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闭上眼睛,默默嘀咕着。睁开眼,果然有个树洞,两个人钻了进去。“徐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心想事成吗?”“如果是心想事成就好,那样的话我们早就回家去了。冰儿你还记得那天下午我们从一个地洞钻进公园么?”
“记得,但你后来非说我是从墙上跳下来了的。”
“那是我怕吓着你。你知道从我钻进来,到遇见你经过了多长时间吗?三年。”冰儿惊讶地捂住嘴说:“怎么可能。”
“你先回忆一下你在洞里遇到什么事,仔细一点。”“我记得你本来在我前面,但是突然就消失了。然后,我看到很多,发光的虫子,我很害怕,接着,就有很多根须要攻击我,再然后我就在公园里了。”
“哎。”徐桓叹了一口气,“都是我害的。其实我的遭遇跟你差不多。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根须裹起来了。然后我醒来也是在公园里。这里没有日出日落,好像时间是静止不动的。”“可你刚才说,你在遇见我之前在这里呆了三年?那你怎么计时的?”
“你听我说完。就像你之前在荷花池的亭子里面睡午觉一样,其实睡了很久,但是太阳几乎没有偏移。我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长时间。直到我遇到那个怪物。我把从他手里逃掉一次算作一天,以此来记录时间的流逝。”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逃了一千多次?。”徐桓苦笑了一下说:“是啊。”
“那他为什么要追杀我们。而你的超能力又是怎么回事呢?”“你还没明白吗?没有什么超能力,那全都是我们的意识。我们,我们可能现在只存在于一个意识构造出来的世界里面。所以我们能穿墙,可以凭空造出一个树洞。”
冰儿觉得头好晕:“什么?意识世界,难道我们已经死了?呜呜呜,我不要死,徐桓,我不要死。”
“冰儿你别哭,我也说不清为什么我们会来到这样一个世界。但是从某个角度来说,我们的精神、意识还是自主存活的,那我们也不算真的死掉。总有一天我们会堪破这个世界的秘密。也许,那时就能回去。”
许小冰是个坚强的女孩子,一听徐桓的分析合情合理,于是慢慢冷静下来。
“徐桓,那你给我讲讲这个世界到底依靠什么法则而存在。如果只是简单的想想就可以做出一些超能力的行为,那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想象那个怪物死掉?不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吗?”
上下浮动。因为很真实所以很难摆脱。继而夸大你的感觉,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再后来几次与怪物男的交锋中,冰儿和徐桓戮力同心,顺利地识破陷阱化险为夷。
狩猎者、猎物之间的对立关系永恒存在,但角色的分配从来不是一成不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个大反转。谁说不是呢?
随着交手的次数多了,冰儿也不想之前那样胆小了,甚至开始尝试着反向渗透怪物男的思维。
这是连徐桓也不敢尝试的事情,但冰儿成功了。不过她浅尝辄止,掌握了法门便不再有进一步举动。冰儿发现这个世界也没什么不好,现实世界能享受的事物能感受的快感在这里都可以体会到,除了那些没有体验过的。
毕竟,我们赖以生存现实世界是集合数十亿人的智慧建立起来的,更何况还有人力不能及的大自然的雄伟造化。但以两个初中生的见识,哪里能想到那么远。
不过,想得越少,人越容易快乐。
怪物男几次都不能得逞,不由得有些沮丧。好在这个世界没有时间的概念。也许吃掉这两个孩子,就应该够了吧。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凶光。那是复仇的寒光。突然,他嗅到了恐惧的味道。
虽然那气息淡薄的就像雪地里的薄荷味道,但是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之前几次的恐怖幻象都没有对冰儿造成伤害,并不是这两个孩子已经全无畏惧。
只是没有找到他们恐惧的点。是的,他们两个现在是依赖着对方生存,最可怕的事莫过于,身边人。怪物男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冰儿确实没有意识到,她现在最害怕的并不是牛鬼蛇神,而是失去徐桓这个依靠。所以当她看到阳光下,徐桓的影子慢慢变得高大、丑陋,跟他身体不匹配的时候,顿时吓傻了眼。
