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都重新分派了帐篷,日头已近山脊,火头军们将晚饭送到了各个营帐,伙食并不复杂,也就是炊饼和羊肉汤,每一伍还有一盆炖菜。众军士风餐露宿多日,今日终于安定了一些,看着这些简单却香甜的饭食,早已按捺不住,纷纷掏出木碗,手抓炊饼,围在汤桶旁打汤。有那契丹士兵,依着自己的老习惯,将炊饼掰碎投入汤中,却是别有一番风味,只不过炊饼松软,泡得时间长了便要化于汤中,须得尽快吃掉,好在大家饿极,狼吞虎咽之下,此种情况还不及发生。
同样将炊饼泡入汤中的还有回到大营的枢密使葛大人,不过他没用新蒸出来的,而是将随身携带的冷硬炊饼捏碎。白天回营时,看到飞字营营寨排布颇有章法,心中对那统兵官的不快稍去。进营后,听到各军进行射击训练,便登上箭楼,想看看飞字营的表现。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全在地上趴着呢!不过,看到牛皋将众军士赶起来,葛萌心中好奇,便在箭楼上倚着围栏观察起来。
当飞字营的军士们喊起“不怕啦”的时候,葛萌已经心情大好,将那年轻军官列为重点培养对象。当然,他此时并不知道这年轻军官就是岳飞。
吃完晚饭,葛萌从帐中拎出两个粮袋挂在石佳的马上,对石佳说道:“这两袋稻米是御赐的,你带回家给家里人尝尝。”石佳心中喜欢,也不客气,上马与葛萌告别就回了石家庄家中。
这稻米是王彦从太原府送来的并州稻米,说是进贡,其实就是给李纲的,赵榛以往所食稻米多出于江南,这次也是头回食用,吃着好吃,便跟李纲讨了个人情,给众官都分了些。
将石佳送走后不久,徐志领着两个少年进了大帐。
徐志先向葛萌报告边境的状况道:“大人,金国那边依然平静,信使尚未回来。”
葛萌道:“好,来吃点儿东西。”说着将自己没动的热炊饼推给徐志,又命人打来一盆羊汤。徐志先盛了两碗汤,朝两个少年招招手。那二人立刻扑上来抓起炊饼就着汤狼吞虎咽起来。
徐志也喝了口汤,这才说道:“哥,这俩小子想打劫我,被我制服了,看他们身手不错,就带回来啦。”
葛萌又仔细打量了下两个少年,斜眯着徐志道:“你怕不是看上人小姑娘了吧?”
徐志正面对着葛萌喝汤,听这话没憋住,一口汤全喷到葛萌脸上,忙不迭找手巾给葛萌擦拭。葛萌却略有失神,刚才徐志喷汤的样子,仿佛看到了李奇的影子。
待脸上的汤水擦掉,葛萌在徐志头上重重敲了一记爆栗,又看向两个少年。这一看却是一愣,只见二人饭也不吃了,一个粗壮些的挡在另一个身前,伸开双臂护着同伴,眼睛圆睁,警惕地盯着葛萌二人。
徐志这时也看出端倪,忙冲两个少年摆手说道:“别紧张、别紧张,哥是好人!”
葛萌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拉着徐志走到帐外。
没奈何,葛萌打发一个士兵去城中寻石佳回来,自己问起徐志这二人的来历。
原来,徐志侦查完边境的情况,沿官道旁的树林隐蔽行进,向石家庄大营返回,正行间,两个家伙突然从林中灌木窜出,就要抢徐志的干粮袋,徐志也是打小钻林子钻大的,身上有功夫,又有葛萌亲自训练,岂能吃了这亏?在林中穿蹦跳跃几个回合,两个小家伙就都被拿下了。虽说是拿下了,这徐志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徐志觉得人才难得,没有多问,便带了回来。两个少年见徐志并不为难他们,也就放下戒心,随他回了大营。却不料被葛萌看破身份。
葛萌从帐门的缝隙看了下,见二人又继续狼吞虎咽,这才放下心来,瞪了眼徐志道:“你与他们交过手,又同行了这么长时间,就没看出她们是女孩儿?”
徐志瞬间懵逼,呆立半晌才问道:“都是?”
葛萌拍拍他的肩膀,摇摇头,自语道:“注孤生啊……”
这时,徐志已经手足无措起来,絮叨着:“男女授受不亲啊,我跟她们又抓又扭的,这、这、这可怎么办,可怎么办……”
遇到这种问题,葛萌也是俩眼一摸黑,在本时空就不善处理,都是柳宁带着他,更别说这将近一千年前的宋代了,只能等石佳回来,看她有什么办法。
不过葛萌倒也不是全无用处,等人的时间,便将徐志留在帐口守护,自带人于大帐左近新立一帐篷,又派人进城采办浴桶、脸盆、便桶等物。
眼看天色渐暗,营中灯秋火把早已亮起,石佳也与快马赶回的采买人员一起进了大营。葛萌忙迎了上去,吩咐其余人将各种什物搬进新帐,自将情况给石佳介绍了一遍。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石佳先从帐门看了下里边,又将葛萌上下打量了一遍,问道:“大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葛萌随口答道:“看身材就知道了。”
石佳听了脸色微变,“哼”了一声,不再理他,看了眼徐志,便掀帐帘进入帐中。
葛萌这才反应过来说错了话,老脸一红,心说:“完了,形象全毁了!”
此时,二女已将食物吃完,盆碗都收拾在一起,正手拉手说着悄悄话,见石佳进帐,忙都站起来。
石佳来时以为是公事,便穿着葛萌给的作战服,也算是女扮男装吧,二女见她跟那个“好人”穿着一样,戒心稍减,彼此打量着对方的男装扮相,最后居然“咯咯咯”地笑成了一团。女孩儿们的友谊有时候就是这么奇葩,笑了一顿之后,三人立刻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了。
石佳看着他们身上的泥污,笑道:“大哥帮你们准备了新帐篷,我带你们去梳洗梳洗,换换衣服。”
强壮些的女孩儿答应道:“全听姐姐的,我们也想要这样的衣服。”说着指指石佳的身上。
石佳答应道:“没问题,我叫大哥准备,咱们走着!”说着,拉着二女出了大帐向新帐篷走去。快进帐篷时,石佳回头对葛萌喊道:“哥,快准备热水,还有咱们的作战服两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