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使-臣-到!”
宦官尖亮的声音从基底传到政议殿内,众臣纷纷回头,发现还得王上传召他们才能入殿,又重新扭回去。
“宣。”
元臻放下手中的竹笕,正了正身子。一旁的近侍赶忙递上茶水。
“宣,北-原-使臣-觐见!”
……
宫中城外热闹一片,百姓家都晓得北原来使臣了,却没人关心北原刚死了领主,此时出使是何用意。
歌舞喧锣,奢靡尽显。
披着天瑆狼皮的大行者立于大殿,见他缓缓放下权杖,行跪拜礼。
“天礼奕王,北原愿与奕国永世通好。”
“行者免礼,赐座。”
“奕王福安。”
乐师们得到指示,继续笙乐。殿侧的礼臣们各怀心事,面上不显,一片安然喜乐,内地里编排的有,无所谓的有,打起算盘的也有……
行者人比礼先到,在奕王赐座后并没有就位,而是旋身面向朱门。
扑通一声跪下:“天亡北原!”
他又转过身子面对奕王跪地匍匐:“玉龙小儿害我国君,北原百年国运将疏于一旦!”
在此之前,奕王也召集过大臣商议,一致认为北原是为炼石而来,可如此不加修饰,将两国之事放在宴会上讲出来,他们不得不重审北原的目的。
来与他们联合,灭掉玉龙?
“北原使臣,请起来说话。”
奕王站起身,他琢磨不准眼前这个老东西的想法。
北原使臣——厺达牟尓很识抬举地起身,又是一鞠躬。
狼尾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厺达牟尓终于落座,浑浊的眼直直盯着右手尾戒。
那是一只蝎子形状的骨戒,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泡浸过,通体发黑,蝎子的眼睛用红色石头装点,细细一瞧,尾尖还凝聚一点朱红。诡异的很。
“让我们举杯,敬这些远道而来的朋友。”
奕王握着六龙方尊,扫过他的下臣。
“敬北原使臣。”
大国之气,举手投足之间显尽。厺达牟尓收起心思,规规矩矩接下。
王宫没有他要找的人,但是他肯定,人就在皇城内。
“奕国陛下,”厺达牟尓一开口,在座大臣们心里一咯噔。
“北原想同奕国做笔交易。”
奕王撅眉,这老头肯在此时说出来,绝对是有争议的东西。
果不其然。
他要拿北原镇国之宝,换一个人。
六天神杖!传闻中的东西,据说是北原开国帝王统帅神秘军队的杖令。传闻毕竟是传闻,神杖的确有,但是没人知晓军队在何处。有人说,军队是阿鲁王‘借’来的,在北原局面稳定后,全军隐匿进了皑皑雪山,销声匿迹。
如此宝物,要用来交换什么人?
厺达牟尓说,是北原的紫薇垣。
宴会提早结束,厺达牟尓送回城外使馆,大臣们自然是留在宫里。
“回王上,臣以为,此笔交易可取。”
礼部太常是五皇子阵营的,他滔滔不绝地讲述着神杖的威名,就像他亲眼见过似的。
一旁的侍监忍不住上前递给他一杯茶水……
“宰辅以为如何?”奕王撑着下巴,讲臣子们的表情,收进眼底。
孟谞抚着胡须走出来,“王上,此时下结论,未免太过轻率,”,他瞟了一眼太常,又道:“传闻毕竟是传闻,不说到底有无军队,即便有,离北原建国也相隔了一百多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如今的神杖,只不过是北原子民心中的信仰,一个寄托物。”
太常抓紧手腕,他怕自己忍不住殿前失仪,上去把孟谞掐死。
“再者,”孟谞还有话说:“以阿鲁王的秉性,有如此神助,为何不天下一统,反而蜗居在那雪山之中?”
有道理……
那些想劝奕王接受交易的大臣,瞬间住了嘴。
底下嗡嗡戚戚一片,奕王忍不住拍了拍案几:“代国师你来说!”
在此时推祁炀出来,那就只有一个目的,他要散会了,这群老头子太闹人了。
“臣以为,宰辅说的有理,太常说的也有理。”
奕王气笑,老滑头么这不是!
“那理在何处?”
祁炀颔首,“要指望神杖召唤军队,是不大可能的,一百多年过去了,哪怕有,也成了一捧捧灰。但,六天神杖的威名,确实又不能小觑,可谓是北原国之动脉。厺达牟尓肯用此物换紫薇垣,足以可见‘紫薇垣’的重要性。故臣以为,当务之急不是讨论换不换,而是找出‘紫薇垣’,看看究竟是何‘人物’。”
这才算说到点子上了。
“那这件事,就交给太常去办。”
奕王一槌定音,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离开大殿。侍监尖锐的‘退朝’喊醒了众人。
孟谞拍了拍太常的肩膀,“小赵兄,天降大任于斯,好好把握机会吧!”
宋其端憋着笑意出了大殿,他再次为自己主动退下代国师这一举动感到庆幸。
哪怕祁炀现在对自己不满,至少不是自己的敌人。
奕王‘逃’得这样快,赵太常连给三皇子党挖坑的机会都没有。同为五皇子党的尚书几不可见地皱眉,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这厢太常四处奔波找人,祁炀却被秘密留在宫里。
“老师,”上座者是刚退朝的奕王,祁炀次之。
“为何将此重要人物交予太常,孤本想让孟谞去做。”
下首祁炀不紧不慢地捻诀,青色星点从食指窜出,慢慢凝聚成一个前端尖细末端方形的杵。
“这是……方天杵!”
端坐的奕王惊呼出声,这可是不示人的神器。
“老臣偶然间得到的物件儿。”
其实是亦旪砍柴的时候在山上捡的,他当时想想着长的像根洗衣棍,拿回去洗干净晾干说不定还能烧,后来差点跟柴火一起烤了。
注入灵力催动,方天杵转起来,最终停在一个方向。
西南?
西南方向的府邸……只有一座,洛府!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