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着大地,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大地上,从自己呼吸的声音中,我才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睁着眼睛和闭着眼睛一样,什么都看不见?每迈出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往前走,本来我就特别怕黑,夜色的黑让我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双腿累的像灌了铅?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丝的光亮,我兴奋极了,尽量使自己加快了脚步,那丝光亮是从地下透出来的,借着光亮我看见了一个深深的酷似地窖的大坑。
别无选择,只能希望这个人家,让我能找到安全感。顺着下坡往里走,我才发现这坑好深好深啊!
慢慢地,光线越来越亮,终于走到了底,里面有许许多多并排用水泥砌成的地窖。
我踮起脚跟好奇地挨个看,里面有好多的人泡在又脏又臭的水里,全都是闭着眼的。
他们形形色色、各种姿势都有:坐着的,倒立的、躺着的、趴着的、更有吓人的是,他们有的缺胳膊少眼,有一半脑袋的,还有面目狰狞的。
我越走越害怕,突然我看到了思军,他光着上身,坐在臭水沟里,脑袋上已面目模糊。他正在闭着眼,听到有脚步声,睁开眼晴一看是我,拿起身边的斧子就来追我。
我吓得扭头就跑,那狼狈不堪的样子,用句话形容的恰到好处就是:屁滚尿流。
跑啊!跑啊!没有目标的使劲跑,不知跑到了哪里?思军眼看着就要追上我了,我吓得‘啊’地惨叫起来……。
不知谁在推我,还在喊我的名字,我‘腾’地坐起来,全身的冷汗在流,我心有余悸地想着刚才做的梦。
原来是临床的王丽杰听到我的喊叫,知道我在做恶梦,就把我推醒了,好在思军在梦中没有砍到我?
想着刚才做的梦,难道是我真的去了地狱?难道他真的在那里受罪?原谅我吧!思军,是我把你害成那样的。
别的同犯们也被我的叫声惊醒,看见我只是做了恶梦,安慰了几句又重新睡觉了。
我问把我推醒的王丽杰:“丽杰,人做的梦都是真的吗?我做的梦是什么意思?我应该怎么办啊!”
王丽杰安慰我说:“你也别想太多了,做梦一般都是反梦,你梦见思军在遭罪,那他在家生活的挺好的,他拿斧子砍你,那也是你先砍的人家,人家当然生你的气了。他好好的脑袋被你砍成那样?换作是我啊!我也会这样做的。好了,快睡觉吧!明天还要干活呢?你一天也睡不了几个小时的觉,身体哪能受得了?”
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太忙了,致使心里压力太大,所以才做恶梦。
离开家乡已有几载了,真想马上飞回家和家人团聚,一家人围坐在大圆桌旁,高高兴兴地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听当今最流行的歌曲。
我仿佛看到父母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可眼里却泛起泪花,嘴里一直念叨着:“好了,小雨回来了,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就是吃糠咽菜也是幸福的啊!”
大哥、大嫂不停地给父母加菜,倒酒,就是想分散父母的注意力,不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什么事情就由自己承担吧!
三个孩子还像小时候那样,一个想吃鸡腿,另外两个也争着要吃,可一只鸡只长两条腿,实在分不开了?大哥就把鸡腿的肉都撕下来,装在一个盘子里让三个孩子吃。
每到这时候,是全家人最开心的时候,我也喜欢这种感觉,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开心快乐的一家人……。
不知不觉天亮了,大家抓紧时间起来洗漱、出工,我相信思军现在一定是健健康康的,昨晚想的美事在不久的将来也一定能实现的。
走进监区的大门,监区长就告知大家,刚接了一批裤子的令号,上面写着‘加急’两字,要求我们必须加紧时间干,不能有一丝的怠慢。
投料员把监狱的要求告诉大家,那就是‘急、急、急’,她把干活快的都安排在头道,就是想尽快地把裤子的工序铺满流水线,让大家都有活干。
后道劳役的犯人先帮头道劳役,头道劳役干完再帮后道劳役干,整个流水线的犯人都在紧张地干活。
投料员安排我和徐红艳两个人干兜结,师傅徐小梅去合中缝,这种裤子的兜结我从来没有接触过,就满怀诚意地让徐红艳教我。
徐红燕闲话倒是没说,只是告诉我:“这种的兜结最好干,你就放心干吧!不会有差错的,我干这么多年了,最喜欢干的就是这种。我就给你示范两条裤子,剩下的你就照样子一直干下去就行了。”
看徐红燕这次这么痛快地教给我,我有些意外?按常理说不应该啊?我俩的结还没解开呢?难道是她大度?不计较我俩以前的事情了?
