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焕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她面如凝脂,唇似点樱,肤白如雪,吹弹可破。
林文焕不自觉地喊了出来:“靖伊!”
靖伊一回头,早就已经忘记了林文焕的模样,见他能喊出自己的名字,也许是以前认识的朋友,便冲林文焕客气地笑了笑,才从衣兜里掏出一颗药丸给了王七。
守自见了,赶忙劝道:“小师妹,这是师傅给你保命的,我们要不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
靖伊回道:“师兄,这药有起死回生、白骨再肉的效果,药是拿来救人的。”
说完,靖伊径直走向叶莲娘,将药轻轻喂入叶莲娘口中。
叶莲娘早就意识模糊,奄奄一息了,此时吃了这药,猛地咳嗽起来,没过一会儿,叶莲娘面色红润起来,竟像没事人似的站了起来。
靖伊还来不及反应,王七已经跪下磕头了,众人连忙将他扶起,叶莲娘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此时夫妻二人见面,竟恍若隔世一般。
林文焕忽然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难道这就是白骨化神丹?”
靖伊听见了,奇怪道:“你还挺有见识的,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林文焕不禁有些失落,只是赌气地拿出羿神弓,也不说话。
靖伊见了这把弓,忽然想起二师兄和三师兄竟然已经离开了五年时间,不自觉的有些泪目。
待靖伊回过神来,又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这才真诚地对林文焕说道:“五年前我年纪尚小,不懂什么是非黑白,当年的事多有冒犯,是靖伊错了。”
说罢,靖伊便向林文焕行礼道歉,林文焕想起五年前那个任性的小丫头,再看看眼前的这位女子,只觉得大相径庭。
“你当真是靖伊?”
靖伊听了这话,哪还忍得住,破口大骂道:“要不是看在师傅他老人家的面子上,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客套啊?!”
林文焕挨了这顿骂,不仅没觉得生气,反倒是见了真性情的靖伊,竟觉得无比亲切。
“你这人可真贱!”靖伊拍了拍衣服,“非得本姑娘骂你两句心里才舒坦。”
守自喝道:“小师妹!不得无礼!这是我们天地门的客人。”
又转而看向林文焕,满脸的不好意思。
林文焕笑着摆了摆手,又听见靖伊嘟囔着:“我也没说错嘛!”
众人一阵寒暄之后便打算启程离开,王七和叶莲娘此时暴露了身份,只得随天地门弟子一同离开,即使年轻时做过许多杀人放火、滥杀无辜的错事,天地门的弟子们不仅没有另眼看人,反而把他们二人当做前辈,恭敬对待。
此时慕容家的高手见慕容天落荒而逃,天地门的弟子又来了此地,早已经做鸟兽状四散而逃。
众人这才轻松地过了西关,已经来到了中原地界,林文焕看着阔别已久的中原,对故土的思念在此刻全部化作泪水,浇在中原的土地上。
“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哭的!”靖伊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满脸不屑地看着林文焕。
林文焕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王七见了,便说道:“男人怎么了?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一想起我们村里的模样,以前和我青梅竹马的小芳……”
王七说到这儿,自知不好地咂了咂嘴,还想打个马虎眼把这句话糊弄过去。
叶莲娘哪管这么多,早已一拳打在王七的肚子上,一边怒道:“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初恋吗?这小芳又是谁?”
王七自知理亏,也不敢说话,只能抱住叶莲娘连连求饶,惹得众人一阵笑话。
靖伊也打趣道:“王大叔的伤心处,只怕是莲娘姐姐的出气筒吧。”
靖伊的话逗得叶莲娘咯咯直笑,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称作“姐姐”,叶莲娘自然笑容满面,春风得意。
叶莲娘也不管王七在一旁抱怨,笑盈盈地挽着靖伊的手,林文焕不禁感叹道:
“女人的友谊有时候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天地门的马车已经在边上等着,两架马车各由四匹马拉着,燕于信本是爱马之人,见了一匹马全身黑亮,没有一丝杂毛,只是额头上有一块白。
燕于信忙问道:“请问这匹马叫什么名字?”
守自笑了笑,说道:“燕公子真有眼光!这是天地门的一匹神马,只有额头上一点白,我们便叫它‘白翁’了。”
靖伊也插嘴道:“你可别看它叫白翁,它却才只有三岁的年纪,刚刚成年而已。”
燕于信对这匹马喜爱有加,不停地抚摸着这匹马,又连连夸赞,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马怎么能用来拉马车呢?
