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级的十二指肠！
江流在听见这段名词的瞬间，整个人都忍不住一阵反胃。
诚然，当初在逃离安帕森的时候，他的确也干过串烤丧尸的破事儿。但那时候的他已经不知多久没有吃过东西了，见着一块消毒棉花都能饿得胃疼——即便是如此，他宁愿在虚无缥缈的肯德基梦境里面选择迷失自我，也从来没有向自己的饥饿感妥协，对干巴巴的丧尸肉产生过什么非分之想。
倒是推着急救推车的工作人员们看见江流这突然生龙活虎的模样，一个个都愣在了当场。
经过这么一段小小的风波后，鉴于他胸口处的贯穿伤，江流还是被安排住进了特级病房休养身体。
免去了食欲之灾，躺在病床上的江流倒也还觉得舒坦，经过一整夜的战斗，又连夜做了一大堆准备，在天亮时感到新生城，他其实已经疲倦得不行。
头顶上明晃晃的白炽灯甚至有点像当初安帕森里的手术室，莫名其妙给了他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不一会儿，有抱着病历本的丧尸医生走进来，坐到江流旁边，拿出了温度计。
“张嘴。”
“啊——”江流乖乖照做。
“36.3度。”丧尸医生晃了晃手里的口温计，皱着眉头说：“有点偏高。”
他又转头喊一名丧尸护士：
“给我拿体温计来。”
护士递给他体温计，塞进江流的腋下，江流被冰凉的体温计冻得一个激灵。
“腋窝温度36.1，也是偏高。”
医生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转身，裤子脱掉，我测测肛温……”
“咳咳……还是免了吧。”江流真挚地看向那名丧尸医生：
“我觉得我现在状态挺好的。”
医生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又翻出手里的病历本，说道：
“盖尔，给你做的全身检查结果还算不错，除了新陈代谢速度偏快以外，并没有严重的内脏损伤。身上的外伤也在良性恢复，不过我们检查到你有轻度烟肺，你有吸烟史吗？”
“呃……算是有吧。”
“以后少抽点烟。虽然新人类的体质不会再因为吸烟致癌，但是尼古丁会衰弱你的肺部细胞活性，以后你要是因公殉职了，肺部器官就不值钱了，会影响到你的信用积分。”
江流嘴角抽了抽，没想到新生城的丧尸似乎还有遗体强制捐赠用作医疗食材的协议，随口应了声“你说是就是吧”。
医生乜了他一眼，又干咳了一声，将病历本翻到最后一页，取出里面夹着的某张单据，说道：
“既然你身体没什么大碍，我们就先结算一下医疗费用。我看看……抽血检查，X光检查，骨密度检查，分项检测包括胃部，腹部，前列腺，心电图，5项内科，7项外科，再加上住院的费用……一共是52美元。”
江流猛地蹦起身来：
“住院还要花钱？！”
医生用相当诡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简直在跟看傻子似的。
“我觉得或许有必要给你增加一项脑部检测，费用是5美元一次……”
“开什么玩笑！”江流大喊起来：
“再怎么说我也算是ZF公务员，难道我盖某人就没有医疗保险的吗？”
医生冷冷地说：
“你太天真了，你享受的可是总统级的私人医疗服务，想要用医保的话得去公立医院抽签摇号排队三个月才行，我们这里每天因公受伤的新人类成百上千，哪有空做什么慈善……”
江流愣了愣，咬牙切齿地说：“万恶的资本主义！”
就在这时，一道沉稳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把盖尔的账单划到我的信用卡里。”
病房里的工作人员纷纷闻声转头，恭敬地点了点头：
“博士。”
听见这两个字，江流心头一惊，看向门外走来的那个男人。
身高约在一米九左右，体格匀称修长，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用发胶梳了个背头，看起来很是精神，还特意戴了一副金边平光眼镜，使他看起来充满了斯文的味道，与江流想象中的终极反派张牙舞爪的模样大相径庭。
博士看见盖尔，流露出关切的神情，大步走上前来。
“情况怎么样？”
江流深深看了博士一眼，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
“还可以。我想出院了。”
博士挑眉：
“不需要再休养一下？”
江流摇摇头，也不说话。他其实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自己对盖尔的了解有限，说得越多错得越多，保持沉默，再加上适当的表情，反而是在角色扮演中常有奇效的方式。
果然，博士流露出一种“我能够理解”的神情，拍了拍他的肩膀。
“既然是这样，我现在就帮你安排出院手续。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应该也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
江流又不经意地扫了他一眼，并不能感受到他身上的能量波动，给人以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尤哈娜已经在他的要求下变形成了一条不起眼的吊坠挂在脖子上，暂时无法交流，除了次空间仍然能够使用以外，无法提供太多的帮助。