唉!我这是干什么呢?咋什么事情都往坏处想呢?也许是她的思想已经转变了,我还在胡乱猜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别想那么多了,抓紧时间干活吧!要不然完不成任务了。
干了没几天,我的下道工序合中缝的师傅,就拿着几条裤子来找我,告诉我说:“你的裤子都制作错了,头两天就有这个情况,我都给对付着干了,可一直都是这样,那可不行啊!?”
师傅入监以来,一直干裤子合中缝这道劳役,有着十多年的经验了,她看我实在是不懂?就教我裤子兜节怎么制作?原来徐红燕少教我一道程序,原本打两个结的地方,她就教我打一个结。
如果再照我这样干下去?下道合中缝的工序就容易出毛病,到时侯返修起来非常的麻烦,而且还耽误裤子在规定的时间内出厂。
师傅还告诉我:“我一直都教你的是衣服兜结,这次是你第一次干裤子兜结就错了,属于制作程序出错,要扣分的,你挣分也不容易,从现在开始制作就按我刚才教你的做。”
已经干这么多天了,如果光返修也要两天的时间?正常流水线上的流程就得停?那样会造成半成品积压,影响整个监区的生产任务。
我害怕徐红燕也制作错了,想去告诉她一声,可是看到她正在那里手忙脚乱地干活着,不忍心去打扰她,还是先看看她的裤子错在哪里再告诉她吧!
没有想到的是:我在半成品中找出徐红艳制作的裤子,她制作的对,和教我制作的完全不一样?
当时可把气坏了,拿裤子的手都在颤抖,冲过去想找徐红燕算账,她一直都耿耿于怀,根本就没有放下过去?
师傅一把拉住了我,劝导我说:“你去打她一顿也解决不了问题?现在最要紧的是弥补过失,她这样做是不对?但你也要包容她啊!”
听了师傅这番话,我气得眼泪直打转,忍不住骂道:“去她奶奶的吧!我包容她?整人也没这么整的吧?太损了?老天爷咋不长眼睛劈死她呢?”
师傅赶紧捂住我的嘴,把我拉到了一边:“你再骂人的话,监区长她们听到,又该扣你分了,她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上次你打了她,她一直怀恨在心,能不报复你吗?咱们不管她了,还是先处理裤子的事情吧!”
王丽杰听说了我的事,过来和师傅一起在制作上帮我解决了问题,才没有使整个监区停产,谢天谢地风波总算平息下来。
徐红燕这两天一直等着看我笑话,她那坏坏的眼神不时的瞟向我,我装着没有那回事?依旧在机台前没命的干活,就是想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我怕自己看到徐红燕会控制不住,再去把这个坏心眼的家伙胖揍一顿。
我说她咋会那么好心教我制作呢?闹了半天是在害我,后果不敢想象啊!我下定了决心,以后不会制作的衣服就问投料员,打死也不会再去问她了?
徐红燕总认为自己这样挺好的?所以在改造中她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她就没有想到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人做事不能太过分,老天是长眼的,它不会辜负一个向正能量看齐的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心术不正的人。
在监狱里最现实现报的是在减刑上能看出来,徐红燕的减刑效果一直都不好,这也是遭到报应了吧?
我也想过换别的劳役,离这种小人远一点。但别的工序人员已经安排满了,刚刚对兜节这道工序熟悉了,如果再换别的,还得重新再学。
车间有简单的劳役我能干,可是挣分太少了,我现在正是抓紧时间挣分的时候,再也不能有半点的耽搁了?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对付着干吧!谁让自己进了监狱,活该这样折磨你,就是要把自己身上的棱角磨得平平的。
徐红燕也是监狱改造中的一份子,她只是反面改造的代表,大部分的犯人都能积极干活,争取把自己的错误在劳动生产中加以改正,做一个遵章守法的好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