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不和
那大夫在灵山寺脚下也行医了数十年,口碑医术都是顶顶的好,从来没遇到过这等刁蛮不知所谓的病人,他也有些气性,直接拿起边上的医箱就道:“请贵人恕罪,小人实在无能医治。”
柳芜月看大夫动了真怒,连忙按下大夫的医箱,嘴里告罪道:“大夫别动怒,我这妹子只是脸上疼得慌,这才行事没个章法,您医者仁心,想必不会见死不救。”
大夫听懂了柳芜月的言下之意,知道柳芜月的意思是,若是他不给她们医治就是没有医德,他心里实在很厌烦这些大户人家言语里的机锋,但也确实不忍心见着两个女子在自己手底里容颜受损,只得顺着台阶下来,接着开方子。
大夫开了两张方子,刚落笔,还没来得及交代,柳芜云就一把将方子抢了过去,细细查看,炸药桶一般的她又爆炸了:“你这个庸医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姐姐的方子跟我不一样?”
大夫虽然很不想理会她,但事关自己名誉,还是忍不住解释道:“因为两位小姐被……受伤的程度不一样,所以……”
“胡说八道!”柳芜云粗鲁的打断了大夫的话,将两张方子全扔在地上还踩上了一脚:“我看你就是看我没姐姐好看,就胡乱医治!”
简直不可理喻!
大夫此时已经是忍无可忍了,见大夫的脸色都变成了猪肝色,二姨娘忙上来拉住柳芜云:“云儿,你少说两句吧,这位李大夫是山下出名的好大夫……”
柳芜月心疼的捡起方子,她知道这是自己容貌恢复的重点,忙跟大夫致歉道:“真是对不住大夫,我这妹子……”
李大夫摆摆手:“算了,老夫原也不配给你们官家小姐医治,还请你们快快付了诊金,老夫这就下山。”
柳芜云还在不依不饶:“庸医!还想要诊金!”
柳芜月见自己亲生妹妹是这个样子,心里也憋着气,但一贯以清丽脱俗的形象示人的她也不想当着外人乱发脾气,于是道:“姨娘,我去送送李大夫。”
二姨娘知道闹下去只会让她们三人都变成笑话,忙点点头,柳芜月就跟着李大夫出来了。
站在门口,柳芜月从袖口摸出银子递给李大夫,李大夫拿着银子,忍不住感叹:“您跟刚才那位小姐,可真是天壤之别。”
柳芜月闻言有些得意,面上却不显,只是露出个有些哀愁的表情:“唉,这也没办法,谁让她是我妹妹呢。”
李大夫道:“原本被那位小姐打断,老夫不想多说了,但看您的样子,老夫决定还是说出来。”
柳芜月奇道:“何事?”
李大夫指着柳芜月的那张药方道:“这一味药,需要白僵蚕做药引,方能发挥全部功效。”
柳芜月楞了一下,忍不住问道:“那若是没有白僵蚕,会如何?”
李大夫摇了摇头:“倒也不会如何,只是疤痕不能尽消,始终会留下些许印记。”
柳芜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送走大夫之后回了屋子。
柳芜云已经被二姨娘勉强安抚了下来,见柳芜月进来,开口问道:“二姐,你跟那个庸医在门口谈了那么久,说了些什么?”
柳芜月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被柳芜云乍一问惊了一下,立刻又挂上笑容:“没聊什么,我只是跟李大夫道了歉。还有啊,三妹妹,以后切不可如此莽撞了。”
柳芜云看了一眼柳芜月,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柳芜月心里咯噔了一下,最终柳芜云还是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相比她们,柳清疏的日子却过得惬意多了,因为已经做好了后面的安排,她每日就是炼药抄经,偶尔还去后山摘些草药。
柳芜云和柳芜月时常能在后窗看到柳清疏上山采药的自由样子,心里恨得不行,柳芜云狠狠的道:“这柳清疏,她两个妹妹都伤成这样,也没见她半句关心,反而还那么开心的每天游山玩水!真是该死!”
柳芜月跟柳芜云这几天一直有些不对付,闻言先是心说这时候你倒认她是姐姐了,但心底里还是十分认同柳芜云的话。
连日脸上的疼痛、屋子里的乌烟瘴气、草药难闻的气味和在镜中看到自己红肿的面颊,让柳芜月也丧失了往日的冷静,她忍不住咬碎了一口银牙:“放心吧,她快活不了几天了。”
等到慈安大师当众宣布柳清疏是个天煞孤星,甚至会影响国运,看她还能如现在般自在不能。
柳芜月恨恨的想着,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阴邪的笑容,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她忍不住一颤。
柳芜云在侧面看到了柳芜月的笑容,脸上的表情却收束起来,她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没有附和柳芜月。
沉浸在自己仇恨里的柳芜月并没有发现柳芜云的异状,或者就算发现了也不以为然。
如果说柳芜月痛恨柳清疏“霸占”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的话,那柳芜云对于柳芜月来说,就是一个垫脚石、一个衬托,柳芜云越是又丑又蠢,就越显得自己倾国倾城、冰雪聪明。
一个衬托而已,平日里帮她收拾烂摊子已经是仁至义尽,还要自己怎么掏心掏肺?
柳芜月觉得自己对柳芜云实在已经太好了,根本没什么会被说嘴的地方。
隐瞒下李大夫的话,柳芜月丝毫没有半分的内疚,若不是她们两个人同仇敌忾的对付柳清疏,柳芜云对于自己来说根本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所以说这大概就叫贱人就是矫情吧,明明那晚吩咐掌嘴的是五皇子楚宸宁,可以说是跟柳清疏毫无关系,但柳芜月和柳芜云还是咬牙切齿的将这一切都归罪到柳清疏身上。
虽然柳清疏对她们的迁怒毫不知情,但就算她知道了这两姐妹的想法,她也全不在意,反正这一世注定会你死我活,她们怎么想自己,根本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