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特护病房里,穆伯躺在病床上输着液,我静静地走到他床前,遭此打击,尽管在商场上能叱咤风云,此时也变得白发苍茫,脸上的皱纹深如沟壑,像一条条车轮的痕迹,轮廓分明。
穆伯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是我,脸上露出笑容,握住我的手,“可依,你怎么来了。”他的慈祥,让我无尽落泪。
真的想不明白,穆凡为什么会那么叛逆。
“穆伯,您没事吧,怎么没人陪着您。”
“不是有你吗?”穆伯笑了笑说,“管家打水去了,一会就回来。”
“那穆凡呢,他怎么没来?”
“你都知道了,他回去料理骆米的后事了。”
“哦,穆伯,您别难过,人死不能复生,好好保重身体才最重要。”
穆伯叹气,“唉,我们穆家,欠他们骆家太多了,当年骆米的爸爸,要不因为救我,也不至于在那场车祸中丧命,我记得,那年小骆米才四岁,那么小就没有了父亲,我以为只要对她好点,多少可以补偿点她从小失去父爱的遗憾,可是没有想到,她跟穆凡结婚不到十天就走了,留下骆嫂一个人怎么过,唉,我们穆家,实在对不起他们骆家。”
“即使不是为了穆家,我想骆米心甘情愿,虽然会有一点点遗憾,但是这辈子她嫁了她钟爱一生的男人,即使走了,在天堂,也算得到了一些安慰。”
我悠悠说道。
穆伯皱着眉头,“我知道,是我们家穆凡对不起她,也许是吧,现在人走了,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思了。”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活着的人更要为死去的人好好活下去,穆伯,您知道秦书瑶吗?”
穆伯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穆凡和她是校友,那所学校的校长以前是我的战友,后来我下海经商,平常也会偶偶聚聚,聊天的时候聊到过,听说在学校时,这个女孩还挺有名气的,怎么你也知道?”
“也许知道的比您多点。”
“那是一个可以给穆凡带来阳光的女孩,和你一样善良,可惜就是命不好,英年早逝,红颜薄命。”看的出来,穆伯对秦书瑶的印象很好。
“但我相信她和骆米一样,在生命最后的旅程中,享受了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就算走了,也无怨无悔,三年多,穆凡一直很怀念她,到现在还保存着她生前的东西,而且还为她,特地建了一所希望小学,他希望,秦书瑶的爱,能给后人留念,在那里一直传递下来。”
“穆凡为了她在外面支建了希望小学?”穆伯很惊讶,“怎么从来都没有他说过,要组建一所学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从来没要过家里帮助。”
“也许,他是想靠自己的力量,来完成秦书瑶的愿望,不想依靠家庭条件。”我敢肯定穆凡就是这样想的。
“这孩子从小就那么倔强,像他母亲。”穆伯叹气。
“对了,您的爱人呢,您住院了,怎么没见到伯母?”我问。
“走了,很早就走了,也是在那场车祸中走了,车祸那天,本来是要陪穆凡去学校开家长会,但是因为要陪客户吃饭,结果没去成,还喝醉了酒,醉酒驾车,出了车祸,所以穆凡从小就恨我,我知道,这辈子,他是不会原谅我了。”
穆伯伤感。
“抱歉,上次不知道您的儿子是穆凡。”
穆伯点头,神色疑重,“我知道,这么多年,他一直恨我,怪我当初带走了他妈妈,我也不奢求他的原谅,可是我老了,不中用了,穆氏那么大的家业,迟早都要他来接手。”
“有些事既然发生了,过多的纠结,只会让彼此都痛苦,还不如勇敢的面对现实,您别太难过了,我会好好劝他的,您放心,我了解穆凡,其实他还是很爱您的,而且,我我相信,以他的能力,一定能管理好公司的。”
“我以为只要他结婚了,就会留下来好好管理公司,可是没有想到,骆米这一走,还有什么理由可以留住他,上次离家,一走就是三年,我花了好大力气都找不回来,要不是你,我想他到现在,他都宁愿在外面过着漂泊的日子,也不肯回家。”
我从穆伯的脸上看到了一个父亲的无奈,尽管这个人是商业巨鳄。
我现在明白,穆伯其实是有意接触了解我的,他早就知道,我是穆凡的朋友,又在穆凡那里看到给我的信,他是希望,我能帮他和穆凡打开心结,可惜事与愿违。
我也知道,尽管我极力开导穆伯,但是,或许有些事,解铃还须系铃人,“穆伯,您还是好好休息,我相信会有办法解决的。”
陆遥提着保温瓶推门进来,后面跟着魏小蝶,他看到我,先是惊讶,“可依姐,你也在啊。”
然后又问穆伯,“老爷子,您感觉好点了吗?要不起来喝点粥。”
我扶起穆伯,“谢谢你,陆遥。”
陆遥摸着,:“嘿嘿,应该的,我跟穆凡是兄弟。”
“好啊。”穆伯忧伤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陆遥端过粥。
我说,“还是我来吧。”
穆伯吃的很少,只是微微吃了几口,问陆遥,“穆凡呢?”
“哦,他处理好骆米的遗体,就去警察局做笔录了,让我给您送点保姆做的,是您平时您最爱喝的莲子八宝粥,给您垫垫肚子。”
陆遥坐下说,魏小蝶也很在他身旁坐下,很是温柔的向我点了点头。
“他还记得我爱喝莲子八宝粥?”我看到穆伯慈祥的微笑,充满了无限的浓情。
陆遥憨笑,“这个,肯定的,父子情深嘛,我之前看到他经常一个人做着吃,我吃过,味道确实很好,有时还会跟他抢。”
穆伯说,“他会做莲子粥?”
陆遥点头,“他说在家学的。”
穆伯一阵叹气。
“只是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是商界大名鼎鼎的云峰集团的少爷,您的儿子,之前还一桶泡面分着吃,说出来都让人笑点大牙。”陆遥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证明你俩感情深厚。”
“骆米他爸爸当年也是这样的一个人。”穆伯沉静在往事的回忆中,很久才说,“听说你是是摄影师?”
“是的,我是做摄影的,我喜欢大自然,爱大自然测美,目前在一家杂志社工作。”
“更爱美女吧。”陆遥说完,一旁不吭声的魏小蝶推了一下他,我跟穆伯都能感觉得到空气中弥漫着的醋酸味。
“那个,纯属偶然,才会踏上一天不归路。”陆遥一副委屈相,我跟穆伯呵呵一笑。
“怎么,委屈了你啊。”魏小蝶不屈不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