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楚涵本想追上去,把银票还给大皇子,毕竟欠谁的钱都比钱自己惹不起的人要好!
转念一想,自己什么身家,多少身价,大皇子又怎么会不清楚?
“这次来帝都,也不算毫无收获吧。”齐楚涵轻声道。
山山盯着银票,眼神明亮:“收获不小。”
齐楚涵敲敲山山的脑袋:“财迷!”
重新收拾好车厢,山山扬鞭驾马,齐楚涵则专心盘算起自己的未来。
婚约之事,有大皇子合作,想要推迟一年再进入履行阶段,不难。接下来最关键的是齐磊为官做人的能力。
从无人问津的祭酒一跃成为庆城扩建主事人,虽说权力及影响力不可同日而语,但越是往上走,越需要如履薄冰。齐家和李家这种底蕴深厚的家族不一样,一步错就可能万劫不复了。
齐楚涵对生身之父齐磊的观感很差,并不看好齐磊能在庆城之事上有所亮眼作为,如何保全身家性命依旧是最重要的思虑。
大皇子明显是要去参加年年有鱼盛会。两位参与龙争的皇子都还没有大婚。
如果是二皇子,四皇子的婚事,可能还更自由些,可这两位直接争龙,婚姻就是盟约,不可能意气用事的。
如果只是看戏的话,齐楚涵特别有兴趣,可若深陷其中,生死难料,齐楚涵说不怕是自欺欺人的:皇位,至高无上!
哪怕谪仙般的大皇子一心飞升,不惹烟火;哪怕暖阳似的三皇子本性善良,德高好善,他们四周的支持者也绝不会彬彬有礼,谦逊恭让的。
齐磊最初只想有个升任大祭酒闲职的幻想,就巴不得赶紧让齐楚涵嫁到李家做妾。
梁康为了一个虚幻的推荐就敢拦路堵门,做出各种无下限的恶心事。
李大夫人不过是想当稳正妻,就三番四次地来耍威风,抖手段。
更何况是天龙宝位,万民至尊?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桌面上的荣华富贵,几人能不动心?
如若齐楚涵扪心自问:大皇子“借”的银票当真不好看?他么的,能不能再来点!
人心,总是喜欢得利,亘古未变!
听着山山兴致勃勃喊着“得儿驾”的脆声,齐楚涵感觉没有那么焦躁不安了。
“山山,你觉得我们活得还好吗?”
“好!”山山不假思索道:“特别好!”
“哪里好?”山山嘴角还肿着,齐楚涵没想到这姑娘竟然如此回答,毫不犹豫,干干脆脆。
“小主子,咱们已经活得很好很好了。在乾龙城,咱们住得是最好的客栈;在路上,咱们住馆驿最好的甲字房;您还写了两首水平最高的诗;天祭山是天下第一山……您是天下最好的主子;就连我,嘿嘿,都是最爱您的小侍女。”
吃穿不愁,兵祸远离,无病无灾,山山觉得自己很幸福。
听山山这么一讲,齐楚涵感觉更安宁了。这里是熙凉的核心腹地,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流民贼寇,可战乱边疆呢?大府里尔虞我诈,小门里就没有勾心斗角了?官途陷阱,商道诡谲,农民还会争水争地呢。
齐楚涵旋即又想到来时路上遇到的那位十几岁的小母亲,自己有什么道理怨天尤人呢?
各家有各家的经,各人有各人的愁,快活一日是一日,一时算一时。齐楚涵“顿悟”般淡定下来。
小腹还在疼,齐楚涵矫情道:“山山,好疼啊。需要抱抱!”
山山“吁”了一声,马车停下。
“还疼吗?应该装个烫水壶带着的。”
齐楚涵趴在山山怀里,“山山,你真好!”
山山楞了楞,摸摸齐楚涵的额头,“小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就是觉得有你陪着,开心!”
山山傻乐起来。
两人矫情了一会儿,再度启程。
山山不再着急赶路,由着马儿自己慢悠悠地跑,以防太颠簸让齐楚涵更难受,她只控着方向,余下的精神都用来和齐楚涵聊天。
前方的车驾越来越多,马夫们在路边扎桩守候,齐楚涵和山山只是好奇地多看了几眼,没想停留,更没想参加。
突然,一骑迎面加速冲来,手里马鞭高高扬起,来者不善!
山山控缰失败,座下马儿冲出大路,马车撞了路边两驾豪车,山山被掀飞出去,齐楚涵也晕了过去。
齐楚涵的座驾是单马拉车,车厢也较小。所撞车驾俱是双马共驱,车厢豪华坚固,又有马桩稳固,所以只有齐楚涵主仆二人受伤。
山山摔在泥地里,尝试了几次,都没爬起来,肩膀和腿部伤到了骨头,无法施力。
“大胆狂徒,竟敢在此处扬鞭快马,若伤了主子们,你几颗头能担待得起?”
旁边马夫们稳住了自家马匹,都不知这突然的拦道问罪是怎么回事?齐楚涵的车速绝对算不上快,况且这是官道,即便主子们在附近,可既然过了路障,也不应如此蛮横拦阻的。
齐楚涵晕了过去,山山也受伤不轻,头昏脑涨,无人回答拦车骑士。
“死鸭子,嘴硬?”那骑士再度扬鞭。
“住手!”李长锋快马赶至,他本就在不远处,所以慌乱一起,就赶了过来。
骑士见是李长锋亲自来了,暗道不好,却也只能低着脖子硬抗了。
李长锋拍马走近,认出了山山,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李长锋低声问道:“你身批兵甲,是服从我还是服从我那夫人?”
骑士谁都不敢得罪,懦懦无言。
啪——
李长锋一鞭子将骑士抽下马,马蹄前跟,李长锋居高临下道:“仗着和我夫人的远亲关系,就觉得可以无法无天了?卸了这身兵甲,滚回你老家吧!”
早就怀着瞧戏心态的李大夫人携着张晓晓等一众女子径直行来。
几番应答,场面明了,李大夫人圆滑调解,张晓晓则落井下石,定要惩罚齐楚涵眼高于顶,不知规矩。
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快速钻进倒地的车厢,确认齐楚涵只是晕了过去,并无大碍后,才略略喘了一口气。
将齐楚涵横身抱到旁边一辆马车上,白胖管家又检查了山山的状况,肩膀脱臼,右腿骨折,伤得很重。
“大胆!你是哪家奴才?”一名千金责问道,在场贵人众多,竟有人擅做主张救人,好大的胆子。
白胖管家冷冰冰地瞥了一眼过去,今天这场合,他这个奴才地位可是要高于很多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