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一个周末,阴沉了很久的天气放晴了,不过依旧寒冷。
石炎炎裹着毯子坐在飘窗上,阳光落到她身上,昏昏欲睡,眼睛好像睁不开。
叮咚——
消息提示音。
牧肖:快来机场接我!!!
石炎炎忍不住笑了,半眯着眼睛,透着慵懒的气息。
“谁的消息?笑的这么开心。”在一旁帮她修改画稿的蔚沉年回过头来,看到某人拿着手机笑的跟小傻子一样,抚了抚她耳边干净柔软的发,宠溺地笑着问到,极尽温柔。
石炎炎总感觉笑里藏刀。
“牧肖。”她乖乖地上交手机,活像个宫里的小奴才似的,一点也不敢怠慢。
“我送你。”
“不用,你工作忙,我自己去就好了。”石炎炎有些好笑地拒绝,感觉暖暖的。
拉开衣柜,她随意挑了一件黑色英伦风呢子外套,直接在白衬衫外套了深蓝色毛衣背心。蔚沉年看见了非要换成一件厚厚的白色羽绒服,拉链一拉就把脖子全部遮住。
“现在都出太阳了。”石炎炎不自在地拉下高高的衣领,摇晃了两下臃肿的身体。
“不行,”蔚沉年又一脸严肃的拉上衣领,“外面温度还是很低,感冒了怎么办?”
就这样,石炎炎不情不愿地出了门。
一阵风吹来,她拼命地往衣领里缩,吹在脸上生疼。
蔚沉年说的果然没错。她摸了摸自己冰冷的脸,有点羞愧。
大致修改完画稿,蔚沉年开始处理与服装公司的合作,各种事务。他吐出一口气,真的是,当初非要跑来当什么总监,把自己累成狗。偏偏石炎炎还不听话,想起她出门时苦瓜一样的表情,蔚沉年心里闷闷的,眉毛微微皱起。
机场旁边的一家星巴克内,牧肖穿着一件浅棕色格子大衣,一路上一边冷的瑟瑟发抖,一边大肆嘲笑石炎炎提前进入老年生活。
“还不是蔚沉年非要我穿上的,不过真的一点也不冷了。”
“有情况啊。”
“我和他在一起了。”石炎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直接招供,免得她跟那什么一样天天缠着自己。
牧肖却出奇的平静,喝了口咖啡,目光深情地望着咖啡馆某处,半晌,“我特么才离开两个星期,你俩就狼狈为奸好上了。”
石炎炎嘴角抽搐,这特么说的是人话吗。
“你丫的能用个好词儿么?”
“肯定是蔚沉年先表白吧。”她一副早就知道了的表情看着石炎炎,总之让石炎炎很想打人,但又怕被更惨地打回来,就此作罢。
“你怎么知道?”
“嘿,认识你这么多年,你有多怂我还不知道啊。”
石炎炎一脸黑线的搅着咖啡上的奶油,虽然很不情愿但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很怂。
上学的时候,身边的人明里暗里告诉她:xxx喜欢她。那个xxx长得到也挺帅(但没蔚沉年好看),人也挺实在,经常在冬天早上顺便给她带热牛奶。但石炎炎就是不敢承认,加上蔚沉年总是有意无意地不让他们接触——比如,在xxx的牛奶还没送到她手里时就被某人抢走,一脸理所当然地喝光。为这事儿,石炎炎当年没少揍他,毕竟冬天实在太冷了。直到毕业人家表白,她才懵逼。怂,太怂了,要不然至于单身这么多年吗。
“话说你这段时间去哪了?”石炎炎眯着眼看她,短发长长了一点,染成了浅棕色,微微地卷曲着。
“你猜啊。”牧肖特别得意地冲她抛了个媚眼,笑得那叫一个喜庆。
“你要是不说明天你的丑照就会被牧念上传到各大平台。”石炎炎淡定地坐那儿跟一老佛爷一样,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眯着眼说道。
牧肖什么人她还不清楚吗,对付她这样的就得比她更狠,然后完虐她。作为她唯一一个弟弟的牧念则是最热衷于做这种坑他姐的事情了。
“我就是出趟差顺便去见了某个人而已。”牧肖一脸挫败地坐在椅子上,无精打采地把两周时间一句带过。
“你说反了吧,”石炎炎微微挑眉,“见谁啊?”
“这人你也认识,”牧肖顿了顿,见石炎炎眼里丝毫没有猜下去的耐心,“程以槿。”
“啊?”石炎炎一脸懵逼,什么玩意儿?
