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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世间不平何曾休

三日后,李念回来了。

看着跟前的三人,李念沉默良久,才出声道:“几日不见,耐性倒有长进了。”

他目光在李良身上停了片刻,直将李良瞧得有些不自在。

李念微微叹了口气,道:“事情出了些变故,那姓黄的姑娘是救出来了。不过她父母,已经,死在……牢里了。”

三人顿时吃了一惊,李良失口道:“怎么会?”

陈修问道:“那蓁蓁姑娘现在呢?”

李念看着陈修微微颔首,道:“人在城外,稍后你们收拾一下,将她一并带着上路罢。”

李良还是忍不住问道:“三叔,倒底怎么回事啊?”

李念看着他,又沉默了片刻,才道:“这件事情,本身并不复杂,概莫是巧取构陷之类。但正如你们之前所说,确实与徐铜的侄子徐立,有些关联。至于个中具体内情,就不好说了。”

他忽而叹了口气:“还是消息,知道得有些晚了,待我找人去的时候,就只剩下那姑娘了。”

李良支支吾吾地问道:“三叔,您说,不好说的内情,是什么意思?”

李念道:“与徐铜是否有涉?或涉多深?这很难说。”

“就因为徐铜,这事情就这么不明不白了?这朝廷还有没有王法了?”李良激动得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不过迎上李念睨视而来的目光,不自然地将头避了开去,音调也小了下去。

李念神色如常,缓缓道:“此间事,非你能置喙。”

他转头看向陈修,脸上的线条稍稍柔和,道:“钦州初见,我便觉得你,还有张鲁,都很不错。今日,我有一言,说与你们。京都汇聚天下精华,若能求学其中,当可日新思维,于修行大有裨益。他日,登顶踏虚,匡济国事,造化民用,亦大有可为。”

“这一路上,你照看着点罢。”李念意有所指。

陈修思量着他的话,迎着对方的目光点了点头,郑重道:“使君好意,陈修敬领。这一路,多亏方正兄照应,使君言重了。”

李念瞥了一眼在一旁点头赞同的李良,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道:“去罢。”

只这一句,便不复多言。

三人收拾一番,便被人领着出了城。又行了约莫十几里地,总算见到了,被安置在一辆马车里的黄蓁蓁。

她蜷在马车的一角的样子,让三人恍如见到了,几日前的那一幕。

那日,她也是这般,缩在自家店铺的角落。

那时,她默默抽泣,如海棠含泪。此刻,她又是无声抱坐,形容枯槁。

三人直看得心里阵阵心酸。

见到三人的出现,眼神空洞的黄蓁蓁愣了一下,慢慢从失神的状态中,醒了过来。

李良急忙上前,柔声安慰着。陈修和张鲁,便在一旁静静守着。

突然,黄蓁蓁呜呜大哭起来。三人一时手足无措,李良稍稍定了定神,探着个手,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抚上黄蓁蓁的背,轻轻地拍着。

这下更不得了,黄蓁蓁越哭越伤心。

张鲁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陈修来回看了又看,也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

良久,黄蓁蓁的哭声总算慢慢小了起来。度日如年的三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黄蓁蓁将这几天积累的情绪,一下子宣泄出来,心情倒平复了不少。在几人小心翼翼的询问下,才将事情经过,缓缓道了出来。

这要从当日黄父摆和宴,开始说起。

那日,黄父将徐有贵约了出来。一场宴席,本来好好的。徐有贵看起来挺满意,黄父也觉得,事情应当就这么过去了。可是,当天晚上,一帮官差就冲进了她家。一家人惊慌无助地,在监牢里度过了一夜。

黄父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却明白不能坐以待毙。他找了个机会,用黄母头上的一根金钗,才托了人寻着史班头,给李良捎话。幸好史班头,还算有些正气,总算没有所托非人。

可是,当天黄父便被提审。等回来的时候,已经满身是伤,人也昏死过去了。待他悠悠转醒,才告诉母女俩,有人诬陷他是赤眉逆匪。悲愤难抑之下,连连呕血,本就有病在身的黄父,那禁得住这般折腾?当李念派人找到他们的时候,人就已经撑不住了。

黄母是个烈性女子,激愤之下直欲随夫而去,只是心里挂念着女儿。如今,知道有人搭救,当夜,乘着黄蓁蓁入睡,便自缢而死。

黄蓁蓁一夜之间,双亲俱殁。人间惨痛,莫过于此。浑浑噩噩之下,也由得人将自己带离了监牢。一直到李良三人出现,这才仿若在无依无靠的绝望黑暗中,找到一束光亮。

她一顿哭诉后,竟然就那么坐靠着,睡着了。

李良将她放平躺好,便和二人下了马车商量,决定还是直接出发。

他将支在远处的车夫,招呼过来,让他直接回城,自己替下了他的活。

一行四人,就此上路。张鲁一人双马在前,李良赶着马车在中间,陈修殿后。

三人为了照顾黄蓁蓁,赶路的速度倒不快,走了个把时辰,也不过十几里地。

张鲁远远看见前面有个茶肆,问了两人的意见,便定在此地,稍作休息。

黄蓁蓁想必这几日,也没怎么睡觉,一路上都没醒过,三人也不去吵她。

正休息的当口,只见来处驰来一匹快马。李良随意看去,咦了一声,忽地站了起来,几步走了出去,招手道:“大柱哥!”