守自倒像是看到了燕于信眼中的疑惑,解释道:“师傅说凡是神马,皆有灵性,若高傲自大,就会成为害群之马,所以才要让它和其他马一起拉马车,磨一磨它的性子。”
“师傅说了,我们也应该像白翁一样,只有……”守自还要说下去,靖伊却打断了守自的长篇大论。
“师兄你烦不烦啊!”
守自无奈地吐了吐舌头,便来招呼大家上马车。
林文焕忽然想起了哨箭被一只大雕吞了,于是像靖伊问道: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靖伊奇怪地看着他,不像是故意逗自己,便回道:“不是你放的哨箭吗?”
林文焕赶紧说道:“我是放了哨箭,可我的哨箭被……”
靖伊摇了摇手,拉开窗帘,吹了一下口哨,向林文焕努努嘴,示意他向外看。
林文焕见那只大雕正跟着马车疾驰,便知道这是天地门所养。
靖伊于是说道:“我们唤它金乌,你放的哨箭就是它的食物。”
林文焕自己闹了个乌龙,有些不好意思,靖伊又嘲笑他见识短浅,林文焕更是羞红了脸,只是望着外面,领略着中原的风光。
靖伊见林文焕不再理会她,便又拉上叶莲娘说了起来。
“莲娘姐姐,你们打算留在我们天地门吗?”靖伊抱着叶莲娘的手臂撒娇道。
叶莲娘本是位热情奔放的北方女子,此时却被靖伊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便对靖伊柔声道:“天地门若是肯收留我们自然是好的,只是我们以前在幽冥殿……”
靖伊赶忙安慰道:“莲娘姐姐放心好了,我师傅他一定会听我的!”
叶莲娘听了,温柔地揉了揉靖伊的头,只是之前受了重伤,心神已是疲惫不堪,便把头靠在靖伊身上,沉沉睡去了。
一行人在马车上过了一日时间,却才刚刚走了一半的路程。
然而此时天色已晚,正好众人来到一座城外,便商量着在这里休息一晚。
哪知众人还没到城门,城主竟然亲自出来迎接。
林文焕和燕于信很是惊讶,天地门的弟子们倒是习以为常了。
城主一边对众人说着“天地门弟子光临此处,真是让小城蓬荜生辉”的客套话,一边又焦急地对手下小声询问一切是否安排妥当。
既然到了别人的地界上,他们自然不好让城主面上难堪,守自平时就是个话痨,这时候正好被众人推出来应酬。
守自一边对城主大人的夸奖表示惭愧,一边又说着“师傅他老人家身体好极了”之类的话。
守自只盼着早些结束这种折磨人的寒暄,靖伊却暗自幸灾乐祸,想着总算能狠狠地治治这个话痨了。
城主也好不容易能有机会和天地门的弟子说上话,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自然要在天地门的弟子面前多说几句了。
城主慢吞吞地带着众人走了两刻,这才依依不舍地和众人道别,临走前还不忘留下自己的名字,只想着天地门弟子到了天地门,能跟门主易逍遥顺便提他一句。
守自听着城主说个不停,早就神游四方去了,这时候见城主与他们告别,守自忽然热情起来,搞得城主大人也有些激动,心里暗自想着:“这下我的仕途可算是稳定了!”
这位城主出手也是阔绰,在闹市区包下了一整间客栈给众人休息,大家分配完房间,便商量着在城里逛逛。
守自和城主聊了许久,自然也听了一些这座城的风土人情。
“这是新昌城。”守自如是说道。
众人沉默了许久,靖伊憋不住了,就说道:“师兄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守自听得一头雾水,问道:“我说什么?”
“你不是和这新昌城城主聊了许久吗?”靖伊睁着大眼睛不解道。
守自听了,这才恍然大悟,老实道:“我只听了他说这是新昌城,别的连一个字都没听见……”
守自的话呛得靖伊说出话来,就赌气地走到众人前面去,仔细地看着四周,即使是在新昌这样的小城里,靖伊依然能感到纸醉金迷、裘马声色。
靖伊正顾自看着,却没想和人撞了个满怀,靖伊气得满脸通红,那人却被看呆了。
靖伊见这人只是愣愣地盯着自己,不禁娇喝道:“你还不快说道歉!”
这人这才反应过来,却见到靖伊随身佩戴的天地门哨箭,不禁惊呼道:“你是天地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