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清晨,轩宁高中的小树林里,坐在石凳上的辛涵合上了书,她把书放在石桌上,正努力尝试着背诵这篇诗经。
圆形的石桌周围有四个石凳。石凳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辛涵,另一个是苏浩。
苏浩突然对正在背书的辛涵说:“辛涵同学,我要离开学校一阵子了……”
辛涵停止了背书,她把书从石桌上拿起来,然后问苏浩:“一阵子又是多久?这件事与你那另一个身份有关吗?”
“可能几个星期,可能一两个月,也可能……可能我永远回不来了。我今天是向你道别的。”
辛涵手上的书突然掉到了地上。
“我知道你是一名魔法师,你对我说过,我也按照你的要求没对学校的其他任何人提过。今天我以一个朋友的名义请求你,留下来吧,不要走!”
“我也希望自己能留下来,留在学校里安安分分地做个学生。可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黑暗势力正在崛起,我不能假装看不见。我知道,一些不好的事情将会发生。我要去阻止它,我必须去,这是我的责任。”
“可我们还是学生。学生的责任不就是在学校里学习的吗?外面的世界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何必又这样不顾性命地去冒险!”
辛涵与苏浩的第一次相遇是在两年前。那时候辛涵正处在危险之中,是苏浩用术法救了她。虽然辛涵得救,但苏浩却受了很严重的伤。那时候的辛涵只是个小女孩,还没勇气问对方的名字,她只是将苏浩的样子记在了心里。两个月后,轩宁高中新生入学的那一天,辛涵和苏浩又再次相遇了……
辛涵最终还是没能说服苏浩留下。两天后,苏浩就离开轩宁高中了。
离开的那一天,从学校到一条小路再到几条大路,辛涵偷偷在苏浩后面跟了好久,直到辛涵在车站看着苏浩坐的车远远地消失着。
那一天,苏浩正穿着一件青色的上衣……
苏浩冲入七绝阵中,昏迷已经五天了。醒过来的苏浩,身体目前还很虚弱。
此时,苏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苏蕙兰去开门,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敲门的人是辛涵。
辛涵开口问:“请问这里是苏浩的家吗?”
“你是谁?找我哥哥有什么事?”
“你就是苏浩的妹妹苏蕙兰吧?你好,我是你哥哥的同学,我叫辛涵。”
苏蕙兰先安排辛涵在庭院中坐下,然后自己去房间通知哥哥。
苏家的前院有一棵高大的榕树,榕树下面有一张方形的桌子,桌子的四边有四个竹椅。这些桌椅看样子也有些年月了,但上面都很干净。
辛涵在榕树下的椅子上坐了片刻后,见苏蕙兰依旧没有出来,便独自在这前院中闲逛起来。
此时,院中的狗冲着辛涵连续叫了三声。
辛涵端详着这匹狗后,目光与它对视着。
突然,白狗朝辛涵扑了过去。
辛涵没有避开,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白狗向自己袭来。
刚出来的苏蕙兰见到这种情形,急忙大喊了一声:“银狐,不要!”
狗脱离地面跃向空中,就在狗快要碰到辛涵的时候,白色的狗却在辛涵的面前消失了。
苏蕙兰跑到辛涵的面前,急忙问道:“对不起,辛姐姐,银狐没有伤到你吧?”
“银狐?”
“就是这狗的名字了。奇怪,银狐平时很乖的,一般从不攻击人,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对了,辛姐姐,刚才银狐袭击你的时候,你为什么都不避开?”
“苏浩是个魔法师,你们苏家是个魔法世家,那条狗并不是真的。它是你们用术法变出来的吧?”
“银狐外观上与真狗并无差异,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它并不是真的,辛姐姐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它没有灵魂!一般的人或者高等动物都有灵魂,而那匹狗却没有。我推测它是用术法变出来的,不会攻击人,所以刚才才没避开。”
“辛姐姐你能看到人的,灵魂?”
“是啊,我从小就有这种天赋。很小的时候,我就可以和亡灵沟通。然而对于一些外人,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个像疯子一样的小女孩在某个角落里自言自语。随着年龄的增长,周围的大部分人开始疏远我。慢慢地,我也学会了隐藏自己的特殊能力,而表现得像一个常人。现在在学校里,除了一个人以外,就没有人知道我有这种特殊能力了。”
“那一个人就是我哥哥?”
