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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黄昏痴儿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驰进了两辆马车,激得尘土飞扬。

第一辆马车里只有一个人,他盘膝而坐,闭目养神,他叫沈霄,曾经的暗影流光杀手,此时的天涯过路人。

第二辆马车里却有三个人,舒雨彤靠在孙豫横肩膀上,或许是太累的缘故,此时的她睡得很香甜。至于孙豫横,则是和张喻小声交谈着。他们交谈的内容很丰富,唯独有一点,那就是张喻的身世,张喻每次都会推脱一句“等时机成熟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既然张喻不想说,孙豫横也不好再继续追问,而是转移了话题“我们这一路上经过了许多地方,我感觉你是为了寻找某个人。”

张喻并不否认,点了点头“我确实是在找人,找一个女孩,可我似乎迷失了方向,不知道她在哪里,可我知道她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去接她回家。”

孙豫横能看到张喻眼中的坚定和决绝,疑惑开口“一定?她是你的娘子吗?”

张喻摇了摇头,淡淡开口“我还没有成亲,哪里来的娘子。”

孙豫横又问“那你找了她多久?”

张喻叹了口气“快六年了。”

孙豫横感到讶异“六年!”

张喻深吸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呼出,抬起手掀开了车帘,看着外面的苍茫世界,淡淡说道“是啊,六年了。”

要怎样的刻骨铭心,才能让一个人长途跋涉,更像海底捞针一般地找寻六年,还是责任还是承诺?

孙豫横看着眼前的张喻,看着这双十年华的年轻人,他发现自己真的看不懂对方。

孙豫横从军前第一次见到张喻,张喻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当时的自己也才十九岁;如今时间一恍,张喻已经过了双十,自己也到了而立之年。

孙豫横沉思了片刻,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张喻“先四处探听消息吧,只要听得半点风吹草动,我都会第一时间去找她。”

孙豫横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张喻猝不及防地说了句“谢谢你们愿意陪伴我。”

孙豫横假装听不见,喃喃细语“我的酒瘾似乎又犯了。”

孙豫横久经沙场,而酒对战士而言,犹如不可多得的琼浆玉液,他是心思细腻的战士,也是粗矿洒脱的儿郎,说话做事也同样豪爽。

张喻笑了笑“那就去前面找个酒肆大喝一场,想必前面马车里的那位也馋了。”

第一辆马车内,原本闭目养神的沈霄突然打了个喷嚏。

安平镇,位于岭南地区的一座偏远小镇。

“凌小仙,你就只会仗着武功比我高欺负我。”

一位长相俊朗的文弱少年,此刻正驾马落荒而逃。

“虹教教主凌小仙在此,你个小天官居然还敢跑,快快下马打屁股。”

一位野蛮的少女随后驾马赶来,嬉笑着追赶前面的少年。

在俊男俊女驾马疾驰过后,一位宽脸美髯的中年男子缓缓驾马出现在了后方。他看着前面两个一见面就打闹的孩子,除了无奈,也就只有叹息了。

这中年男子就是那奉君门七大星神之首的破军星神,至于前面的两个年轻人,一位是奉君门的现任小天官杜兴,一位是虹教的新教主凌小仙。

奉君门的等级制度分明,第一人乃是门主白落途,其次是七大星神。小天官杜兴是那白落途的亲外孙,没有职位,小天官也只是一个称号罢了。

至于凌小仙,才十几岁,就已成为能够影响到整个江湖格局的人物。

虹教原教主凌叛与暗影流光的第一人魔主秋海夜澜大战后身死,死前托孤虹教大长老,并命令虹教上下不能为他复仇。凌小仙幼年登位,本是贪玩活泼的小姑娘却转眼成为了江湖中虹教的教主。虹教众人念及凌叛的恩德,自然没有异议,但江湖上的各大门派均是指手画脚议论纷纷,直到虹教大长老一掌拍碎了千斤青铜鼎,并放言天下“吾的功力即是小教主的利刃,试问天下,谁敢不服!”届时江湖沉默。

虹教大长老已经年过九十岁,是个须发雪白的老人,可他的武学境界在若大的江湖里,能入前三。按理而言,暗影流光的秋海夜澜绝不是他的对手,让秋海夜澜的死看似简单,可若是以虹教的势力对抗暗影流光的势力,注定两败俱伤,这也正是凌叛临死时嘱咐教徒不能报仇的原因。其实虹教大长老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他是凌叛的师公!辈分之高,在虹教当中无人能及。

原本破军星神和小天官杜兴是要去赴那论剑大典,不料半路遇上了一人一骑的凌小仙。两个年轻人从小相识,而且凌小仙见到了杜兴都会忍不住欺负一番。对于奉君门和虹教两大门派而言,早已是司空见惯的存在。

一直叫嚣着追赶杜兴的凌小仙突然发现前方的杜兴居然勒马不跑了。虽然很疑惑,却也挡不住她的率性,伸手对准杜兴的后脑勺,上去就是一巴掌“跑啊,怎么不跑了。”

杜兴揉了揉脑袋,依旧望着一个方向目不转睛,赞叹道“好美啊!”

