的婚约还没搞定,再和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争什么风头?
不满归不满,不过齐楚涵还没忘记下楼的初心,“我家山山挨的那一拳,不仅需要个说法,还需要个做法。梁康,你弯腰道歉,再自打耳光二十下,此事可结。”
雨洁笑音软糯,“大家都是读书人,何必这么粗蛮?既然好运得遇天祭山第一才女,心有谈诗之念想,还望才女成全。”
这既是在贬损齐楚涵不知礼、没教养,又想一比诗才,将齐楚涵的才女荣光扒下来。
梁康出言更不客气,“小小年纪,行事不端,沽名钓誉,坏礼辱文。”
秀清见状,也跟着帮腔,“我是没文化的奴才,可也晓得几分道理,俗话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况且谈诗总比打架要来得更风雅,更符合咱们乾龙城的气度。”
齐楚涵看到秀清,只觉得和昨天的那个秀宁很像,旋即明白这件事不会很轻易地就能翻过去了。
“一事归一事,道歉在先,谈诗在后。”齐楚涵道。
“是你家那个小侍女先动手的,我只是自保而已。”梁康不想低头。
山山怒道:“如果不是你先恶心我家小主子,我会对你恼怒?恬不知耻这个词你应该晓得什么意思吧?”
山山对齐楚涵委屈道:“小主子,我不稀罕他道歉,但是您什么都没有做错,他凭什么恶心人,让他向您道歉就成。”
齐楚涵摸摸山山的脑袋,笑道:“你听过仙鹤和蚯蚓的故事吗?”
“啊?”山山不懂这个时候干嘛要讲故事。
“一条满身泥泞的蚯蚓抖了抖身子,想将泥巴甩到仙鹤身上。仙鹤看到了,你觉得仙鹤会让蚯蚓道歉吗?”齐楚涵自问自答道:“不会的,因为仙鹤的眼里有白云和天空,压根儿不会和蚯蚓一般见识。”
“呵呵,这是自比仙鹤喽?那蚯蚓必是骂梁公子了。”秀清啧啧两声,嘲笑道:“也对,第一才女的名头都敢挂,更何况比作仙鹤了。”
齐楚涵的好脾性终于被磨光,“我答应山山今天要带她去逛街的。所以晚些时候,再谈诗吧。梁康,我下次再开口时,可就不仅仅是二十个耳光了。”
“诗绝姑娘,我家大夫人本就想请这位才女做客,既然两位要谈诗比才,何不就在天恩河上一较高下。”打人要打脸,打脸要当众。秀清深谙辱人之道。
雨洁趁势迫人:“那就在听风画舫吧,恰好我也想请几位朋友旁听学习。”
齐楚涵不耐道:“我就住在沁源客栈,打开窗户就是天恩河,你们什么画舫我懒得去。”
梁康毫无风度地打断道:“那怎么行?画舫上旁观者众,诗绝姑娘更是品德高洁,倒是你躲在客栈算什么?万一偷偷在屋里多藏些才子帮忙……”
齐楚涵道:“没关系,千香阁不是有四绝吗?诗绝在船,酒绝、画绝、琴绝都可入我房内公正裁判。如果还不够,那乾龙城有其他合适的人选,我都会同意。不过,有两个要求,一,必须是女子;二,必须是有名望高德之人。免得再说我行贿作弊。”
说完,齐楚涵便牵着山山反身回了沁源客栈:“快回去,帮我整整头发,这簪子不牢靠,快掉下来了。”
山山这才看到那根纤细碧绿的竹簪子已经摇摇欲坠,“小主子,咱们是不是又惹事了。”
齐楚涵安慰道:“不是咱们,是我惹的,别怕。”
“可是,小主子,自从您生病以来,已经很久没读过诗,没写过一句诗了。”
齐楚涵气道:“不是有你呢吗?你天天跟着我,就一首都不会?”
山山绝望道:“小主子,风、花、雪、月,这些字我认得,可怎么拼成诗句,就难为我了。”
“哼,你夸那两位皇子长得好看时,倒是能说会道,现在倒会卖蠢了?”
“小主子,要不咱们跑路吧?”山山悄声建议道,“山里的狐狸狍子见到了老虎,不都会跑路吗?”
齐楚涵无语。
山山知道她生气了,解释道:“您不总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吗?”
齐楚涵打心眼里将山山视作妹妹,再大的气劲儿怒火,山山一旦露出怕怕的表情,就不由心软,只好安慰道:“放心吧,我们能赢,说了帮你出气,就一定会做到。我都饿坏了,赶紧整理一下头发,我们去外面吃小零食。”
打理好了衣服头发,两人再下楼时,发现沁源客栈的生意好像更加火爆了。
齐楚涵意外发生什么大事了,便拉住一个服务小伙,询问怎么回事。
“天祭山第一才女对决千香阁诗绝,乾龙城最近半年多没发生什么像样儿的热闹了,所以人就多了些。”
“这算哪门子热闹?”
“您还不清楚吧,早上的热闹已经传遍了都城。各家闺秀,才子墨客,豪商游侠,都会来瞧热闹。单论人数,肯定要超过历年的乾龙诗会了。城里最大的赌坊金满堂已经开出盘口了。”
“我家小主子影响力这么大吗?”山山满脸荣光。
小伙子挠挠头,实诚道:“主要是诗绝姑娘第一次与人对才拼诗。城里书生才子,名门公子都会来声援助阵。”
“诗绝姑娘这么厉害的吗?”
“诗绝姑娘得当今文坛巨擘白大人亲口称赞,号称十万诗库,当然厉害。”
“能背诵十万首诗?那她写过多少首?”山山追问道。
“诗绝姑娘总共写了多少不清楚,不过单单采入《熙凉诗文年集》的诗就有十四首。是二十岁以下女诗人头名。”小伙子又加了一句:“第二名是刘府天才少女,今年刚十五岁,已经有六首入集了。”
“那我家小主子有几首入了那个《熙凉诗文年集》?”
小伙子挠了挠头,又摇了摇头。
齐楚涵不以为意,“平潮大道上可有什么最有名的小零食?”
“除了官门,最好的正餐、大餐、小零食,都在咱们沁源客栈。”
“得了,你不懂。”天天在店里吃,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小主子,要不咱今天不出去了,先看书吧。”山山表示自己现在很有压力。
“嗯,山山说的对,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你快回去看书,我要去平潮大道逛街。”齐楚涵道。
山山见自家小主子仍旧信心满满,觉得还是逛街比看书要有意思的多。非常做作地讨好道:“什么诗绝姑娘,诗仙姑娘的,在小主子面前,都是土渣渣。”
“真的?”
“真的,绝对的!甭说一个诗绝,就是乾龙城所有的诗绝加起来,都不行!”
齐楚涵大悦:“走,平潮大道,赏你一根好簪子。”
“嘿嘿嘿,小主子真好!”山山刚刚的压力就像天恩河上的风,一吹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