对方勒马减速,翻身下来,正是李大柱。

陈修和张鲁也跟着出来,几人相互打着招呼。

李良问道:“大柱哥,你这是?”

李大柱“哦”了一声,从背上解下包袱,递了过去,道:“这是那位姑娘父母的骨灰,将军让我送过来的。”四下看了一下,略显疑惑,“那位姑娘人呢?”

李良指了指马车,道:“睡着了。”

“那行,既然送到了,我就回去复命了。”李大柱说着翻身上了马,向三人一拱手,又道,“祝你们一路顺风!”

三人齐齐拱手回礼,俱道一声保重。

南宁府,知府衙门内堂。

“督台,此事是属下擅作主张,还请责罚。”

薛不归望着面前,躬身俯拜的李念,似是叹了口气,道:“你没做错什么,谈什么责罚?”

李念起身,道:“督台,明贞是怕此事,对您的部署有所影响,惶恐惭愧。”

薛不归道:“惶恐,不见得。但是惭愧,你有吗?”忽地呵呵一笑,又道,“行啦,别装了。你的性子我还是了解的。就你这事做的,也不见得是坏事。”

李念面带感激,道:“多谢督台!明贞知道,自己有些莽撞。”

“唉,你不是莽撞,只是怀着一颗,赤子之心罢了。”薛不归摆了摆手,“我布置这么久,哪能是些许小事能影响的。你多虑了。不过今后,还应多加注意。”

李念唯唯称是。

薛不归笑道:“正好,你今日倒来巧了。我这刚寻到一本枪道残诀,你是此中高手,一起参详一下?”

李念眼神一亮,喜道:“督台抬爱,敢不从命?”

另一头,赶路的李良四人,又是陆路,又是水路。一路来,走走停停,总算到了荆州府。

荆州水系颇发达,湖泊密布,河流交错,比之梁州地理又显有不同。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地势的得天独厚,造就了荆州的鱼米之乡。

有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张鲁这一路走来,真是大开眼界:水上船舸往来,艄公船夫,往往哼歌带调。一派勃勃生机的模样,风土人情、气象氛围,与梁州大是不同。对边疆偏隅出来的少年来说,这一路的经历与景色,是人生的另一个篇章,也是一场空白的启程。

每思及此,少年的心里,似有波涛翻滚,又若云霞明灭。

当然,张鲁不会承认,这跟他晕船,也有关系。

黄蓁蓁总算慢慢,走出了痛苦,不过性子嘛,较以往,是冷清了不少。而这一路上,她洗衣缝补,采买做饭,就没闲着。三人拦也拦不住,便由她去了。

不过这一比较下来,较三人之前赶路,那差距不是一点半点。充分说明了,一个细心的姑娘,绝对是旅途必备。单拿穿衣,这一件事来说,每日都能换上,洗得干干净净的衣物。那是从钦州到南宁,风尘仆仆的三人,能想象的吗?

船缓缓靠向江陵码头,李良伸展着身体,道:“陈修,下船后我们去哪?”

张鲁在一旁打了个哈欠,一脸倦容,幽幽道:“我感觉,坐船比骑马,累多了。”

“多坐几次就好了。”黄蓁蓁捂着嘴,揶揄道。

陈修微微一笑,道:“我和张鲁,当然要先去拜见老师。你和蓁蓁姐,要一起吗?”

李良道:“自然要一起去拜见。”

陈修点点头,道:“那好,稍后下船,你去找辆马车,将蓁蓁姐和东西装上。我去寻人给老师,先通禀一声。”

“对,你那么久都没回这里,怕是门房都不认识你了。”李良哈哈一笑。

陈修抿嘴而笑,叹道:“是啊,一晃数年,物是人非。”

船一靠岸,李良和陈修先下了船。

张鲁站在码头上,依然感觉有些晃悠。他蹲在地上半天,总算缓过来了。

黄蓁蓁递了个水囊过去,关切地问道:“好点了吗?”

张鲁大喝了几口,呼了口气,站起身来,道:“好多了,蓁蓁姐。”

黄蓁蓁莞尔一笑,道:“原来修行者还会晕船,好像和常人也差不多呀?”

“修行者也是人,不过是力量强些罢了。”李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边说边带着人就去船上搬东西。

一番收拾停当,两驾马车便施施然驶向府城。黄蓁蓁自坐了一驾,李良三人共乘了一驾。

这江陵,是荆州府的附郭县。所谓附郭,便是其县衙设于府城之内,无独立城郭之谓。

然而,类江陵县之属,县治与府治同在一城,关节尤多,县务特烦。故而,其品级,还较一般县,高上半级。

这江陵码头,离着荆州府城还有些距离。三人也不急,只在车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吁——”

忽听得车夫拉了个调子,马车随即停下了。

李良将车门帘子掀开,问道:“怎么了?”

还不待车夫答话,一个声音传来:“敢问车上,可是陈修公子?”

只见马车前,立着一个青衣小厮,正拱手作揖。

陈修出了马车,道:“我就是。”

小厮又是恭敬地行礼,道:“公子好。小的赵青山,是开明书舍,陈先生的家仆。是老爷让我来接公子的。”

陈修点点头,含着笑,道:“好,有劳了。”说完回到马车里。

赵青山爬上马车,与车夫傍身而坐,做起了向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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