博士现身后，医院里办事的效率便利索得吓人，仅仅过了五分钟，他就换下了病号服，和博士一道走出了医院。
刚出门口，江流便看见了一辆林肯加长轿车，周围还有近七八名戴着墨镜，盖世太保模样的变异种环伺，江流粗略地感觉了一下，每一个都有C级的强度，心里不禁有点发毛。
但不用再坐那掉SAN值的丧尸马车终究是件好事。博士走到车前，保镖给两人拉开了车门，博士侧过身来，示意自己先进去。
江流随口道了声“谢了，博士”，便坐了进去，博士眨了眨眼睛，笑着说不用谢，坐到他旁边，把门关上。
轿车一路驶过城区，来到了一间酒店面前。在一堆保镖的环绕下，江流心情忐忑地跟着博士一路上到了顶楼的餐厅。
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博士拿过菜单，一只穿着侍应服的丧尸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拿点最好的，再要支拉菲。”
“好的，博士。”丧尸侍应接过了菜单，挤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露出满嘴的烂牙，看得江流一阵反胃，忐忑地看着博士。
博士靠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江流，说：
“盖尔。布兰德他们三个的魂核我已经收到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给我讲讲事情发生的经过，怎么样？”
江流斟酌了一番，说道：
“到了出问题的领地后，我们发现了人类的味道……一路找去了坎贝尔大道。在那里，我们遭遇了那个杀死我们的守卫的人类。”
“我们都大意了……谁也没想到，那个人类竟然有着和我们一样，进化之后的能力。急功近利的达利脱离队伍追杀他，反倒中了他设下的陷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干掉了……”
江流的描述过程很是巧妙，基本上都是真话，却避重就轻——隐瞒了真正的地点以及萝拉的存在。
“最后，我不得不动用了真本事，才在关键时候把他反杀掉，但他那种吞噬能量的本事实在太过于惊人，到现在我的能力仍然没有恢复。”
说着，江流便心念一动，召唤出了两条焰骨在身后挥动，博士看着他背后的焰骨，若有所思。
“这已经是我目前能力的极限了。”
这番说辞是江流早就想好了的，添油加醋地给自己伪造了一个“吞噬能量”的异能，不仅可以消除博士的怀疑，也能解释自己只能召唤两条焰骨的理由。
博士叹了口气，道：
“你需要好好休息。接下来的几天，你都不用再出任务了。关于那个人类的事情，我会再想办法。”
江流微微一怔，不动声色地问：
“人都已经解决了，你还能做什么？”
“做点研究。”
博士说道：
“如果那个人类真的如你所说，在死后并没有产生魂核的话，这件事情就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曾经想过在人类当中或许也有能够进化到我们这种地步的存在，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遇到一个，他的尸体对我们而言是极好的研究材料，也许能够突破新人类目前亟待解决的生理问题……”
江流忽然不断地咳嗽起来，尴尬地说：
“那还真是遗憾啊……我只记得把他的背包拿过来，忘了给你带尸体了，现在那尸体在大街上就这么晾着，也不知道给外面那群没脑子的东西吃了没……”
博士闻言，用手指笃笃笃敲着桌面，沉吟道：
“那就只能尽快派人过去了。”
看见盖尔的面色忽然变得铁青（他的面色本来就是青色的），博士皱了皱眉：
“你不舒服吗？”
“没事……我只是有点饿。”
“久等了。”
江流话音刚落，便陡然听见丧尸适应生礼貌的声音，只见那只丧尸摇摇晃晃地端着个盘子来到二人桌子上放下，又掀开了盖子，一时间，香气扑鼻。
江流的面色却从青色瞬间变成了惨白。
那竟然是，货真价实的，童叟无欺的……
“这道菜名为‘煲仔饭’，其配方来自古老而神秘的东方国度，据说在那个地方，会选用新鲜的胡建人……”
丧尸侍应生非常尽责地给二人讲解了一番煲仔饭的料理过程，竟然和当初江流在安帕森说的那番话有七八成相似，江流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讲解完毕，侍应说了句慢用，便缓缓退去。博士欣然戴上围巾，拿起勺子，笑着对江流说：
“这种四个月的胎儿在整个新生城都是最稀有的食材，毕竟我们圈养的人类有限，你也是知道的……”
江流咧了咧嘴，干笑道：
“我觉得这家酒店可能对古老的东方存在着一些微妙的误解……”
“哦？怎么说？”
“据我所知，他们的食物取名方式很是特别，很多时候都不是菜如其名的……”
“嗯？”
“比如说……夫妻肺片并不是一对夫妇的肺片……狮子头也并不是用狮子头做成的肉丸……干爆鸭子也不是和鸭子○○的意思。”
“挺有意思。”博士听起来倒是有些兴致盎然：
“你对这方面了解得倒是不少。对了，你不吃吗？你不是说你饿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