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徐美丽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悲伤和焦灼像细细密密的小刺扎在心尖,“他”想了很久,穿上鞋,走到陈彻房门前,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入。床头灯散发着微弱的灯光,陈彻起身看着缓缓走来的徐美丽。
徐美丽走到床边,关掉灯光,自然地躺下,盖上被子,陈彻也躺下。“他”抓住被子下“她”的手,陈彻大脑一片空白。徐美丽还没开口,眼泪便涌出。
“陈彻,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就当作我们这么久共同生活的总结。”徐美丽强忍住哽咽。
“好。”
“不许反悔。”
“好。”
半晌沉默。
两人牵着手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换回来后,我们就当陌生人吧。”
清冷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也回荡在陈彻的心里。
陈彻闭上眼睛,睁开眼睛,泪水爬满脸庞,他紧紧地握住想要抽离的手。徐美丽缓缓开口,“我知道你能做到的。”
“可是……”陈彻慌了,想不出一条不分开的理由。
徐美丽抽出手,慢慢走回到房间,眼泪止不住地流,回到床上哭累了就睡着了。
陈彻彻夜未眠,生怕一不留神徐美丽就逃走了,留也留不住。
一天后,徐美丽把东西都搬回了宿舍,向来马马虎虎的她,竟没落下什么东西。她走后,陈彻坐在离门最近的沙发上,抱着电脑打代码,期待着她敲门拿遗落的东西,比如说一个黑色小发卡,丢失笔盖的水笔,还有上次购物的发票之类的……
两天后,陈彻早早出门,捂得严严实实,躲在角落,仔细地火车站观察来往的人,终于瞄到徐美丽拖着大箱子,背着大背包,慢慢地走着,随后跟着人流涌进候车室,再也看不到。
陈彻撤掉口罩,摘下墨镜,像泄了气的皮球,他回了家,收拾了东西,结了房租,拉着所有的行李,仔仔细细地环视整个房间,最终还是关上了门。如果只剩下自己空守着回忆,还有什么意义?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弟弟第一个看到徐美丽走出来,冲上去迎接,往她身后看,“不是说带一个同学回来吗?同学呢?”
徐美丽的笑容中带着苦涩,“同学有事。”
“哦,挺可惜的。今天爸爸妈妈准备了一大桌饭菜,你同学没有口福了。”
“刚好,我快饿死了,快回家吧。”
爸爸放好徐美丽的行李,载着一家人回家。
“时过境迁,我感觉家乡变化挺大的。”徐美丽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莫名伤感。
“姐姐,你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跟我说说北京怎么样?说说你最近的生活呗。”弟弟往徐美丽的身边凑,“对了,还有你男朋友,快跟我讲讲呗。”
“北京挺好的,生活一般,没有男朋友,说完了。”徐美丽看弟弟有些失落的表情,“要不你跟姐姐讲一下你的生活,姐姐喜欢听故事。”
“还是姐姐讲吧。”弟弟再次向姐姐靠拢。
“有一个女生跟关系很好的男生说:‘我们以后当陌生人吧’。”徐美丽刚说了开头,弟弟便开始吐槽:“这女生是不是有病,她为什么要这样?就算不喜欢那个男生,也可以当备胎放着嘛。真是的,姐姐,你不会就是那个傻乎乎的女生吧。”
“不是。”徐美丽看向车窗外,弟弟把手放在她手上,欣慰地说:“那我就放心了。”
旁听的爸爸妈妈被姐弟俩的对话逗笑了,吐槽弟弟年纪小,说话总像个小大人。
当初说好两人一起回来的时候,徐美丽在心中模拟了很多次应对棘手事情的措施,那时候看着书,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陈彻还以为是因为书中的情节太有趣,专门跟着一起看,越看越疑惑,《一百个人的十年》,文革中亲历者的记录,毫无搞笑之处,甚至还让读者不由内心难受。徐美丽想起陈彻看着书眉头紧皱的样子,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但转瞬即逝。
汪伊洁坐在书桌前,拿出平板,点开B站,开始刷王一博的视频,尤其是跳舞视频,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煮一壶生死祭少年郎……”她皱了皱眉头,点了暂停键,拿起手机,很平静地接通了电话。
“嘿,小汪,你在干什么呢?”宋城清朗的声音像一阵美妙的音符,汪伊洁竟有些动容。
“我在追星。”
“唉,”宋城叹了口气,“真的有这么喜欢吗?”
汪伊洁看画面上定格的人间极品,虽隔着一个屏幕,确实现实和梦幻不可逾越的屏障。“其实,我就是看看,还是很现实的。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吗?”
“你今天方便出来吗?我带你去个地方。”
“别开玩笑了,大哥,您在北京,我在贵州,云游吗?”汪伊洁吐槽宋城的不正经,但又不自觉地期待。
“我已经到贵阳机场了,但我不知道到哪去找你。”
“我去……你……能不能提前打一声招呼?你先等我一下吧,我一会儿过去找你。”汪伊洁立刻起身,随便换了一身休闲衣,跟妈妈撂下一句,“我出去见同学,一会儿就回来”的话,便火急火燎地赶去机场。还好机场离家不远,但她却莫名地紧张起来。
宋城穿着一身黑,背着简易的旅行包,站在机场门前的路灯下,低着头回复爸妈的消息。淡淡的夜色反而烘托出黑衣少年几分冰冷的气质。汪伊洁远远看到宋城,突然想转身离开,但似乎来不及了。
“汪伊洁,这里!”宋城不经意的抬头瞬间发现了她,立刻露出耀眼的笑容。
见面的前两分钟,汪伊洁感觉气氛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或者是说什么都觉得怪怪的。反倒是宋城说个不停,询问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央求伊洁当导游。两分钟后,两人再次熟络起来。“你怎么跑来贵阳?闲的吗?”汪伊洁瞥了一眼宋城,他向上背了背书包,装作心凉的样子,酸酸地说:“有些人呀,成天就知道追星,自行车也不学了,身边的男生更是不想搭理。”
“那也没你闲,自己一个人跑过来旅游。”
“没办法,总得有一个人闲一点,不然我也只能窝在房间里追星了,对吧,小汪?”
汪伊洁抬头瞪宋城,反倒被他搞怪的表情逗笑了。
宋城在汪伊洁家附近租了一间民宿,安排第一天教会她骑车,第二天两人出去游玩。
“哎,你就这么有把握一天之内就教会我骑车,未免对我的能力太过自信了。”
“摔的次数多了,估计你也不敢坐在别的男生的自行车后座。”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