“美?有我美吗?”凌小仙顺着杜兴的目光看去,竟然也傻眼了。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绝美的人儿,定格的风景。

若得素人痴情卷,不枉红尘一念寻;若解红霓薄眼去,安敢余生独叹微。

明明是春不是秋,偏偏萧瑟似秋来。

在不远的山丘上,一位身穿黑衣,容貌惊艳的柔弱女子静静地坐在大青石上。

她在眺望着远方即将沉没的浊日,认真且专注。

霞光散落在了她的身上,周围的景物映衬着她那孤单的身影。在霞光的照耀下,天是红色的,大地也是红色的,而她,就如那烈火中的仙子,虽是一尘不染,却也孤独落寞。

黑色或许就是她最独特的印记,沉默静待,一眼光明。

或许总有人在等待着什么,或许总有人在期待着什么,有的开始从不需要结果,有的执着并不需要孑然洒脱。夕阳下的人儿痴痴望着远方,红尘中的万物归于平凡。

凌小仙、杜兴、破军星神最后都驾马进了安平镇,毕竟夕阳过后,便是夜幕的来临。

“啊妹,回家了。”

萧彩儿手中提着灯笼,口中喊着啊妹回家,每一次走夜路她都会心惊胆战,毕竟她的胆子很小,村内的老人又常常提及妖魔鬼怪的故事,使得她的胆子就越发小了。

双手用力攥紧手中的灯笼提杆,总感觉后背阴风阵阵。

不多时,她从昏暗中看到了大青石上的人儿,柔声说道“啊妹,回家了。”

她们两人并不是亲生的姐妹,但也共同走过了六个春夏秋冬。

刚刚认识青石上的人儿时,只知道她叫司徒若曦,其余一概不知。但随着渐渐地相处,萧彩儿知道了一件事,司徒若曦心里住着一个人,一个叫张喻的人。可怜司徒若曦心智残缺不全,记不得回家的路,记不清自己之前的一切,只记得她叫司徒若曦,她很想念一个人,张喻。

萧彩儿也曾经很困惑,初识司徒若曦时,司徒若曦才十二岁,她口中的张喻究竟是谁,是家人吗?让她六年不忘如初。

萧彩儿也曾问过司徒若曦“张喻是谁?”

当时,司徒若曦眼里露出了憧憬、露出了向往,然后痴痴呆呆地开口回答萧彩儿“他对若曦很重要。”

至于有多重要,随着朝夕相处,萧彩儿也已经渐渐感受到了。

听见萧彩儿的声音,司徒若曦从大青石上缓缓站起,然后轻轻一跃跳到了地面上。

萧彩儿过去牵起司徒若曦的手,两人走向了安平镇。

次日响午。

“小天官,我的马儿喂饱了没。”凌小仙趾高气昂地问道。

杜兴愁眉苦脸“我们从小相识,居然还不及你的马儿珍贵。”

凌小仙笑嘻嘻地回道“我的马儿能载我行千万里路,更能载我回家,你呢?啥也不会。”

杜兴憋屈道“只要你乐意,我可以为你遮风挡雨、鞍前马后。”

凌小仙调侃道“哟哟哟,说的比唱的好听,可我不乐意啊。”

这时,集市上突然出现了变故,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一头失控的黄牛在集市上横冲直撞,撞翻了不少东西,惊得众人纷纷避让。

黄牛还在疯狂,却无人能够制止,眼看就要撞向一个手拿纸风车的小男孩。

小男孩受到惊吓,纸风车脱手掉在地上,不懂得逃跑,直接尿湿了裤子,哇哇大哭起来。

如此危极时刻,凌小仙和杜兴都武功薄弱无法救助,有心无力,武功高强的破军星神却不是小人物,闪身从阁楼内快速踏步飞出。

破军星神虽快,但有人却比他更快。

一道黑色身影出现,将白晢纤细的玉指收拢,然后挥拳打翻了失控的黄牛。

如此娇弱的身躯,何来如此神力!

黄牛倒地后几番挣扎,却是再难站起。

来人的如此举动,让破军星神大吃一惊,幸好危机已经消除,他只能落地止步。

凌小仙和杜兴更是看得哑口无言。

杜兴“这不是昨天看夕阳西下的那位姑娘吗!”

另一边,孩子的母亲哭泣着抱起孩子狠狠打了孩子的屁股两巴掌,然后跑到司徒若曦面前连连道谢。

司徒若曦面无表情,更不发出一言,只是缓缓迈步离开,众人似乎早就知道了司徒若曦的脾气,也不见怪。

杜兴感叹道“如此漂亮,又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居然有如此神力,稀罕啊!”

凌小仙听到杜兴所言,顿时起了决定,对着杜兴说道“走,陪我去打听打听她的身世背景,本教主要将她纳入麾下。”

杜兴皱眉“你没开玩笑吧!”

凌小仙揪住杜兴的耳朵怒道“你看我是像说笑的人吗?”

“不像,一点都不像。”被揪住了耳朵,杜兴只能卖乖。

“那还不走。”

凌小仙揪着杜兴的耳朵迟迟不肯放手,直接拽着就走。

杜兴吃痛,哭丧着脸哀求道“可爱又美丽的凌教主,放过我吧。”

破军星神看着打闹的两个孩子离去,怕他们有危险,只能跟了上去,毕竟刚刚黑衣女子的那一拳就已经说明了对方可不是好惹的。

破军星神很清楚,依照刚刚黑衣女子的年纪和那柔弱的外表而言,是不应该有那般神力的,因为那是超出了寻常的存在。如果说有,那只有一种人,天生神力的人,这类人一出生就有造化,百年难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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