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这两天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秋雨来,伴着雨滴,街道两边的黄桷树偶尔会飘下一两片微微发黄的树叶,这场雨下来,让空气也染上了一股泥土的清新气味。
林一搭了老大的顺风车出去吃午饭,是新开的一家贵州酸汤鱼,林一是开车上班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今儿个正好拾掇着老大和她一起来尝尝鲜。京都大学的老校门旁边也有一家酸汤鱼,味道也很正宗,还在念书的时候林一经常和室友们去光顾。和景然认识后,也带着景然去吃过几回。林一觉得尝一口浓郁的酸汤,会让人的心情变得明朗起来。
老大在中途被夫人叫了回去,可能是天气突然变幻,家里的小朋友突然发高烧了,要赶紧送到医院去看病。林一让老大赶紧回去,不用管她,并嘱咐不要着急,开车注意安全。林一一个人在店里坐着吃完了午饭,外面的雨好像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林一出门也没有带伞,只好在店里待着等雨停。
“林老师.....”一个撑着黑色雨伞的男人从往处走了过来,外面的雨下得太大,雾蒙蒙的。
林一定睛一看,这不是今天上午刚收的徒弟吗?他怎么到这里来了?刚好在附近吃饭?
高阳把伞收起来,放到店家摆在门口的篮子里,朝林一走了过去。“找我有事?”
林一有点懵,抬手看了看表,这个点也应该吃完饭了,不可能是过来蹭饭的吧,那找她有什么事。
高阳不说话,笑吟吟地看着她。林一觉得高阳的气势好像比她这个老师还强,这样下去可不行,以后还怎么树立威严,林一暗暗苦恼。高阳神情淡淡,似笑非笑,“您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林一躲在高阳撑着的雨伞下,有点汗颜,她完全把他这个新鲜出炉的徒弟给忘了。还想着律所也没有事情了,等会儿雨停了直接打车回家算了,车也懒得去开了。
高阳一路撑着伞,也不和她搭话。林一也不好意思问他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吃饭的,还好心地来接她。其实,林一有一点没有想明白,这批实习律师早上进律所报道的时候,她还仔细研究了半晌,她怎么没有瞧见高阳这个人?难道是后面才来的?
到了律所,林一教高阳怎么整理卷宗,只是示范了一遍,高阳就开始上手整理了。林一自己躲在沙发上玩手机,高阳的视线偶尔看过来的时候,林一就抬头瞪他一眼,怎么的,不服的话你来当老师呀。高阳根本不接招,继续低下头做事情。“小孩子,装什么深沉.....”林一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嘀咕。
快下班的时候接到霍晴打来的电话,中气十足,丝毫不见前几日的有力无气,林一只好把手机拿远一点。霍晴告诉林一她终于外拍回来了,刚刚才下飞机,问林一明天怎么安排,“当然是上班了,明天还要开庭呢,能有什么安排。”
那边的霍晴明显没有料到林一是这样的回答,“大姐,您是真的假的,明天您老二十八岁大寿,不打算安排一场?”林一恍然,她好像真的忘了......
挂了电话,林一瞥了一眼窗外,隔着落地的大玻璃窗,下班的人群来来往往。记得上一个生日,林一还是自己一个人过的。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她和景然的婚姻其实都已经出现裂缝了。
那天,林一早早地从律所潜了出来,准备去环球中心订个位置,等景然过来吃饭的时候再伸手找他讨礼物。景然应该是忘记了林一的生日,因为早上起床,景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林一暗示了他几次,都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可能是律所的事情太多了,她这个普普通通的小律师忙起来的时候也经常忘记很多事情,更何况景然这个领头人呢,林一大方地原谅了景然。
快到环球中心的时候,遇到一个路口,塞车了,车子被堵在大街上一动不动。林一无聊地望向路边开着的小店,在心里默默数着有几家餐饮馆子。咦......怎么有个身影这么熟悉,还穿着和景然一个款式的衣服,这件衬衣还是林一在景然过生日的时候送给他的。
林一摘下墨镜,再仔细一看,可不就是景大律师么。他怎么会在花店门口?难道是要给她一个生日的惊喜?林一暗戳戳地猜想。林一正打算打开窗户,和景然打招呼的时候,抬手的瞬间,林一看到了景然旁边站着的陈怡,那个时候林一还不知道陈怡是谁。这个小女孩站在花店门口正神情专注地挑着百合花,脸上挂着一副恬淡笑容。景然静静地站在另一边,笑得满面春风。
林一看得有些入神,直到后面的车子响起刺耳的喇叭声,林一才回过神来。她把车缓缓地开到路边停着,现在自己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开车很危险。这个女孩是谁?景然看她的眼神,根本不像是普通朋友。林一觉得景然和她之间好像有一股暗潮在涌动。
自己在这里胡乱地猜测还不如直接打电话找景然问清楚,要给景然一次自白的机会。林一拨通了景然的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怎么了,林一,有什么事情吗?”
林一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镇定地问景然今晚什么时候回家,要不要等他回来一起吃饭。
“抱歉啊,林一,今天律所聚餐,可能要很晚才能到家,你自己好好吃饭,不要吃得太辣,不然胃又要不舒服。”林一有点感动了,景然这个高手,撒起谎来,都不慌不乱的,还不忘关心她的肠胃。
林一记得那天自己是一个人回的世纪峰景,什么都没有吃就蒙头躺在床上了,把床上的小枕头踢下去后又捡起来,如此反反复复。老李同志打来电话问林一生日怎么过的,林一含含糊糊,老李同志也没有细问,给她发了一个大红包,就挂了电话。
景然好像是凌晨五六点的时候才回来的,轻手轻脚地回卧室拿了衣服,怕打扰到林一睡觉,就去客房洗了个澡。林一其实一晚上都没有怎么睡得着,景然推开房门进来的时候,林一的意识都已经察觉到了,她没有出声,翻过身去,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