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征听得大吃一惊：什么？上次初到开封，自己开琪儿的玩笑，说什么以降龙十巴掌名震江湖的巴里巴阿派掌门铁巴掌马芸马大侠云云，这江湖上还真有个巴里巴阿派？真有个铁巴掌马芸马大侠？
不会这么巧吧！顿时忍禁不住，一口热茶“噗”地喷出老远，陈琪却已经“呵呵呵”地笑出声来。
有几个茶客贼眉鼠眼地对二人看了一眼，心道左不过是这两个少年男女打情骂俏，说到什么好笑之处了罢！便也不觉得奇怪，且回了头去听茶亭内这几人的下文。
此时便听得有人答道：“马大侠这几年忙于在海外拓展门徒，大约是不会来凑这个热闹的！”
又听得一个脆生生的少女声音问道：“爷爷，那河图到底是什么要紧物事，却引得这么多人来抢夺？”
随着这少女声音落下，茶亭内一时大乱，响起一阵阵“哗啦啦”的碗碟碰倒之声，“砰砰”的桌椅倒塌之声，还有“铿铿”的刀剑出鞘之声。
茶客中似乎有不少人站起身来，戒备地怒目相向，有的人甚至拿起了平时吃饭的家伙。
一片混乱之中，却听得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道：“我李布衣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大大咧咧、有嘴无心的孙女！嘿嘿！”笑声一出，满座皆静！
众茶客一个个张大了嘴，慢慢地老老实实坐下，静悄悄刀剑返鞘，大气也不敢出。这葛衣布袍的老人相貌平平，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湖异人“布衣神相”李布衣？那可惹不起！
王征又是一惊，这小姑娘说的河图是什么东西？还有这李布衣似乎有点印象，但到底是谁，一下子却想不起来。不禁挠了挠头，对琪儿看了过去。琪儿也两眼茫然，似乎更是一无所知。
江湖水很深啦！王征大为叹息。不由得好奇心大起，紧了心神，再仔细去听。
只听那自称李布衣的老人说道：“这河图乃上古的传说，消失已有千年之久。居然在这牛头山下牛栏庄现身？也不知这牛栏庄庄主打的什么主意？”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答道：“这牛栏庄主放出话来，河图乃是上古的神物，自有机缘。近日神物异动，却应是机缘已至，天下武林中人，尽可到庄中一探究竟，想来大约不会有假。”
书生说完，许多人附和，都说听到了这个传闻，这才特地赶来。此时驿道之上行人更是接踵，又来了许多江湖人士。
茶亭内也有人高声叫着：“小二结账！”一些人匆匆走出茶亭，结伴往南而行。
王征和陈琪静坐不动，等前面的一拨人走了大约半里地，转向山中，琪儿便朝王征打了个眼色。
王征会意，老老实实“哦”了一声，摸摸索索从身上掏出两枚铜钱，也不喊小二来结账，将铜钱置于桌上当茶资。
二人堪堪解缰上马，正要尾随前面那一拨人而去，却听得有个声音喊道：“两位小友且慢！”
两人循声望去，葛衣布袍的李布衣站在三丈之外，笑吟吟地看着二人。身边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眼睛扑闪扑闪，一脸羡慕之色。
李布衣不紧不慢地踱了过来，说道：“两位小友，便让老夫给你俩相上一相，如何？”
王征说不相，生的笨，没什么福气，就不用相了。琪儿不依，说道：“你看相厉害吗？相的准吗？”
李布衣却不回答，对着两人，端详片刻，古井无波似的脸上似乎有些异色，说道：“我早察知你二人有异，却不料竟是如此！”
“你二人骨骼清奇，嗯，来历，自有天机，不可言，言必有祸！”