残存的理智提醒她不要去想,不要去看。但是不自觉的眼泪已经出卖了她的心。那影子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由虚化实。不是那个怪物中年男还能是谁?怪物男肚脐眼就想一只硕大的海葵,一层层张开,露出细小密密麻麻而又锋利的牙齿。
“别怕,一点也不痛。”咔嚓,利落地咬掉了冰儿的脑袋。他的后背,又长出了一个肉瘤般的脑袋。如果没记错,应该是第16个了。接下来,对付徐桓就更简单了。那小子看着冰儿失去脑袋的尸首,当场就吓呆了,毕竟是个孩子。
咔嚓,四周景色如同水墨般晕开,阳光灿烂的公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亮如白昼的实验室。
怪物男坐在实验台上。心满意足地大笑,不一会儿又歇斯底里地大哭。可惜,在没有人能分享他的感觉了。也许,他也不需要。
推开实验室门,是一个老式四合院。走进四合院的怪物男褪去了那可怕的外形,戾气消隐。变得普通,亲切。天井中一副和乐生平的样子,有老人在淘米,有孩童在嬉闹,有妇人在晒被子。
“庆子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那妇人回头跟怪物男打招呼。怪物男笑着回应:“是啊,今天研究所放半天假。”一个小男孩跑过来:“张子庆叔叔,今天陪我下棋吗?”“跟你说了多少次,叫张叔叔就好,别叫人全名。”淘米的老太太念叨道,“这孩子不懂事,庆子别介啊。”
张子庆笑着说:“这有啥。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么。小刚,叔叔晚些陪你下棋,乖。”他推开一间屋走了进去。“妈,我回来了。”老太太正在看电视:“今天这么早啊?”
“是啊。妈,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讲有个四川的公司想挖我跳槽的事儿吗?我决定了,过去。所以我打算把研究所的工作辞了,去成都发展一段时间。”
老太太摘下老花镜,转过头来:“这么快就决定了啊?”张子庆神色黯淡:“现在就看您老,是不是跟我去四川?”
“算了,我这把老骨头在北方住惯了。受不得南方的湿气。有老二、老三和小妹在这边陪我就够了。”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四兄妹里面,最有孝心的是你,最有出息的也是你。只是不知道你这一去,我们娘俩多长时间才能聚上一次。”
张子庆不想让这伤感的气息占据为数不多的相聚的时光,连忙打断母亲:“妈,你放心,我过去一安顿好就把您接过去。那边公司开的价钱实在是不错,一个月抵我现在半年的薪水。我现在在这边也就一个科员。
混到老也不知道有个什么成就。北大生物系又怎么样,研究所里谁没个高学历。我想过了,过去辛苦点。挣些钱给你换个大房子。小妹明年高考,学费也得花钱。老三现在工作也没着落。”
“妈知道,知道你是为这个家。”老太太背过脸去,用手背在脸上抹了一把,“妈就是舍不得你走那么远。”张子庆的泪再也忍不住,沿着脸颊流了下来:“妈,孩儿不孝。要是知道这一去就再也见不着您了。”突然,他的脸变得狰狞起来。
四周景色乍变,他再次来到实验室。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秃顶男谄媚的笑着:“张博士,这是我从海地运过来的新品种植物。你看看。”
张子庆走上前去看着玻璃培养皿中的绿色植物。那是一种轮生阔叶植物,盛开着繁茂的花。花瓣晶莹碧绿,恬美而又妖异,味道清甜。花萼硕大,有凋谢的花朵结出一个大浆果。
“这是?”“这种植物的浆果可以入药,我是打算在成都建立一个养殖基地。所以请张博士帮我研究一下它的生长特性还有对环境的要求。最重要的是如何增产。当然,关于它的汁液如何最大限度萃取也要多劳烦您费心”
“杜老板,这是什么植物?我从来没见过。”“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是花高价从海地的土著巫医手里买来的。只有三株。非常珍贵,至于它的名字,卖主告诉我土著们都管它叫——往生花。”
往生花,多美的名字。张子庆查阅了很多资料也没发现有太多关于这种植物的记载。他只好采取“实践出真知”的老法子,用了半年时间观察往生花的生长习性:温度、湿度、阳光、土壤酸碱度诸如此类。
但他发现,现有的肥料对这种花的生长没有任何帮助。直到有一天,一只小白鼠神差鬼使的掉进了玻璃皿。那植物的根须竟然从土壤里钻出来,以很快的速度把老鼠包裹住拖进土壤,张子庆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