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谭易磊越来越小的模糊背影,夕阳的光线也随着门的合上消失殆尽。
喻言的碎发被泪水粘在了脸上,鼻尖是灰尘的味道。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手臂周围火辣辣的疼。
平静的十来年以来,最屈辱的一次。
这些日子,被人谩骂诋毁,被人当笑话,现在又是一顿毒打。是人,都受不了吧。
泪水真的有流尽的时候。
喻言以前叹林黛玉的时心里没有感同身受,现如今虽不为情爱,也多少能够体会这种痛苦。
是在哭,可是眼泪全无。
眼泪干涸之时,就是应死之日。
以这种方式活着,还不如去死。去死,好歹还能体面一点。
喻言慢慢爬了起来,弯着腰扶着墙去旁边的厕所里稍微洗漱了一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披头散发,眼神涣散。
可怕极了。
这…还是自己吗?是,是受尽折磨屈辱的喻言。
摸回寝室,已经是晚上了。明明快临近轻松的周末,可今天却变成了真正的黑色星期五。
寝室里其他两个女生看着喻言回来时低沉黯然的样子,竟然吓得不敢说话。
于是,在这间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清楚的寝室里,喻言计划着如何自杀。
但同时,她却有许多不甘。
为什么自己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却遭到了如此深重的恶意。
她从前认为,活在世上并不难呀。喜欢自己的人,尽力对他们好。讨厌自己的人,不理便是。
可现在,却偏偏出现了一种情况。你不理她们,她们却恨不得杀了你。
而那个和她无关的看客,却只是说了句“你不死就可以了。”
不死?难道就要以这种方式活着?
不。
那就跳楼吧,眨眼间的事,人就没了。明天早上,教务处最顶楼。
喻言心里默默决定好,上床躺着。最后一晚在这里睡觉了呢。
突然,她注意到枕头下露出的一小截白纸。那是陈诺的画稿,那也是喻言的信仰。
喻言像突然醒悟了一般,突然坐了起来。如梦初醒般的,自己刚刚竟然想去死?
她的陈诺还没找到,她的承诺还未履行。她凭什么去死,她说过一定要找到陈诺的。
这时,手机震动了起来,是妈妈的电话。
喻言匆匆跑到外面接通了电话。
“喂,小言啊。妈妈好想你啊,要不然妈妈给你请假你回来一趟吧。”喻母说得温柔又迫切。
此话一出,喻言难过极了。
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傻?妈妈还在呐,自己死了,她得多伤心啊。
“不用,一个月会有一次假的,到时候我早点回来呀。”喻言努力克制自己逐渐哽咽的声音。
“那好,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钱不够就说啊。”
“好,妈妈,我有事先挂了。”喻言立刻按下挂断键。
随后,放声大哭。所有的委屈难过在这一刻爆发,以前连哭都是压抑着哭的,这一次她顾不得了。
真是太难过了,心里难受得几回要死掉了。
发泄够了,照样在公共厕所里胡乱洗了一把脸。看着越来越肿的眼睛和鼻子,喻言无可奈何。
回寝室抹了消肿的芦荟胶,复又去床上躺下。
她还有这样多的事情要完成,怎么可以去死?
要让妈妈的晚年生活快快乐乐的,她可以拥有自己一直想要的小花园,每天含饴弄孙,逗逗猫狗。
一定要找到陈诺,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她想她。然后,她们一起实现那年桐杳村庄夏夜里的承诺。
还有,一定要看着周然娶佳佳。只有看到向安佳幸福的样子,她才放心。而且,说好的自己是她孩子的干妈呢。
想到这儿,喻言微微笑了笑。
以及,自己要实现那些大大小小的梦想。
这些,都是要活着才能实现的呀!
怎么可以因为眼前的几个混蛋,而放弃一切。
不能死。
想起了自己最喜欢的洋甘菊,想起了它的花语。
在逆境中成长,不向困难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