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亨最近的心情相当不错。
李隆基的态度让他心安,新妇又是貌美如花,连番的好事下来,让他感觉心态都年轻了不少。
“父亲!”刚进院子,李倕先喊道。
李亨正跟张良娣在院子里聊天。看到突然跑来的俩儿子,笑道:“今天怎么了?这么早来找为父?”
转眼,他又看到畏畏缩缩的李荣,心里陡然起了不好的预感。
“父亲!出大事了。”
看了眼旁边的张良娣,李倕沉声道。
李亨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挥挥手,对张良娣道:“你先进屋吧!”
他还没被迷晕乎,新娶的妻子,那可不一定就是自家人。
张良娣目光流转,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不过,她倒也知晓轻重,站了起来,直接告退了。
直到张良娣走远了,李倕这才凑到跟前,小声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听着听着,李亨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逆子!”
听完缘由,李亨更是怒不可遏,愤怒的看着李荣。
这些年,他一直都是小心翼翼,连话都不敢乱说,就怕出了问题。可这儿子倒好,一下就给他惹了这么大麻烦。
扑通一声,李荣直接跪在地上,“父亲,孩儿知错了!”
一边磕头,一边哭着道:“我不让您受连累,待会我就去找祖父,该怎样都无怨无悔。”
“你,唉~”
李亨抬起的手,终究还是没打下去,长叹一声作罢。
李倕松了口气。
连忙凑到李亨跟前,小声道:“父亲,事情已经很明白了,一定有人在构陷八哥。恐怕要不了多久,官府的人就会查到东宫。而且,恐怕对方的目标不是八兄,而是您!”
费心攻击一个皇孙可没什么意思,毫无疑问,李亨才是更有价值的目标。而且如今敌暗我明,连对方的攻击方向都弄不清楚,形势相当的险恶。
“李林甫!”
这几个字,李亨几乎是低吼出来的。
他的第一反应同样是李林甫。
如今,皇帝的态度已经相当明显:他并不想换太子。
可,这显然不是李林甫希望看到的。自从当年押宝武惠妃之子失败,李亨成为太子以来,李林甫就没了退路。
接连构陷都失败,双方仇怨更增。可以说,李亨登基之时,就是李林甫一家灭顶之时。
李亨眉头紧皱,突然仰面长叹道:“狗贼!若有提刀时,必屠之!”
喊的很豪气。可,这时候发狠显然并没什么用。
“父亲!”
李倕劝道:“快些决定吧!您此时不可轻动,还是一块去找祖父,说清此事。”
起因虽在李荣,但恐怕只是个引子而已,李亨才是核心人物,也是攻击目标。这时候,他绝对不能去试图掩盖什么,更不能出去串联。
去找李隆基,那是以犯错孩子父亲的身份,这才挑不出什么毛病。
“好吧!”李亨点点头,认可了李倕的方案。
他其实也有些意外,平时没注意,没想到这小儿子都有自己主意了。
旁边,李荣也站了起来,“父亲!我也去吧!”
“哼!”
李亨瞪了他一眼,“你不去也得抓着你去!”
李荣面色一黯,脑袋更低了。
事不宜迟,很快,父子三人就匆匆出了府。
……
父子三人刚出东宫,官府的人就到了,拦住了马车。果然,还是查到了李荣头上。
“太子殿下,事情跟荣殿下有关,可否前去接受调查?”
一个小官站在马车前边,义正言辞。
“那,你能不能先说说情况?”李亨试着问道。
语气有些不确定。
那小官摇了摇头,“这个得去了才知道。”
李亨叹了口气,不再多问。
这些家伙果然是一伙的,都坏透了。至于让李荣去官府,那更不可能。以他的经验,官府那边全是李林甫的人,去了准掉坑里。
“继续走!”
看马车又要走,那小官抓着车辕,就是不让走。
“太子殿下,莫要让小的为难。”
眼看耽搁在这,李倕忍不住了。脑袋钻出车窗,喊道:“赶紧让开!再聒噪,小心你那满嘴牙。”
小官脸色有些涨红。没等再说什么,李亨已经招招手,示意许豹了。
旁边,许豹大步走了过来,大腿粗的胳膊抓着那小官,直接提走了。
“快走!”
父子三人同乘一辆车,向城门的方向而去。
……
正当李亨父子到街上的时候,消息已经传开了。一番添油加醋之后,事情很快就成了:太子之子仗势欺人,逼死无辜数口。
李亨甚至都能想像的到,接下来,那些言官又该怎样的咄咄逼人了。
马车赶到了最快,很快出了城,直向华清宫方向而去。
……
与此同时,一户周姓人家门口,此刻已经围了密密麻麻的人,这正是那户遇害的人家了。官府的仵作正在验尸,院落周围,话声却是不曾停歇。小道消息满天飞,各种版本也四处流传开来。
“官爷,这人到底谁杀的?听说抓到了一个?”有胆子大的,直接问那守着的官兵道。
“不该问的别问,这可都是大人物的事。”那守卫意味深长的道。
周围百姓都是一副了然模样。这时候,人们的想象力总是能够最大程度的发挥,越是模糊的信息,反倒越让人笃信,所有人都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前因后果。
……
而就在离这不远的街口,一家馅饼铺同样正处在漩涡中心。
店门是关着的,杨式胡饼的招牌还在,门口也没围人。不过,守在四周的官兵却清楚的明着:这里暂时不营业了。
店铺里,此刻一家四口正围在桌边,满脸的愁苦。
看着旁边泪眼朦胧的女儿,中年汉子问道:“秀儿!你跟阿爹说实话,你真认得那皇孙?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女孩容貌自然是极美的,此刻虽然哭肿了眼,却是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阿爹!女儿真的不认得什么皇孙,你都知道的呀!”
旁边,中年妇人劝道:“当家的,你就别问了!这事咱们管不着,照实说就成了。”
汉子瞪了一眼,没好气的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啊!我总感觉着,事没那么简单。这是有人在算计呢!那周家才刚搬来,为啥一来就提亲?当初是被人家的财货迷了眼,如今可悔死我了!”
“阿爹!你怕什么。”桌边那少年却是不以为意,笑嘻嘻的道:“等这事过去,那皇孙若是能娶我阿姊,咱家可就发达了!管那些做什么。”
汉子脸色一沉,一巴掌拍了过去,“你个呆瓜子!命都快没了,还想好事。再敢胡言,我撕了你的嘴。”
旁边的妇人连忙挡着丈夫,道:“你好好说话,打儿子做什么?”
“哼!”
汉子怒哼一声,说道:“你就惯着吧!看你还能惯到哪年哪月。”
说完,他站起来,转身回了里屋。