听这相士说的危言耸听，王征和陈琪对视一眼，有些奇怪。陈琪想道：我俩来自仙门，来历自是不凡，你个老头居然能看出来，也算不俗。
旋又念头一闪：不对！这人，到底看出了什么？
陈琪惊讶地看向这个老书生，却见李布衣牵了边上少女的手，说道：“乖孙女，咱们走吧！有这二人在，纵有天大的机缘，我祖孙二人却也不用去了！”
说罢，朝王征与陈琪微微一颔首，牵了少女，竟是朝相反的方向，往北而去了。
陈琪倒是有所不知，她和王征琪均已法师境圆满，身上紫气隐隐，那是后天之气环绕的征兆。就算普通江湖人士看不出来，李布衣一身神功，不在卓王孙之下，焉能感觉不到？
武林中人，江湖豪杰，一生之中，最顶尖的高手也就是先天之气圆满。少数几个能够机缘巧合之下，突破先天，却已是在垂暮之年，气血两亏，无法再进，那也已是江湖神话一般的存在了。
李布衣看到这两人如此年轻，竟已是后天之境，那来历还用猜？
至于他是否察知其他，这天下之事无常，却就难说了！
李布衣一番话，陈琪和王征双双震惊，却不好动问。见他牵了少女远去，二人一打马，朝南而行，尾随前面那一拨人而去。
等转进山道，就看到一条清溪，顺着蜿蜒的山道流下，溪流脉脉。两边的青山灌木，虽是嫩叶初展，但漫山遍野的杜鹃已然盛开，或深红或浅白，姹紫嫣红，十分惹眼。
山道两边，也是绿草茵茵。琪儿大约是久在北地的缘故，看到如此美景，顿时情怀振奋，心绪雀跃。一时笑靥如花，眼中波光荡漾，却是人比花娇。
王征一眼瞧见，暗呼“要命！”心里想道，这如今正是春日媚好，踏春的好时节。莫非所谓少女怀春，便是指的琪儿此刻的模样？忍不住再偷窥了一眼，心中便有些“砰砰”直跳，绮念滋长，急忙扭过头去。
二人策马缓缓而行，身后也不断有人声传来，这来的人也是络绎不绝。行得七八里，远处青山绝壁之下，出现一片整齐的庄院，室宇星列，大得惊人，约莫占地十亩。
庄前有一口巨大的水塘，一汪碧水，堤上杨柳依依。在水塘靠近山庄一侧，则有竹外桃花，还有七八只黑鸭，懒洋洋地在塘边嬉水。
看到这样的景象，陈琪对王征说道：“这牛栏庄的庄主，原来是个土豪！”
王征答道：“土豪举行家宴，应有明星来捧场主持，不知道今天来的是哪几位？”
陈琪笑称：“其他人倒也不值一提，但一个姓陈的和一个姓王的两位当世京剧名家的到场，却使这里蓬毕生辉！”
“哪里只是蓬毕生辉？这牛栏庄因两位当世京剧名家的到来，从此便要名扬天下！”王征也顺势调侃，说罢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庄口站立了数名迎客的庄丁，看到两个少年一个如花，一个似玉，骑着这中原之南少见的高头大马，笑得旁若无人，浑不同于其他江湖豪客或趾高气扬，或仪言谨慎。却道也不知是哪一个江湖大派的少年俊彦，急忙上前招呼，牵马执镫，显得甚有礼数。
陈琪和王征却暗暗失色！原来看着这几个庄丁一个个云淡风轻，似不食人间五谷的模样，陈琪和王征不约而同地用神识悄然一探：没有先天之气，没有后天之气，没有气！
然而两人的神识，却如探入大海，深不见底；又如探进星空，遥不可知！
这就怪了！就算没有先天或者后天真气，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没有气？二人看着这几个庄丁若无其事，似乎毫无所察的模样，满心狐疑。
琪儿悄悄牵了王征的手，两人对视片刻，心下吃惊，却不好相问，患得患地手牵着手向庄内走去。
待进得庄门，两人更是谔然：原来这庄里却还有一口水塘，竟和外边的那口水塘几乎一模一样，堤上也是依依杨柳。靠近庄外院墙那一侧，竹外桃花，七八只黑鸭。这两口水塘，倒像是一个镜里，一个镜外，或者复制出来的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