“对。知道吗,其实这世间的大部分亡灵都是很善良的,他们中的每一个,生前都有自己独特的故事,有着自己特有的圆满或者遗憾的一生。当然还有少数亡灵是邪恶的,它们不但邪恶,而且还十分强大。两年前,就有一只邪恶的亡灵追着我,幸亏那时苏浩不顾性命地救了我。幸亏遇上了他。”
辛涵在说“幸亏遇上了他”的时候迟缓的语气中略带有一丝沉重,那种感觉仿佛是在表示,这一生幸好遇上了他。
“哥哥两年前的确是受过一次很严重的伤,原来那次是为了救辛姐姐啊!”苏蕙兰心想。
“还好辛姐姐没事。银狐是我画的,要是伤到了辛姐姐,哥哥肯定会怪我的。”
苏蕙兰能用竹青画出十二生肖,变成活物后,每种动物每一天只能维持两个小时,之后便会消失。
此时,苏浩从屋里走出来。他步路蹒跚,似乎快要站不稳的样子。
看见苏浩这种情形,辛涵的心里隐隐作痛。辛涵害怕苏浩会突然被风吹倒,于是她立刻迎上前去打算扶着苏浩。
苏蕙兰却快了一步,她扶着苏浩走到了榕树下的桌椅边。
苏浩和辛涵两人坐下后,苏蕙兰便回到屋里去了。
两人坐下的情形像极了他们在轩宁高中树林里坐下的场景。只不过轩宁高中树林里的桌子是圆形的,而苏家前院榕树下的桌子是方形的。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苏浩问辛涵。
“有一次我们聊天的时候,你提到过你们家的地址,那次我便默默在心中记下来了。真没想过,今天居然会用得上。”
“对了,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们都还好吧?”
“他们还是这个样子啊,最近也没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啊,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你常看的那部小说看完了没……”
还没等苏浩说完,辛涵就抢着说:“今天在读小说的时候,小说里的两位主人公经历过种种磨难,最后却没能在一起。他们的命运好悲惨!想想上次我们从学校分别至今,都快一个月了。虽然它不像诗经里所写的‘一日三秋’那样,但这段时间对于我来说真的是好漫长。看到书中人结局的那一刻,我突然好害怕,害怕我们上次那一别会成永别,害怕我今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此时,苏蕙兰从屋里端来了三杯茶。她将第一杯茶递给辛涵,第二杯递给苏浩。
“哥哥,辛姐姐,请用茶。”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学校?”辛涵问苏浩。
一段时间后,辛涵离开了。
黄昏时分,苏家院子里只剩下苏浩和苏蕙兰两人。
“哥哥,辛涵姐姐是你的什么人?”
“我们是同学啊。”
“仅仅是同学吗?那为什么这么多同学当中,就她一个人来看望你?而且她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我觉得她喜欢你。”
“扑哧”一声,正端起杯子喝水的苏浩一下子把茶水从口中全部吐了出来。
“哥哥你慢点喝,茶水屋里还有,又没人和你抢,小心别呛着。”
“我们只是同学啊。其实辛涵她也挺可伶的,不但朋友少,而且也和我们一样,从小就失去了父亲。不,应该说是从她出生起,她的父亲就一直不曾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
“那辛姐姐的父亲呢?”
“她母亲对她说,她父亲早已经去世了。”
“对了,哥哥,六天前你不是说为我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吗?”
“你今天就要吗?”
“对,小兰今天就要。”
苏浩代替苏蕙兰冲入七绝阵前的半个月时间里,他除了和护界盟的一些前辈们一起对付正在苏醒的邪恶势力,苏浩也向他们学习了一些新的术法。这些术法之中,就有部分是崔华教的幻术。
三年前,苏蕙兰画画的时候,曾对苏浩说过记不清妈妈长什么样子。
榕树下,苏浩拉着苏蕙兰的手,两人一起闭上了眼睛。
苏浩为苏蕙兰准备的生日礼物就是能让苏蕙兰看到自己用幻术制造出一些记忆。
幻境中,苏浩和苏蕙兰的面前,一幕幕画面开始变得明晰。
画面中是一对夫妇照顾刚出生的小女孩的场景。
画面的视角是以一个小男孩展开的。这个小男孩就是当时的苏浩。
接着画面又切换到了小女孩一岁时的情形。稍后画面又切换到了小女孩两岁时的情形……
画面中的那个小女孩正是苏蕙兰。
画面外的苏蕙兰清晰地看见了那些一幕幕场景中父母的容颜和那一个个温馨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