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征见这唐珏虽然年纪轻轻,却似乎颇有方寸。便将佛陀约战道门于青城,以及自己与琪儿在浙南之地所遇并中毒之事细细给他讲了。
“只是事起仓促,师门信函却交给了在闽南找人的同门,这……”
唐珏小手一摆:“那倒无妨,只是,师兄师姐身中奇毒,我师父又未在,如何是好?”
这倒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无论王征还是琪儿,都是通晓道典,这曼罗陀之毒据书上记载并无他法可以解,并没有必要等待白师叔回来解毒。
否则,当初选择回青城岂不是更好?
只是,自己和琪儿,受师门托咐,总还是见到白师叔才好。
于是,王征说道:“这毒发也不在一两日之间,我们在此等待白师叔两三日如何?”
琪儿也点了点头。
唐珏却道:“佛门挑畔,乃是道家紧要大事,料来我师父得知也必提早下山晓谕同门,召集人手。”
“二位解毒要紧,这里尽可放心,我必禀报师父。”
“这里沿河而上,河之源头,就是藏边。师兄师姐稍作休息,便放心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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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赵师秀带了王小夕,一路往龙虎山而行。
虽然王小夕并不能骑马,但易师姐虑事周到,还是让赵师秀多带了一匹马。
王小夕走了一天,累的不行,赵师秀却也无奈,这孤男寡女的,总不能抱了她同乘。
王小夕第二天就坚决要求学骑马。
赵师秀看她娇骄弱弱的模样,心中怀疑,犹犹豫豫地让她上了马。
哪曾想这王小夕毅力惊人,居然胆子也奇大。虽然也摔的七晕八素,却第二天就能勉强乘骑,第三天竟可以打马飞奔。
看着王小夕骑马跑在前面,兴高采烈的模样,赵师秀感叹:这女人生也柔弱,但为情则刚。
十余天后,两人到达龙虎山。
曹文逸听了赵师秀一通说辞,就明白了因果。
定睛对王小夕看了半晌,不禁微微摇头,然后就诗词文章,儒家经典与她进行了一番细聊之后,摇头更甚。
这女子虽然不能说修行天资一等,总也是块好料子。更难得的是通读诗书,有些才气,很对自己的胃口,奈何年纪实在是大了些。
自古半路修行而达至境的不是没有,但万中无一。况修行一事,天资本不是唯一,道心坚定似乎更为不易。
她若没有非凡道心,便不可引她入道途,免误她终生。
想了想,曹文逸对王小夕说道:“你果真要修大道?”
王小夕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我辞别父母,只为求道,恳请曹师叔成全!”
曹文逸一怔,心中闪过一道奇怪的念头:这女子处事干净利落,隐然有些大家风范。
可听她家世,也不过世间富裕之家,未必见过许多世面,原不该如此。
她所言所行,也似乎颇有道心,可自己冥冥之中,总感觉她并非道门衣钵。
这却是为何?
沉吟半晌,心中便有了决断,先叫跪着的王小夕起身。
然后转向赵师秀说道:“你既已收她为我青城门人,她自此当然就是天师道一派弟子。”
“这龙虎山远离青城山门,此次从山门与我同来的俱是门内精英弟子,并无内门外门之分。”
“王小夕便先随门内弟子起居吧!”
赵师秀一惊!
曹师叔这是即没有收她为入门弟子,却也没有拒绝。
叫她随门内弟子起居,便是给了她入门弟子待遇,却没有名分。
哪有这等事?
心中奇怪,却一点头道:“谨遵师叔安排!”
赵师秀这才对师叔说起余杭之事。
曹文逸竟罕见地笑了起来,说道:“这易姐姐么,却也是我的旧识。她这越女剑法,本就是你孙师叔央了我传给她的!”
“你孙师叔早年与她有婚约在身,哎!”
曹文逸叹息一声,又道:“总是你孙师叔负了人家,你们这次也算替他还了一次情了。”
想起当年与孙傅江湖联剑,师兄对自己的种种呵护,以及这些年来他对自己的情意,曹文逸一阵恍惚:师兄,你的心意我又何尝不知?
可这修道之难,行百里者半九十。你我身为师父最为倚重的弟子,怎能因情误道?
修道本就是一个寂寞的旅程,自古羁于情者,有几个问得了大道?
想到不久之后青城就要大战,虽说师父有意把自己派来这龙虎山,但我哪里能不回山死战?
或者便要身死道消,这时却想那些做什么?
曹文逸出神半晌,猛然惊觉,心中低呼一声“无量天尊!”
抬起头来,对赵师秀说道:“青城一战,就在三月之后,我天师道生死存亡,在此一战。”
“且回去加紧修炼吧!”
带了王小夕从曹师叔处出来,赵师秀想了想:落紫与王征同在山雨阁,自然熟悉,这个王小夕就交给她吧!
于是,便朝落紫的住处走了过去。
落紫便住在上清江之畔,碧薇宫中。
碧薇宫临河而建,宫前绿草如茵,宫后一山,形如一个横卧的巨蛋。
裸露在外的是褐赤色的岩石,整山如一体,上清江水从山下流过,便形成了绝壁千丈。
赵师秀和王小夕从山后转出来,就看到落紫正坐在宫前江边一块石头之上,长剑横放一旁。
秀发绾在脑后,如一个长长的马尾。赤了双足,拍打着清清河水,手里捧了本书,看得入神。
夕阳之下,江水绿如蓝,江面正有小舟破浪,渔人撒网,少女如在画中。
赵师秀看得一怔:好美!景美人更美呀!
顿时诗兴大发,一时之间也顾不得平仄和工整,吟道:
经书长剑人如花,
江天照影夕阳斜。
唉乃一声归棹远,
纤足…纤足…
那边落紫突然用力踢了一脚水,一只赤足白白藕藕,带着水花,扬起老高。
好一个天真无虑少女情怀!
赵师秀瞧见,不由一滞。任他满腹文章,也一霎时口中“纤足纤足”的就没了词。
王小夕抿嘴一笑,接口道:纤足嬉水好韶华!
赵师秀拍手称好,道:“妙哉!纤足嬉水好韶华!”
落紫却已一双大眼睛瞧了过来。
见是赵师秀,落紫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放下手中经卷,惊呼:
“啊!赵师兄你回来了么?可找到王师兄了?”
突然发现赵师兄身边的女子有弱柳扶风之态,芍药牡丹之姿,却不是华阳!
一惊之后,赶忙又问道:“这位姐姐是谁?怎的师姐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