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风刚到书院门口,便听到有人大喝自己的名字,不禁抬头看去,恰好宋青白也正转头看他。
宋青白像是抓住了现行一样,指着栖风道:“你看,三个人差不多同时回来,还不是一起鬼混去了。”
说着,望向一旁的慕容合雪。
慕容合雪眼眸一凝,走到栖风面前,道:“你去了?”
“去了!”栖风回得肯定。
“下不为例,都回去吧!”慕容合雪语气清淡,似乎都没有将这件事放在眼里。
“啊!”周围书生都张大了嘴巴,这实在是不可思议,一向痛恨烟花风月之地的慕容先生竟然就这般轻描淡写地将这件事带过了?
栖风仗着慕容合雪有事求自己,深知绝不会过分为难自己,无灾无险地度过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宋青白本还想辩论几句,却敌不过慕容先生的一个清冷眼神,口中低低抱怨了几声,只能不甘地离去了。
慕容合雪柳眉一挑,道:“该走了!”
栖风孑然一身,也不用准备什么,追着慕容合雪的步子就去了。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赵家三兄弟在哪里兀自感动:栖兄真是好人啊,看来他是为了我们与慕容先生达成了什么交易。看看他临走时那股绝然的眼神,实在令人记忆犹新,说不定此时栖兄正被慕容先生关在小黑屋里……
栖风二人来到马厩,已有两辆马车在哪里等着了。
驾车的两个小厮,见是慕容先生到了,皆是恭敬地道了一声“先生”,便掀开马车的车帘来。
慕容合雪对两个小厮微一点头,便俯身上了马车。
栖风也不矫情,转头上了另一辆。
到底是君德书院的手笔,外面看来与寻常车辆无异,里面却尽是上好的珍罗绸缎,倚在上面,丝滑柔软,于身于心都是一种享受。
栖风与大妖精纠缠了一夜,早已疲惫,此时躺在车子里,正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
忽然,栖风感到身下似乎有一个纸片儿般的事物硌住了后背。
拿起一看,竟是一封信。
上面写着“栖公子亲启”,看来是写给栖风的。
栖风撕开信封,看到落笔是夜临梦,登时后背便惊出了冷汗。
这个妖精手眼通天,竟然已早早做好了准备。
信里告诫栖风五月廿十一日,前去清微剑派。
栖风将纸片撕得粉碎,扔到车外,继续做他的春秋大美梦去了。
一路颠簸,栖风实在困得慌了,躺在车里呼呼大睡。到了地方,车夫叫他都不醒,还是两人合力将他搬了下来。
栖风醒来时,仍是清晨,只不过此时已过了整整一天。
只听耳边有人对话:“我原想去与那司库一会,但是栖风似乎有着主意,我便没有轻举妄动,等他醒来,你与他说吧。”
“烦劳慕容姑娘操心,吴刚感激不尽。”
栖风睁眼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对慕容合雪弯腰不已,想来是清河县县令吴刚了。
慕容合雪素手一提,虚虚拦住他的身形,道:“你不用多礼,当初承蒙照顾,才有我的如今,你这样实在折煞我了。”
栖风不愿意去听这些熟人间的客套话,腰背一挺,已是从床上坐了起来。
说话二人见到栖风转醒,大喜过望,已是围了上来,躬身道:“栖公子你醒了!”
眼前的男人不过三十出头,便是一方父母官,着实是不小的成就。
栖风不敢托大,从床上起身,回了一礼,道:“多谢县令照顾,让栖风养足了精神。若是不嫌气,叫我一声栖风便好。”
“那我便仗着痴长几岁,叫你一声栖风。”吴刚语气一顿,又道:“不知可有什么妙计,能够助我清河县度过此关?”
栖风眼神环顾四周,轻声问道:“隔墙……”
吴刚心领神会,应道:“放心,这里没有外人。”
栖风见这个吴刚长得浓眉大耳,是个忠厚之人,就算碰着个敌人派来打探的细作稍加打扮,也会说都是自己人,道:“要不您还是拿张纸来,我写在纸上可好?”
吴刚不敢怠慢,半盏茶的功夫,便拿了纸笔回来。
栖风接过,在纸上写下“贿赂”两字。
看到这个,原本默不作声的慕容合雪沉不住,杏目圆睁,道:“吴刚生性正值,岂会鱼肉百姓,有些收入,都用在了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上,哪里还能去贿赂别人?”
吴刚也是一脸难色,原以为是什么好主意,结果竟是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栖风道:“司库是个肥差,送他金银珠宝,他还不一定要呢,咱们自然要送些新奇的……”
“新奇的?”吴刚道。
“比如说寿命,任你腰缠万贯,权势滔天,也逃不过生老病死,若是在这里面做些文章,还怕找不到突破口?”栖风眼睛眨了几下,诱惑道。
慕容合雪听他说得明了,心里隐约知道了一些眉目。薄唇上弯一抹迷人的弧度,暗叹了得。
吴刚却急了,道:“这些我都知道,但我又不是孙猴子,总不能上天宫,下地府去改了那生死簿啊。”
栖风一摆手,道:“哪里用得了那么麻烦,听说贵县有一个长寿壶……”
说到这里,便闭口不言,让吴刚自己领会。
吴刚此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我清河县虽然贫苦,但我从不欺压乡里,他们活得确实长寿些,可是这和长寿壶有什么干系……”
吴刚忠厚,但是不傻,此刻已想通其中关节,大喜道:“你是说伪造……然后将这个壶献给司库大人,让他放清河县一马?”
栖风笑道:“是极是极!”
吴刚登时对栖风佩服得五体投地,道:“还请恩人带路,带我等去寻它一寻。”
栖风压住他躁动的心,道:“你还要去准备一些褐色的茶水,烟叶……”
栖风在他耳边一阵耳语。
一切吩咐妥当,栖风穿好衣服鞋子,道:“我去县里面转一圈,你来准备这些东西,明日便去请了那司库来。”
吴刚忙不迭地应是,将栖风的话都郑重地记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