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风跟着赵家跑、龙、套三兄弟又是划水,又是钻林,终于来到了一处四处环竹,人迹罕至的僻静地方。
赵跑把弄着竹子制成的鱼竿,道:“栖兄,可不要将这里的事传扬出去。”
栖风一疑,道:“怎么,难道这里是学院的禁地,凡是踏足,都要被赶出去?”
赵跑呵呵一笑,道:“栖兄想哪里去了,君德书院怎会有这般迂腐的规定。只是不知栖兄是否听过‘君子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
栖风心中了然,自古以来便有“君子远庖厨”的说法。这些君子吃起鱼肉来毫不含糊,还做出各式各样的吃法,可若是他们看到厨房杀鱼又会感叹杀鱼真是太残忍了。
如果让他们看到鱼钩刺透鱼口时的样子,不禁又要悲天悯人一番,甚至将在场众人都列为“恶魔杀手”一类的了。
赵跑将备好的鱼食撒到一处水面,四人静静地等待鱼儿聚拢过来。
半柱香后,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各自抛出手中的鱼竿。
起风感到手中竹竿晃动,便知鱼儿咬钩,奋力一拉,一只两尺长的大鲫鱼便被拽出水面,摔在地上蹦跳着逃命。
栖风手疾眼快,紧紧按住活蹦乱跳的猎物,从其口中取下鱼钩,丢入带来的水桶中。
剩余的跑、龙、套三人也不错,鱼儿咬钩,也是有着不俗的成果。
赵跑看着桶内的猎物,喜笑颜开,搂着栖风肩膀道:“今日真是满载,我与栖兄尽兴,不知栖兄明晚可有空闲,我知道一处好玩的地儿,带着兄弟去尝尝。”
栖风道:“明晚?我现在就有时间啊。”
赵跑“诶~”了一声,道:“栖兄莫急,咱们去的地方可是妓……可是雅地,不能马虎,今晚回去好好梳洗,明晚才能尽了兴致。”
嘿嘿嘿,赵跑说着说着嘴角便露出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神情。
栖风心领神会,拍着赵跑的胸口,道:“原来赵兄也是同道中人,看来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几人闻言,都是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还未高兴多久,周遭林子里便是传来阵阵“簌簌”的声响。
只见里面钻出七八个青衣书生,为首的正是宋青白。
宋青白洋洋得意地早过来,围着栖风几人转了几圈,脸上得色更甚。
栖风已先开口道:“这不是宋公子么,也有兴趣来与我们小钓?”
跑龙套三兄弟面色已经难看起来,看着架势,就不是善者。
宋青白大喝一声,道:“栖风,你们果然是蛇鼠一窝,私自在此钓鱼,残害生灵!”
栖风一听,总算明白为何赵家三兄弟要如此偷偷摸摸的了,这个竟然也能当成罪责的理由。
栖风反问道:“难道宋公子就没有吃过鱼肉么?”
宋青白面色一正,大义凛然道:“自然吃过,不过我吃的都是死的,不曾残害他们。”
栖风心中直冷笑,这便是这个名满金陵的才子的面目,口中道:“可你吃它之前它们都是活生生的,要不是为了一饱私欲,怎会让它们白白送命。”
宋青白先是一怔,随即辩解道:“这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这……这……”
可是想了半晌,终究想不出什么来反驳他,只能道:“好,那我就请书院其他师兄弟来辨辨,看清你这个残忍自私的人的模样。”
栖风心道:外面那些才子估计与宋青白皆是一般想法,迂腐惯了,纵然自己巧舌能言,也改变不得什么。自己虽然不怕,但也疲于应付其他人的口诛笔伐,还得想个办法对付。
栖风看着拔腿欲走的宋青白,忽然心生一计,道:“且慢,不知宋公子哪只眼睛看到我在此钓鱼了?”
宋青白转身,拉了拉身边一齐跟过来的人,道:“莫说我,就是他们都是瞧得分明,你休得抵赖!”
宋青白今日自忖吃定栖风了,半步都不退。
栖风抓起一条鱼,轻轻捧在手里,道:“你懂什么,我这是看这些鱼儿在水里呆得闷了,带它们出来遛遛。”
宋青白哪里听过这等谬论,只听说过遛狗,鱼怎么遛,难不成给它绑条绳子,口中已道:“简直胡说八道!”
赵家三兄弟虽不知栖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此刻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帮栖风还能帮谁,应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宋青白对付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直接回道:“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你……”三人俱是无语。
栖风摆摆手,道:“别吵了别吵了,就看我如何的好了。”
几人都有心见识一下这个千古奇闻,皆是站在一旁。若是有幸学到两手,也是日后吹嘘的本钱。
栖风将鱼放回水桶,拎着它们来到河边,“噗通”一声全部倒入了水中,口中大喊一声“走好”。
栖风看着这些鱼儿越游越远,心中有些可惜,若不是宋青白来捣乱,今日收获不可谓不多。
宋青白见到这些鱼儿游走后没了动静,哈哈大笑,道:“栖风,你怎么不遛了?刚刚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要遛鱼给我们看得吗?”
谁知栖风双手一摊,装作一副不解的样子,道:“鱼?什么鱼?这里有鱼么?难道宋公子饿了,想要吃鱼?那么便去菜场里买一条呗!”
此刻众人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刚刚栖风已经将证据当着他们的面放跑了。
赵家三兄弟面露喜色,顺着栖风道:“是啊,若是宋公子想吃我们也可以替你去买呀。”
宋青白脸色狰狞,喘着粗气,显然强压怒火道:“你……你手上拿着鱼竿,还敢说自己没有钓鱼。”
栖风在他面前嚣张地舞了舞鱼竿,道:“难道我拿着鱼竿就说明我一定是来钓鱼的么?我不能拿它当个拐杖?不知宋公子看到屠夫手里拿着带血的菜刀是不是要说他刚刚杀人了?”
宋青白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狠狠攥着拳头,情知今日失了良机,终究一挥手,道:“咱们走。”
栖风在后面气死人不偿命地道:“要不我现在钓两条鱼,让你拿个罪证,省得丢了你的名头?”
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宋青白一个踉跄,若不是有人扶着,此刻已摔了个狗啃屎。
此刻,树林里又欢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