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与皇后分立太后两侧却并未搀扶太后,年逾五十的太后丁点未显示出她的老态,从面上看不过四十出头,保养得益,虽有皱纹已爬上眼角额头,但在妆容的掩盖下也显得没有那么明显。曾经的一头青丝已变的花白,但仍旧梳起高耸的发髻,通身墨绿的翡翠发簪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莹莹的光。她转头同皇上说着什么,面上带笑,看上去是个十分和蔼的老人家,但是能在后宫立于不败之地,最终走上后宫女人都想要走上的权力巅峰,安享晚年,内里定不是看上去如此和蔼的。
皇上引太后在主位就坐,带领众嫔妃于阶下拜道:“恭祝皇额娘(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太后叫起,面上的笑一直未消去。
集体祝寿完毕,众人落座,宫宴方才开始。宫人穿梭于座位间奉上菜肴、点心,佐以先前布在桌上的瓜果,本不大的案几被摆的满满当当。然而真正用膳的并无几人,众嫔妃的眼神皆在太后身上,毕竟有的许久未见,有的从未得见,更重要的是,接下来便是逐一奉上寿礼的环节了,谁也不想被别人比下去,绞尽脑汁准备的寿礼成了另一种争宠的手段。
皇后准备的是一座羊脂白玉观音像,慈眉善目的观音闭目端坐在莲花台上,手中的玉净瓶里还插着青翠欲滴的杨柳枝,仔细看去,那杨柳枝是由碧玉雕刻而成。皇后说道:“这是先前皇上赏给臣妾的一块好玉,臣妾觉得唯有皇额娘才当得起这玉,便托人寻了个民间高手工匠雕刻了这座观音像。”
“你有心了。只是这杨柳枝?”太后问出了大家的疑惑。
皇后笑到:“回皇额娘,这只是一个小手段罢了,用碧玉雕好杨柳枝,在玉净瓶中滴入蜡液,在蜡液未凝结前将杨柳枝插入瓶中,待蜡液凝结,杨柳枝便定在这里了。”
“真真是巧妙的心思,这观音像若是没有了玉净瓶中的杨柳枝,就真是少了点灵魂所在。”太后夸赞道。
皇后的寿礼既贵重又精巧,众嫔妃的也毫不逊色。
畅妃呈上的是一座珊瑚屏风,血色珊瑚本就是难得的极品,这样硕大完整的珊瑚屏风就更是难寻。畅妃的母家世代为官,父亲是当朝左相,兄弟皆是六部重臣,掌钱粮水利。在皇上与皇后大婚时,畅妃的父兄还未居如此高位,而如今已隐隐压过皇后的母家,故而有传言说畅妃不日将封贵妃,协理六宫之权更是很快能落入囊中。果然,在珊瑚屏风抬出的时候,皇后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嫉恨,而畅妃的炫耀之意路人皆知。
颀妃虽与畅妃同为妃位,但家境就差了许多。没有如此阔绰的手笔,她送上的是一套七彩琉璃茶盏。当今琉璃工匠多制成的是大红、金黄、翠绿的琉璃,这套茶盏的精妙在于它制成了七彩之色,不是每个茶盏一种颜色,而是一个茶盏呈现七色光彩,这样的大师手艺实属难得。
太后仿佛很喜欢茶艺,对这套茶具爱不释手,啧啧称奇,颀妃定是熟悉太后的喜好,才能搜集到如此珍贵又对太后胃口的寿礼。能在和太后仅有的数次见面中琢磨出太后的喜好,这宫中果然人人都不可小觑。
接下来的寿礼就大多平平了,有的是稀有的古人字画,有的是做工精巧的首饰,有的是大师开光的佛珠,有的是供人赏玩的摆件,均是费劲心思极尽所能搜罗到献给太后的,但太后毕竟是阅过无数奇珍异宝之人,一一看过,无新奇之物,渐渐也没了兴致。
当我正准备献上寿礼时,有小太监通传:“俪顺仪求见。”嫔妃们听到这个名字都愣了一下,皇上也是半晌没回过神来:“她来做什么?”
俪顺仪?她不是失了皇上的宠爱躲在自己宫中吗?我以为她就要在那里了却残生呢,如今出来是要做什么呢?
“那孩子我还挺喜欢的,让她进来吧。”正当大家疑惑时,太后开口对皇上说,皇上只得点头让她进来。
俪顺仪一身蝶戏水仙裙衫,将她本就瘦弱的身形勾勒的更显弱不禁风,却别有一番风味,不得不让人眼前一亮。她并带丫鬟同来,手捧一本书册走上前来。
“嫔妾拜见太后,拜见皇上,拜见皇后。”说完不待叫起就自己幽幽起身,四周传来几声说她不识礼数的嘀咕。她权做未闻,继续道:“嫔妾近年身子骨一直很弱,所以未敢叨扰太后,怕将病气过给太后,请太后恕嫔妾未能时常侍奉在前之罪。”
太后似是真的很喜欢俪顺仪,笑着叫她起来:“许久未见你了,我这老婆子还怪想的。如今身子大好了吧?以后多去慈宁宫陪陪我。”我当初的猜测果真没错,俪顺仪果真是个不简单的人,如此轻易就重新获宠,还是最难得的太后的青睐,她今后在皇宫的地位可就更稳固了。
“嫔妾定养好身子,日日侍奉在太后面前,还望太后别说嫔妾烦才好。”俪顺仪笑着递上她手里的书册:“这是嫔妾亲手抄的佛经,还请太后别嫌弃。”
她竟然也送的是佛经!这不是和我的寿礼雷同了吗?而她恰好早我一步献上寿礼,那等到我献礼时岂不是有种东施效颦的结果。这让我总有一种冥冥之中有人在安排一切的感觉。
正当我暗自琢磨时,太后翻看书册说道:“你的字一直是这宫里顶好的,没想到你能想出这样的巧心思来抄写佛经。”皇上听闻问到:“怎么个巧法?”太后递过书册笑道:“你看,她在纸张的正反均抄写了佛经,正面字体为正,反面字体为反,正反抄写同一篇内容,仿佛写字力透纸背,正反都一样刚劲有力的字,真看不出是如此的柔弱女子写出的。”
皇上仔细翻看,也露出赞许的笑容,夸赞道:“俪容华的字这些年愈发进益了,当真称得上是后宫第一。”谈笑间,俪顺仪就晋了位份成了俪容华,看样子讨太后的喜爱同讨皇上的宠爱是一般重要的。
于是,宫人很快奉上了俪容华的座次,寿礼敬献继续进行。
接着陈宁唤到:“玉舒宫環小媛敬献寿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