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高考还剩一百零五天。
天弃这段时间特烦躁,无法用心去做任何事情。
他认为,自己想要沉下心学习,仅凭一己之力还做不到,他需要别人的帮助。
天弃请求朝家铭、芦花花、郑楠楠三人为他监督,若发现他在课堂上走神,尽管掐他打他骂他。
后来,他发现,这也没有用,一个人的存在本身就伤害了另一个人,他只有彻底转校,才能隔绝这一切。
只要郑楠楠在他附近,只要天弃感知到她,那这节课根本就没法专心听讲了。
于是,天弃便催生出了想要跟郑楠楠绝交的念头,让汪可盈担任公证人,两人在纸上写下几排大字,天弃催促了好几次,郑楠楠这才签名,这一式三份的“合同”汪可盈,天弃,郑楠楠各自保管。
郑楠楠无所谓啦,还是向往常一样,时不时朝天弃递去话茬,天弃不想接,但又忍不住去接。直到天弃故意让郑楠楠看到自己和别的女生走得很近,郑楠楠这才降低了沟通的频率。
有一次,在逸夫楼的天桥角落里,天弃和汪可盈在相互抽背英语单词,天弃看到郑楠楠吃完早饭回来了,故意让自己看上去想要隐藏自己和汪可盈呆在角落的事实,其实是在背单词。
天弃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给自己准备的早餐奶,再卖个破绽给郑楠楠让她看见了,再装作慌忙离开的样子。
天弃这样苦心孤诣的演戏有了回报,两人隔着很远,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天弃能感受到对方心中的怒意,还有那攥紧拳头的嘎吱响声,回到课堂上,两人对此事片字不提。
天弃知道这节课已经废了,无论是对她还是对自己……只希望以后能够专心的学习。
下课后,两人都喜欢在阳台的栏杆上吹风,谁也不理谁,看到远处草丛里不知名的低年级情侣趁着老师不在旁边就偷偷地拥抱亲吻,朝阳之中,他牵着她,她挽着他,背影渐渐远去,空留那一抹绚丽的云彩。
两人对视一眼,怒气冲冲转身回屋。
除了上课四十五分钟,下课十分钟以及短信联系之外,其他生活时间他们都不怎么对话。
他们的对话,在急剧地压缩着。
日落天黑,车头灯在校园外连成一条闪闪的银河,像是给校园戴上了项链。
高三很少举行活动了。
但某些活动必不可少,比如百日誓师大会。
誓师大会结束后,同学们纷纷表示要奋发图强,但往往这种热度只能持续三四天,还是该干嘛就干嘛。
脑海中的那根紧绷的琴弦会自然回弹,生命被作业和饭菜消耗了。有时候,他们甚至感受不到睡眠,在极度劳累下,一闭眼就是最深层次地睡眠。
除了和郑楠楠绝交,天弃为了根除在脑海中那种自动回放的音乐,还砸了他的MP3,将他的手机交给郑楠楠保管,他们约定,元宵节的聚餐是他们在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正式见面,也算给彼此的事有个了结。
参加元宵灯会的事儿是朝家铭提出来的,那天,大家晚自习做作业,忽然听到有爆竹声,临窗的同学打开窗户,看到一束束烟花升起来了,很多人不管不顾地跑到外面去,仰着头,盯着天上的烟花。
天弃也出去吸了口空气。
这个时候,教学楼下笔直的窜上去一缕红色的光,照耀着天弃和郑楠楠的脸,照耀着朝家铭和芦花花的脸,照耀着五楼六楼七楼八楼刚好打开窗的同学们的脸,往上一直飞啊飞啊,变成一张笑脸,在空中炸开!
“哇!是烟花啊!”
朝家铭说趁着过几天的元宵佳节,不如大家出去聚聚,老是呆在教室里都成植物人了。他的建议得到了天弃、郑楠楠、芦花花的赞同。
“TMD到底是谁在学校里燃放烟花啊?!”
中年教导女主任的怒骂声传来。
于是,远处的小女孩赶紧丢了烟头和尚未燃放的烟花们逃跑,中年教导女主任巡视的身影随之而来,在确认找不到“罪犯”后便病怏怏地离去,临走时还不忘踢了一脚。
“别让我知道是谁在放烟花。”
几秒钟过后,剩下的烟花一同绽放,其他楼层的同学们也纷纷走到窗前,惊呼道:“是烟花啊!快出来看!”
烟花,一闪一闪的,像眨眼的人。天弃转过头,同学们都在笑。烟花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