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老板这话,楚宸宁还没反应,边上的围观人群先不干了——
“老板你怎么出尔反尔,这位公子明明就已经猜出了这花灯上的谜题!”
“就是,输不起还拿这灯当噱头,真是无趣。”
“我看这老板也不是诚心做生意的。”
见人群躁动起来,老板也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嘴快,但话既然已经说出去了,再收回来他也不愿意。
于是他忙补救道:“小店这规矩自来就有,并不是在下临时起意。倘若在下真是搞个噱头而已,何必拿出这样昂贵的花灯做奖励呢。诸位明鉴,今日这灯市里,绝没有比在下这盏八面美人走马灯更精致的花灯了。”
众人听了,瞧了瞧那盏花灯,确实是难得的精致,纷纷也觉得有理,就安静了下来。
楚宸宁和柳清疏怎么会看不出那老板是后悔了,在胡说八道想赖掉这奖励,柳清疏上前在楚宸宁耳边轻声道:“殿下,算了吧,我也并非格外喜欢这花灯。”
在上辈子柳清疏都对这些身外之物毫无兴趣,更别提是现在了。
但楚宸宁却误会柳清疏觉得自己不行了,咬了咬牙,对柳清疏道:“我自然是会说到做到,那盏灯我必给你赢回来。”
说罢,楚宸宁回头对那老板道:“无妨,还有什么谜题,你一并说了吧。”
那老板见楚宸宁这么说,忙搜肠刮肚了想出个最难的谜题,但无奈最难的刚才已在那灯上用过了,只得退而求其次道:“倚阑干柬君去也,霎时间红日西沉。灯闪闪人儿不见,闷悠悠少个知心。”
楚宸宁一听就笑了:“老板,你可真是照顾我。这谜题比刚才的简单了许多啊。”
老板心知这谜题必然是难不住眼前这位公子了,只得苦笑道:“愿听公子详解。”
楚宸宁道:“倚阑干柬君去也,阑字去柬,则是门。霎时间红日西沉,间字去日,也是门。灯闪闪人儿不见,则是闪字去人,还是门。闷悠悠少个知心,那自然也是门。所以这道题的谜底,便是门字。”
那老板再无托词,想着注定会被拿走的花灯,有些笑不出来。
但楚宸宁没有再犹豫,他直接飞身上去,轻巧的摘下花灯,稳稳落在柳清疏面前,递上花灯:“你看,我出马,自然是手到擒来。”
楚宸宁那神情里全是志得意满、意气风发。
柳清疏忍不住心下一动,突然想到,上辈子楚宸御竟从未送自己任何带心意的东西,送的却多数都是些宫里的赏赐,那些千篇一律的金银珠宝、毫无新意的珠钗翠环……至于一起逛灯会,更是从未有过。
自己与他在一起最多的时间,却都是在讨论些家国大事,比如如何讨好皇上等等,不一而足。
虽然柳清疏并不是喜欢把情情爱爱放在嘴边的女子,但自己上辈子全心全意的襄助楚宸御,都是出于满心的爱意,而楚宸御从头至尾,都只是把自己当成登上大位的工具而已……
想着,柳清疏鬼使神差的就伸手接下了花灯。
那老板见大势已去,有意卖个好,凑到楚宸宁和柳清疏身边道:“夫人这样貌竟是生生将花灯上的美人都比了下去,公子你好福气啊!”
柳清疏一愣,意识到这老板是误会了。毕竟自己和楚宸宁孤男寡女的在这逛灯会,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澄清,楚宸宁已经带着笑意开口了:“你真有眼力,这是赏你的。”
说着还真从袖口摸出一锭银子,心情很好的放在老板手里,还拍了拍老板的手。
那老板哪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还能有这意外收获,当下更是不遗余力的夸赞道:“公子出手如此大方,想必也对夫人知冷知热,您二位往这灯下一站,还真真是一对璧人,佳偶天成啊。”
楚宸宁心情更好了,又想在袖口摸银子,柳清疏忙拉着他出了人群,无奈道:“殿下,您何必做些让那老板误会的事呢。”
楚宸宁见柳清疏无可奈何的脸,心下暗笑,嘴上却佯装不以为然的道:“本殿下有的是银子,他说得让我开心了,随意赏点又算得什么?”
柳清疏叹了口气,成功被楚宸宁带偏:“殿下的财富自然是无可比拟,但也不可这样胡乱花销,刚才那两锭银子可是够这清元街上一户人家活上一月有余了。”
楚宸宁听柳清疏已经俨然一副管家婆的口吻而不自知,却没半点被人管束的不自在,笑着用那老板的口吻道:“夫人说得是,我以后花钱一定精打细算,不然可省不下钱给夫人打珠钗。”
本来相处着都是正正经经的,柳清疏几乎已经忘了楚宸宁还有纨绔子弟这一面。
但此时被他这带笑的口吻一讲,柳清疏立刻就觉得是楚宸宁又在习惯性调戏妇女了,心里根本不以为意,但看着满脸堆笑的楚宸宁,她也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却懒得出言反驳——反正反驳了没用。柳清疏这样在心里想着。
但楚宸宁却以为柳清疏这不说话便是默认了,脸上更是笑开了花,心里几乎已经在思考让父皇赐婚的事情了。
这时他们两人却看到乐卿从远处闷闷不乐的走了过来,咬牙切齿的,手里好像还有些银光点点在闪烁。
除了上辈子那一面,这辈子柳清疏每次见乐卿都是笑嘻嘻的开心果模样,难得见他这么郁闷的样子,正准备开口询问,却见他身后跟了个带着狐仙面具的男子,看身形极为熟悉,却因为罩着脸,辨不出真容。
楚宸宁也注意到了乐卿满脸不快的样子,已经直接就问出口了:“乐卿,你怎么了?”
乐卿这才看见了柳清疏和楚宸宁,他脸上的表情稍微松快了些,小跑过来:“大哥,柳姑娘,你们怎么在这儿?”
楚宸宁指了指柳清疏手上提着的花灯道:“我们刚才在猜灯谜。你呢?怎么一幅不开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