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耳畔传来一阵咳嗽声,昏迷中的韩义逐渐有了意识,随后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身旁正坐着之前那名中年男子。
后者见韩义醒来,捂着嘴巴的手放了下来,笑了笑,“既然醒了,就没事了。”
韩义此刻只觉得身体仿佛有千斤般沉重,勉强挣扎着起身,“您没事吧。”
虽然晕倒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自己并不清楚,但是当时自己可是亲眼看到中年人晕倒在了地上的。
“终究是他手下留情了,我的伤并不算太重,只是他的剑意杀伤太强,只是余波,便死伤了我多名手下,也波及到了你,实在是抱歉。”看的出来对于死伤的手下,男子还是颇有一些心疼。
“其实我有一事不明。”韩义看了看对方,“先生究竟是谁?”
“哈哈,是我失礼了,在下巨鹿人张角,如今乃是三十六方黄巾之首。”张角说的云淡风轻,只是韩义内心却是有些明了,那一天,剑客口中的唐周,让自己很轻松的就能联想到了某些事情。
只是如今从正主口中得到确定,韩义反倒是有些苦恼。
“小兄弟可是因为我等起义军的身份有所顾忌?”见韩义的眉宇间变得有些烦恼,张角微笑道。
韩义摇了摇头,“并非如此,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出乎自己的意料罢了。”
自己原本还打算趁着黄巾之乱未起,早些躲到颍川去,只是现在却晚了,从刚才张角的话中,可以判定,在自己昏迷的时间里,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
张角却不细问,很快,就有人进门汇报,来人看了眼韩义,随后恭敬地将一截布袍递上,“禀明大帅,这是各地发来的汇总。”
张角抬手接过,来人又看了眼韩义便转身立在一旁。
打开那截布袍,只看了数眼,便说道,“传令下去,令各渠帅着重以城池为核心,东汉腐朽日久,官员尸位素餐,令他们火速攻下各地城池,然后固守,就地迎接之后的围剿大军,待我平定汉军主力便将他们一一击破。”
“遵命。”来人抱拳后退下。
韩义见人已经离开,颇有些不解,“大帅为何下此命令。”
“噢,韩小兄弟有什么看法?”张角的神色柔和,气质优雅,一点也看不出身为一个农民起义军领袖的野蛮,无知等特点,放在现代,就是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
熟知历史的韩义自然是知道黄巾军的下场,只是这张角给自己的好感不少,便决定稍微提醒一下对方,为了不让对方起疑,便问道,“敢问张大帅何日起的义。”
“月前,我的一名弟子唐周在洛阳泄密,不得已之下,我等起义,当时你尚且处在昏迷之中,却是因此我不得不提前起军,如今各地义军纷起,想来已经攻下大大小小城池数座,七州二十八郡,皆有我等黄巾义士。”
“既然如此,为何大帅勒令各部都固守城池呢。”
按照一个正常人的思路来想,此刻的黄巾军乘着官军未有防备,连下数城,正是士气如龙的时候,理当将此战果扩大,而不是在这种时候固守城池,韩义可不会觉得那些头目当中能有几人回治理一方城池,恰恰相反,这一举动会让原本头脑一热的百姓看清楚“黄巾”的真正面目。
这相当于变相缩小的起义的影响力,更何况这次乃是被迫起义,官军的反应速度较之平时肯定更快。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旦你们停下来,黄巾的弊端就会显露无疑。”
“愿闻其详。”张角只是笑了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敢问大帅,这三十六方渠帅都是什么人,大帅可都认识。”
张角从袖口中掏出一个药瓶,倾出两颗药丸,咽了下去,回答到,“大多是些,农夫,强人,或是落魄子弟,其中几人我有些印象,波才,张曼成,于兵法上有些造诣,我也曾经指点一二。”
“大帅可有想过,一旦他们固守城池,大帅,大权在握,难免生出二心。”韩义印象里,黄巾之乱就是因为各个渠帅之间的独立性,以及首领见识上的局限性,导致他们被各个击破。
张角听完,只是点头,并没有露出异样的情绪,仿佛自己只是个局外人。
他淡定的模样,让韩义的内心起了些许异样,如果这些他都知道的话。
看来事情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他并不觉得眼前的男人会看不透这些,所以他双眼紧盯着对方。
“小兄弟说的有理,那你觉得我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归心呢?”张角重新将皮球推到韩义身上。
“这..自然是以威严与仁德齐下。”书里面都是这么写的,什么广积粮,缓称王啊的,然后聚拢人心。
张角摇了摇头,并没有对韩义的说法做出评价,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你觉得天意和人心,哪个更难懂。”
“应当是天意,人心终究有迹可循,但是天意无从寻起。”
张角站起身来,来到窗边,“不然,在我看来,天意虽如羚羊挂角,但是却可以从蛛丝马迹中寻到些许,阳能和,阴则雨,万兽奔走而地龙动,可人心不同,君臣,父子,举案,挚友,不管是什么样的关系,都会有破裂的时候,也许因为某件事,也许是因为某些利益。”
“但是有些人不会。”韩义想起了历史上那些林林总总的人物。
张角轻笑了一声,“是啊,但是有些人会。”
韩义沉默了,他注意到张角手中的白布,一丝殷红从掌心映了出来,“你的伤!”
“无妨,皮肉之伤罢了。”
张角忽然转过身来,笑着看向韩义,“是了,有一件事,我要托付于你。”
“管亥听令!”
“末将在。”屋外忽然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随后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走了进来,约有八尺高,相貌雄伟。
“今日起,你率所部归于韩义之下,今后,他便是你的主公。”
“诺,管亥见过主公。”没有问为什么,男子便主动侍立到韩义身边。
无视了男子的行为,韩义将头扭向张角,“为什么?”
他不明白,自己一介路人,为何突然受到如此优待。
张角闭上了眼,良久,却并没有做出解释,“我收到线报,官军主力正在往此地移动,想来用不了多久,这儿便将化作一片火海,我给你这些人是为了保你周全,也是为了保他们周全,不想让他们折在这里。”
韩义不明白张角此举的含义,试探着说道,“我留下来可以帮你。”
张角摇了摇头,“你若肯离开,便是在帮我,走吧,若是在过上十日,你们便是想走也难。”
“可是!”
张角没有给韩义解释,摇了摇头,离开了韩义的房间。
“师傅,偶尔,我也想试一下...逆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