“你好好想一下。”
她皱起眉头眯着眼睛努力回想和这个程什么的有过的所有交集。感觉脑子里一片混沌,印象中好像有一个穿着黑色衬衫长的瘦瘦高高的人,因为自己计算错8+1而满盘皆输的时候用竹枝抽过自己的手,还在掌心留下了一条斜斜的红印。那竹枝,好像还特么是牧肖找来的。
“哦,那个啊,要不是高三他教数学,我数学至于考这么差吗?”回想起程以槿,石炎炎那些年不爽的回忆全都涌了上来,怼人的语气里却夹杂了一丝怀念,“他今年至少都二十六,啧啧啧,快奔三了,教了这么多年数学头发快没了吧。”
“你数学本来就差好吗,人家头发好好的,你怎么这么喜欢诅咒人呢?”牧肖白了她一眼,一脸不满地说道。
“你怎么会去见他呢?”石炎炎撑着下巴望着她眨眨眼睛,“跟我讲讲。”
牧肖又白了她一眼,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架子做足了才徐徐开口。
“两周前公司正好要拍一组青春校园的服装照,然后我就想,我们高中那个操场不挺合适吗,中间还有棵刻满字的梧桐树来着,我就带着我手底下那几个小模特过来了。”
“你这是借口想回家玩吧。”石炎炎抱着胳膊,一语道破。
“你就不能不戳穿我吗?”
石炎炎安静地望着她笑。
“然后我在操场溜达一圈后正好碰到了他来打篮球,当时我一眼就认出他了,主要是他还是穿着黑色衣服,面无表情的和上课时一样。特气人的是,他愣了半晌才认出我来,聊了一会儿还问你有没有来……这把我给气的啊。”
“我?噗哈哈——”石炎炎先是一愣,继而捂着肚子笑起来,发出类似打嗝的声音。
“就知道笑,”牧肖又白了她一眼,“话说他怎么会记住你呢?还特意问了问。”
“大概是我那时候太浑了吧。”石炎炎一脸没所谓地耸耸肩,笑着看她,跟听故事似的。
“后来我发现他现在是我弟的数学老师,然后我就每天特勤快地往摄影场地跑。很快拍完以后他主动来找我了,说是几天后有一场摄影展,问我去不去。当时我一个高兴激动,就留在那儿了。”
“哦,”石炎炎微微点头,眯起眼睛,“也就是说你为了一个男人把我抛弃了。”
牧肖“呵呵呵”两声,“走走走,回家,给我好好讲讲蔚沉年怎么把你搞到手的。”
“滚,你就不能用个好一点的措词吗?”石炎炎横了她一眼,拉起白色的衣领。
走出门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变成了淡黑色,店铺的玻璃橱窗都装饰了各种各样的星星灯和画着“Merry Christmas”的贴纸。
“卧槽,下雪了。”牧肖叫住她,发现大衣上细小的六角雪花,刚想要看清楚就迅速融化了,不断的涌现不断的消失。
石炎炎回头,牧肖站在大街上张着双臂给她看身上的雪花,不由得笑起来:“噗——傻逼。”
“你才傻逼呢,我一回来就下雪了, amazing,unbelievable……”
“这代表你要凉凉。”石炎炎忍不住打断她。
“放屁,”牧肖白了她一眼,“你知道初雪代表什么吗?”
一阵音乐声突兀地响起,周杰伦的晴天。
“蔚沉年打来的。”石炎炎也毫不避讳的接起来,当着牧肖的面。
某人很不爽地站在边上撇撇嘴,心里暗暗嘀咕着:“为了男人抛弃好友的到底是谁啊?”
“火火,”蔚沉年清清磁磁的声音从手机里响起,“下雪了。”
“嗯。”石炎炎仰起头,一片雪花落进了眼睛,又有一片吻在了唇角,冰冰凉凉的,电话那边的人好像能听到她安静的微笑。
“我喜欢你。”一切都感觉是虚幻,就连突然的告白也不显得突兀。
“噗——”石炎炎轻笑一声,“我也是。”
挂完电话牧肖一脸幽怨的挨上来,“这蔚沉年够狡猾的啊。”
“啊?”石炎炎一头雾水的看着她。
“初雪有两种含义,在这一天在一起的人会永远相爱,还有就是初雪的时候所有的谎言都会被原谅。”牧肖极其认真地科普。
石炎炎看着她,哽了半天吐出一句:“迷信。”转身就走。
“卧槽你等等我啊!”
“看谁先到前面的路口。”石炎炎踩着地上的脏水跑起来。
“老子他妈穿的高跟鞋啊。”牧肖骂了一句,没所谓地追上去,一路上哒哒哒的响声。
跑到目的地,两人大口的呼吸冰冷的空气,肺里骤然充斥寒气。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好半天牧肖才顺好气,笑着骂一句:“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